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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红鲤镜身

“入梦?我现在不就在梦中吗?”苏打指尖在空中点了点,问。

“不,我要带你去梦的星海,这世人皆梦于此,你能看到不一样的东西。”

既然要请君入瓮,自然要拿些诚意出来。

姣伪将白绒绒的小掌心贴近额间,唇间念道:“皑皑云间暖,曳曳袖中香,问何故人归,恭迎龙女来。梦识之境,归来!”

话落,姣伪神相威严,等待着反应。

可除了白光一闪,就没什么了啊。

苏打特意闭了眼过了三秒再睁开,也还是一样无甚变化的场景,眨眨眼,打破这沉默:“你念的是什么东西,不像是咒言,谁发明的?”

姣伪可无心回答她,顿了半刻,左右看了看,不知哪里出了问题,只得重念一遍:“梦识之境!归来!”

“归来!”

“梦识之境!归来!”

看到姣伪不停跺脚念语,苏打觉着自己应该厚道些,就当什么都没看到吧,毕竟它都急得猫毛都炸了。

可没想到,忍了忍,苏打还是没忍住,‘噗呲’笑出了声:“你整什么呢?能不能歇歇。咳咳。”笑得喉咙有些不舒服,正想抚抚胸口,手中却兀然凝聚雾气,化成清水一杯,苏打也没觉着什么不对,顺手就灌进了喉咙,这才好了一些。

“还是这里好,有吃有喝,不像那些人小气,肚子饿的感觉可折磨了。”苏打咂咂嘴巴,看着喝完又利落化去的杯子,眉眼均是满意。

姣伪却是愣了,半许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可以控制梦境?”

“喝水而已,也算是控制梦境?我只是咳得不舒服,这水是自己出现的。我刚不与你说了?这里的东西都颇有奉献精神,都是佛祖座下的好信徒,施善于人罢了。”苏打胡说了一大堆,说得自己都不信,如何姣伪相信?

但转念一想,姣伪又觉得有些是说得通的,不由得自言自语:“难不成,不是你在控制梦境,是它在迎合你?这样才说得通,可是,不对啊,不可能。”姣伪跳上一旁的桌子,轻巧极了。

“你从什么时候进来这里?”

苏打有问必答:“时日记不清楚,总归是有三年了,但如果你是指他人梦境的话,倒不过半年。”苏打掐了掐手指,含糊地说。

“难怪?有半年了。我还以为这梦识之境有自我意识,还会自己偷偷逃跑,原来应该是你不经意召唤了它。”姣伪继续低声自语。

苏打不乐意了:“我说你这小猫咪本来就不大,说话的声音有限,你还偷摸自言自语。怎么?不想给我听啊?”

“不是,我只是想到了一些东西,这些东西你以后总会知道,有什么好着急的?”立了立身子,它肃了声音:“刚刚不是说带你去看一些东西吗?你先配合我出去再说。”

“出哪去呀?”

“从哪儿来到哪儿去。”

“那你是说我们在医院会合?”

姣伪扶额:“我是说你从哪里看到的这个镜子,你就出到哪里去?去医院干嘛,去医院我还得带你来这里。那不是做了无用功。”

“噢,那这样说的话,你一开始就不要简洁用语,你只需说-走,我们先离开这个梦境再说!这样说嘛。”苏打仿佛来了劲,不停地噎人。

姣伪实在是觉得这人啊,现实跟梦里真是太不一样了,还是现实病殃殃的样子比较好相处,不像现在伶牙俐齿,让人脑瓜子疼。

“看你这样,如果不是因为这梦里的养分太滋养了,就是那医院里面住的应该是你的双胞胎姐姐而不是你本人吧?”姣伪难得也怼了回去:“先出去再说。”

“好嘞。”

姣伪的吐槽确实不无道理,苏打在生活中因为身体不好,再加上长久不与人说话,嗓子本就伤的厉害。人一虚弱中气就不足,别说说话,就算做一些大的动作,整个身体都会难受不愉,自然不会多活泼。但是在这梦里,她行动自由,梦里的的气息养着她,身体安好轻盈,轻松自在,自然要欢乐跳脱地多。

和姣伪一同跳出梦境,出现在熟悉的森林。苏打却总觉得不对劲,可明明还是熟悉的森林,小路,还有花草和林间小鹿,是哪里不对呢?

“哦!是镜子,镜子怎么不见了?”苏打大呼。

“镜子不就在这里吗?”

这里?哪里啊?苏打眼睛滴溜四看。

姣伪将伸出的手掌再次抬高,这番示意之下苏打才算看见,只见姣伪的小猫爪颤悠悠地,上面还放着一个大概要拿来纳米显微镜观察才能看得清楚的,呃,铜镜?

