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在洪姨娘头七后,没有退回肖家的庚贴也没有派任何一个人上门与肖家大娘子相商。
这件事情的严重性,秋蓉也在第一时间把消息递给了清如。
清如没有像第一次一样找柔佳县主商议,反而力压消息不让柔佳县主知道。
清如心里很清楚。按常理,肖家大娘子应该主动退回庚贴才对!
柔佳县主答应了闻家的亲事众所周知,肖家大娘子不可能不知道的,她竟然不退。
肖大娘子此举也不难猜,天下的母亲,那个不希望能把最好的给孩子,哪怕她的孩子是个傻子。
但凡有一丝可能,都会紧紧抓住不放。
若是告诉柔佳县主实情,柔佳县主必定得和两家相商。
一女许两家。总要有人退让,洪姨娘一死,县主婶婶与祖母之间的嫌隙,让事情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结果不难猜到。
清如将面临很大可能会被迫嫁给肖家傻子的风险。
肖家一直没有动静,清如却每日提心吊胆,于是派人多次与媒婆,蒋婆子接触。
这蒋婆子与肖家颇有渊源,肖氏族人的婚嫁大事一直都是交与她打理。
清如一开始的打算,希望五妹妹帮自己说服三妹妹在肖家来抢亲这天顶替自己,嫁入肖家。这样自己就可以顺利嫁入闻家,又能堵住肖家的嘴,一举两得。
奈何五妹妹坚持一笔写不出两个周来,死活不同意让三妹妹代替出嫁。
最后决定由卢文翰代替清如出嫁,清月自己则扮作丫鬟一同前往。清月做这个决定与柔佳县主有着直接的关系。
柔佳县主一直有意无意的教导清月要与清如多亲近。
常提起清如的母亲如何在柔佳县主生清月的危急时刻伸出援手助柔佳县主母女渡过难关。
清月从小就爱跟在清如身后,姐姐长,姐姐短。两人的感情也最为亲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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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府武安堂内张灯结彩,朱漆的院门上一对大红喜字,无不透着主家的高兴。
府里,里三层外三层的丫鬟,婆子,管事虽穿扮一新却个个吓得面色发白,冷汗直冒。
为首的肖大娘子,外罩酱紫色喜鹊登梅八宝襟子配合同色系的襦裙,既喜庆又端庄。
眼角一颗朱砂痣凭添几许妩媚风情。虽已近不惑之年,白净如玉的鹅蛋脸却不见一根细纹,可见老天对其厚爱。
肖家大娘子拽着帕子的手抚着胸口,一手扶丫鬟,被逼得节节后退。
“你们是谁?快放开我儿!”
卢文翰自幼习武,肖大郎掀盖头时,不费吹灰之力就制服了比自己高半个头的肖大傻,一手押着肖大傻子,另一手拿着匕首轻松的横在他的脖子之上。
自幼长在福窝窝里,人本就傻的肖大郎,此刻已是涕泗横流,“阿娘!我疼……”
因他之前,不之所谓的胡乱挣扎了一阵,锋利的匕首已染上了一丝鲜红的血色。
“好汉!有话好好说!莫要伤了我儿!”肖大娘子腿也在抖,手也在抖,就差没扑到卢文翰的脚下求饶了。
旁边眼尖的一侍从见卢文翰隐有一丝放松,便打算上前抓旁边的清月,反而被反应迅速的惊蛰一把逮住,轻轻松松的让他倒插回人群堆里。
光看就觉得脑壳疼……
这一手不光震住了肖家蠢蠢欲动的众人,也让一旁的卢文翰大吃一惊,真是看不出来这瘦瘦小小的丫鬟,既然天生神力。
果然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表妹好眼光!
一阵熙熙唰唰唰……院子四周及屋檐上齐刷刷地站数十个整装待发的戎甲。
“哈哈哈……不知道镇南候小世子大驾光临,本节度使真是,有失远迎啊!”
