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秀走后,李承变得更加无精打采起来,吴邦以为是他坐车太累了,也没在意,怀福倒是一路话很多,不停地跟李承讲之前的事情,还有李府上的各种人各种事,他担心李承回去之后记忆还没能恢复,自己要挨骂。李承半睡半醒地听着,偶尔应合一声,但心情却是郁闷坏了。
入夜,车队走到一镇上,吴邦说今天天气已晚,找客栈歇息一晚,明天再继续赶路。他与几个弟兄要了一楼的通铺,给李承和怀福安排了二楼的一间上房,简单吃过晚饭,便各自休息了。
李承躺在床上左右睡不着,他寻思着自己这穿越过来的大半个月日子里,总共跟程淮秀说话一只手都数得过来,而且明显程淮秀只是当他是李德幸的儿子,而不是李承,这种失落感让李承很挫败。想想李承在学校里也是校草级的人物,加上个子高体格好,校篮球队主力投手,早就习惯了周围女生倾慕的眼光。可如今在自己女神面前,淮秀看他,充其量就是一个故交的小孩,连小弟都算不上,感觉差了辈份,实在有点亏。唯一一次正眼瞧他,还是在发现账本有问题那次,之后不知道是不是有些恼李承墙角偷听,总之态度就是平平淡淡,一句多话都没有。看来想要淮秀正视他,一定得在这劫盐案里有所建树才好。李承就这么反复琢磨着,辗转难眠,而一旁的怀福早就梦周公去了。
突然房门外一片喧嚣声起,隐隐听见有人在喊“走水了,走水了”,又听着有女子喊“救命”的声音,李承爬起来推门一看,同在二楼的另外一角房间里面火光闪烁,浓烟四起,还有人在里面呼喊。李承就着桌上的茶水弄湿了抹布,捂着鼻口就赶紧跑过去,一踹门,见房间里靠近床帐处已是火焰蔓延,有两个女人抖抖索索的躲在屏风后喊“救命”,李承赶紧把屏风一掀,趁着火苗被压低的瞬间,护着两个女子便往外跑。谁知屏风倒时连带将另一侧的挂帘也带了过去,这火苗一下子就顺着挂帘窜了上去,借着挂帘摇荡的惯性,在空中划起了圈。三人都大惊失色,尤其那两个女子,哭腔都出来了。李承一边护住她们,一边墙角找了一个木架,把这燃着火的挂帘一把缠住,拽了下来,这才解了围,三人匆匆从房里逃了出来。此时店小二和店里的其他人都醒了,大家提水的提水,看热闹的看热闹,聚拢了过来,吴邦这些也瞧见了李承,扒过人群过来看看李承有没有事:“你怎么在这儿?没事吧?”怀福这时候也一路“少爷少爷”地嚷嚷着跑过来。
“没事,听着响动过来的,还好火势刚起来。”李承摆摆手,转头看看两个女子,“你们没事吧?”
“没事,多谢公子搭救。”其中一位瘦小些的姑娘答道,说罢又转头去安慰旁边一位看着打扮更精致的姑娘。
“我说两位小姐,你们这是在房里做了啥啊?差点把我店给烧了。”客栈老板这时穿着睡衣跑上来,看着房间里的残局又心疼又气恼。
“我们只是在床上熏了薰点香,没想到给烧起来了……”瘦小的姑娘不好意思地答道。
“唉哟喂,你们没事薰香干嘛啊,这下子可怎么好?”老板皱眉责怪道。
“好了,老板你别心疼了,我们照价赔偿便是,不会少了你一分银子的。眼下你再另外安排一处房间给我们吧。”另外一位打扮精致的姑娘也有些恼了。
“小店今晚客户都满了,上哪儿再给姑娘你找个房间啊。”老板也是为难,“就这间烧得,还不知道得修几日才能再接客呢。”
“都说了不会少你银子的了,我们多赔你一些便是。我不管,眼下你得给我找个住所,不然大半夜的你要把我们赶大街上去不成。”这位精致的姑娘也上了脾气。那位瘦小些的姑娘在旁边拽她衣袖,“小姐”,示意她消消气。
李承看客栈老板一脸愁容,看着这两姑娘也是满身的狼狈,便上前说道:“老板,我住那屋,要么今晚让这两个姑娘住那屋吧,吴叔,我跟你们挤通铺一晚好了。”
老板听得这话,简直如遇救星:“如此真谢谢公子了。我这就吩咐人安排去,再给你们通铺添两床被子。”说罢便转身挥手跟看热闹的人说“各位爷,散了散了吧,没事了,早些歇息吧!”
怀福听罢也转身回房间收拾东西,准备往楼下搬。
此时,那位打扮精致、有些小脾气的姑娘走上前,莞尔一笑,对李承说:“多谢公子出手搭救,敢问公子如何称呼?”
李承抱了抱拳说:“在下李承。举手之劳而已,小姐不必客气。”
这姑娘也笑了:“我叫陆小小,今天得公子相救,还害得公子晚上睡通铺,实在过意不去,今天天色已晚了,不如明天请公子喝杯酒如何?”
李承一惊,这姑娘倒是挺大方,这算是英雄救美遇桃花了么。此时才仔细打量了一下她,五官倒也精致,神情举止看得出是家里娇宠的主儿。李承瞬间想到自己妹妹李齐儿了,这带点娇横的小脾气倒跟齐儿有几分相似,话说也不知道齐儿现在乍样了,当时自己那么掉下桥去她怕是要吓坏了吧,那我现在在那边是死是活?李承想着想着就走了神,直到陆小小旁边那个瘦小的姑娘晃着手叫他:“公子,公子,我家小姐问你话呢?”
李承这才回过神来,说:“小姐太客气了,酒就不必了,这折腾了这么久,夜色已深,小姐还是早些歇息吧。”说罢便转身下楼了,没有理会陆小小在后面叫他。
陆小小看着李承的背影,有些小得意的笑了,旁边的丫鬟安儿问道:“小姐笑什么?”陆小小没有回答她,自己偷乐着:“长得还不错。”
第二天一早,陆小小一起床便让安儿去找李承,自己在屋里仔细梳妆打扮,安儿一会儿便回来了,两手一摊地跟她说,人都已经走了。
“什么?走了?招呼都不打。”陆小小有些恼,昨天看李承那神情,分明是被自己给迷住了,怎么招呼都不打就走了,这可上哪儿找人去。陆小小越想越恼,一把把梳妆匣推到地上,坐床上生闷气。安儿踮手踮脚地把东西收拾好,小心翼翼地问:“小姐,我们什么时候出发呀?”
陆小小眼睛一亮,“走,这就走,我就不信追不上你。”
“啊,小姐,我们要往哪里追?”
陆小小这才想起来,昨晚压根忘了问他是要去哪儿?这前后两个方向,要往哪里追?顿时泄了气,闷了一会儿又砸了两个杯子,然后倒床上不动了。
安儿吐了吐舌头,不敢再吵醒她,拿了点银子下去跟老板结账去了。
李承一大早天还蒙蒙亮便撺掇着吴邦早些出发了,以他的情商判断,楼上那位小姐定是落花有意了,然而这个点上他可不想招惹这些事情,私盐案扑朔迷离他兴趣正浓,更想在淮秀面前表现一番,若这时候惹些桃花,只怕误了大事。吴邦以为他是归乡心切,也没起疑,想着早去早回也好,所以当陆小小发现李承已经走了的时候,他们已经都赶了两个时辰的路了,就算是打听到了方向,也是早已追不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