姣伪心想果然是苏打的缘故才不能收回梦识之境,她一出来,这就收回来了。

苏打看了半晌,小心翼翼地伸手去拿,毕竟这物件这样小,要是不小心掉进杂草灌木丛中,那要火眼金睛才能找得见吧。

“看着那样大,原身竟这么迷你!”苏打啧啧称奇。

姣伪不经意红了脸,解释道:“只是因为在我手中,因为我是只猫,才作如此变化。”

“哦,这样啊。”

端详中,那铜镜周身泛滥白息,雾色弥漫间,那镜子竟缓缓长大,变得与一般铜镜无异,只是这做工质感,却是一般的不敢比。

此镜呈圆形,周身边缘缀满了整整一十六只翩飞蝶,铜色泛红,镜面处只有巴掌大小,放在眼前不见人像,只能看到混沌漩涡缓慢中几颗弱不可见的星子。

“居然变大了!”苏打眼冒好奇。

想这梦识之境本是我雾海的东西,原本也是一个被簇拥着的存在,就连我,雾海中仅听命于石鹿大人的这般地位,这存在,这许多年都没进过一次,若不是石鹿大人将此境托付,这梦识之境大约也是排斥我的。

可这女孩,既然不费吹灰之力便可以让这境自由变换,为她所用。

可想而知,这投胎啊才是最要紧的事情,谁不想被天道选之宠之呢。

“真是猫不如人啊。”姣伪心生感概。

“听说你很厉害,可以让我看看吗?”苏打点了点这铜镜,商量似的,还像逗弄小宠物一般,在它身上摸了摸。

见此,姣伪歪了头,不屑:“你不会以为这样它就会听你的话吧?这梦识之境就连石鹿大人也要念出咒语,尽管他选择了你,可是我想他还是有脾......”

话没说完,话也不需说完了。

因为这梦识之境直接就将它的脸打了。

只见这铜镜自动升起,在空中转了几转,抖擞了身子,化成一个六尺类宋旋纹镜的镜面,圆润的边缘有些扭曲方正,在雾气遮掩中仿如仙境。

“跟原先看到的不一样了。”

不仅苏打,连姣伪都瞠目结舌地厉害,张大了嘴,说不出话来。

“之前这里都看不到的,现在生出了蝴蝶纹路,像真的在飞一样。”苏打觉得有趣,还伸手去摸那镜子的边缘处,想看看那蝴蝶是不是真的会飞走。

“等等,别碰......”

姣伪话在嘴里,还来没得及阻止,苏打就已经触到了。

“呼呼~”镜中的漩涡似乎动了。

雾气缈缈。

平地风起,掀起满目花香。

镜身似乎抖了抖,突然发起一阵白光,将整个镜身笼罩。苏打初始触及的边缘,那本来翩翩欲飞的蝴蝶在她手心化成靡粉,落在地上,变成一堆泥尘。而取而代之的,原本缀着蝴蝶的边缘,左右对称,各挂了一条跃起红色的鲤鱼,生灵活动,似处在至清水中,搅雾吐息,活灵活现。

镜子也变得清明方正,里边无数星光闪烁,似乎正在邀请她,一同玩耍。

“镜子变了。”姣伪惊诧:“这红鲤,是她的标志。可这境况,不像是这梦识之境在选择自己的守梦人,倒像是在迎接自己的主人?”

姣伪呐呐自言,抬头见还未恢复意识,眼见苏打若无其事地走进这星海,还没来得及反应,一阵白光袭向它,瞬间便也被吸了进去。

在被吸进去的最后一秒,姣伪双目翻白,舌头被风吹得一截左歪右倒的,还不忘吐槽:想我堂堂雾海领路人姣伪,竟然被自己同宗不顾及本身意愿,强逼着随着这凡人一同进入。这么不尊重猫,真是气死我了!石鹿大人,救命啊!啊啊啊啊!

晃晃悠悠许久,姣伪觉得身上一股拉扯的疼痛,幽幽醒来,等回复精神,便发现自己在一叶荷叶上边,这荷叶之大,可围坐四人,围边镶金,荷叶泛于清池之上,清池里一水锦鲤以嘴托叶,顺着路迹游动。

“你醒了?”

苏打坐在姣伪对面,一个人也不知道坐了多久,此刻正拔着它身上的猫毛玩儿。

姣伪瞪大眼,第一反应缩回团着的身体,立起来,抗诉看着她,那大眼睛似乎在说:你竟然趁我昏迷拔我的毛,是想将我拔光吗?

苏打心虚地收回手,笑了笑,转移话题:“姣伪,你看,你是不是要带我来这儿,有意思的?”

姣伪听闻,这才分了心神来观察四周。

这里变化这样大,还有什么时候多的一条河?虽然梦识之境被交与它手里的时候,它无法进入,不得见其内容,但守梦蝶还未逃离之时,它也曾随着石鹿大人进过一次,那时候这里到处都是花,娇艳茂密,无数花蝶翩跹,枝叶交错,根茎迷乱,白鸽在林间低飞,纵然美好,但林间美好,它早就见惯了,敢问这世间还有何处绿植花好比得过它自小生活的雾海呢。那可是龙王之气滋养的海上仙境!

而此时,一汪清水池渡河,河边羽鸟展翅相迎,无数的凡世梦境平铺上空,地上一颗异木棉,直面星海,绿好花香,粉色的花瓣散落入池,引得鱼儿争先夺食。这样的场景,实在是不可想象。

姣伪看着这些,愈发好奇这苏打的来历,能引发梦识之境焕然新生,只有创了梦识之境的先主,龙之一族了,可她......

石鹿大人真的是派我来寻守梦人修补梦识之境的吗?

第一次的,姣伪对此行任务有了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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