人群自动闪开一条笔直的路,男子虎背熊腰,一大把的络腮胡子,精明强干的小眼睛在厚垂的眉下熠熠发光。
人未近,便有一浪强大的威压迎面扑上来,压得人心惶惶。
“大人……”肖大娘子仿佛看到救星,泫然欲泣的扑到肖熊身边,在熊掌的安抚下才安静的退至一旁。
“肖大人,客气了!我等也是尊夫人硬请到府上,实属迫不得已!还望大人高抬贵手,放小侄一马!”
“哈哈哈哈”肖熊仰天大笑,“好胆色!不愧是镇南候的孙子,果然英雄出少年!你走可以!这两个娃留下!”手指清月与惊蛰。
卢文翰的回答是把匕首再次逼近肖大郎的脖子,冰冷的触感和熟悉的疼痛,让肖大郎立时哇哇大哭起来,“呜呜呜……阿爹,阿娘……”
众人的关注点却在肖大郎腿下那一滩子尿及扑鼻而来的骚味……
肖熊虎躯一震,“竖子!安敢欺人太甚!”
双方剑拔弩张,僵持不下!
“肖大人,请息怒!容小女子说两句话可好!”清月从惊蛰的身后从容的站出来。
“你是?”
“小女子乃周家五娘!见过肖大人!”
“老夫前阵听外头传闻,周家二房嫡女是女中小诸葛!今日,老夫人倒要讨教一二,不知道五姑娘有何高见?”
“指教晚辈不敢当!”清月继续道:“肖大人,恕我直言,您今日是愿意也好,不愿意也罢!拦,您是拦不住我们的!”
“小娃娃!好大的口气!”
“肖大人,就我所知,您之前一直都在巡检边务对此事并不知情。不然您不会只带二十人回来,加上府里原有侍卫三十人左右,因此府里现有的侍卫统共不超过六十人!其余的人马都在两百里外的大营。而我的一百五十人,此刻已经在府外!”
清月深知,谈判只有在势均力敌的时候,才有得谈。
一侍从匆忙上前,附耳禀告,肖熊的眉也皱得越来越紧。
今日可算是把一辈子的老脸都丢了个干净!自己竟然栽在两个娃娃手里!然儿子是夫人的命根子,万不能有闪失!便有什么,将来的机会多得去!
清月朗声道:“肖大人,俗话说得好,冤家宜解不宜结!此事确实是我家有错在先!与其大家斗得两败俱伤,不如心平气和的商量一个解决问题的办法!不知道您意下如何?”
清月心里知道,如果今日这事处理不好,将来后患无穷!这也是自己执意扮成丫鬟的初衷,因此毫不气馁的继续道:“肖大人?”
肖熊捏着络腮胡,低头不语好半天,才松口,“你说说看!”
清月环视周围一圈,“肖大人,我已把想说的,尽写在此信中,还请肖大人过目!”
肖熊接过侍从递来的信,开始还紧皱的眉渐渐舒展开,看到最后简直就是眉飞色舞,胸中闷气一扫而空。
“五姑娘,果然不是浪得虚名!周梁这二混子好福气!”肖熊哈哈大笑把信一把塞进怀里,熊掌一挥,“请!”
有惊无险的回到府里。
清月退下手腕上明晃晃的虾須镯,“惊蛰,这次你将功补过,这个镯子是我五岁时,阿娘赠我的生辰礼,如今我送与你!”
“姑娘……我……”
“磨叽什么……你们姑娘赏你的你就收着吧!”
卢文翰把虾须镯,隔空抛给惊蛰,惊蛰手忙脚乱的接住。细细的查看并没有磕碰划痕后才小心翼翼的揣怀里。
望着自己面前的这一碗黑糊糊,汤勺立在碗面都不会倒的所谓的元宵,想来料是下的很足。
卢文翰不光头开始疼,胃也开始嗖嗖的冒寒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