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午宴。
刘谋想着昨晚的事,看着婉珺那么伤心,有些不忍心。
“这段时间你都在家里待着,也不出去散散心,我怕时间长了,会待出病。正好现在是清明时分,这京师西边的西峡山里满是茶园,你要有空,就带着如玉去给为父采摘些茶叶回来,我吩咐人炒了喝,我最喜品茶。”刘谋向婉珺提议道。
“好呀!好呀!我最喜欢出去玩了!”
还没等婉珺开口,一旁服侍的如玉乐开了花。
“是啊,珺儿,有空就出去玩玩,散散心,你要是能去采些茶叶回来,你父亲可是高兴了。”刘母也在一旁劝道。
见大家都一起劝,婉珺没有拒绝的理由,只得点了点答道“是!”
吃完午宴,如玉便兴高采烈的领着婉珺出了门。
婉珺心里明白,虽是采茶,其实是父亲担心自己在府里憋坏了,找个借口让自己出去散心。
西峡山不远,一个时辰便可走到。
到了西峡山,只看见山河相间,春意青葱,空气里充满着春茶香气。
看着这万亩茶园,虽然失父之痛还未平复,婉珺的心情已经好了很多。
二人边跑边笑,在茶园里来回穿梭,所有的伤痛在这美景里都被治愈。
可惜天公不作美,没采到一个时辰,便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大雨。
二人未带雨具,只得慌乱的往山下跑着避雨。
没跑多远,只见一间废弃的草房,二人跑到屋檐下避雨。
正当两个人嬉嬉笑笑之际,忽听到屋内传来凄惨的呻吟声。婉珺带着如玉小心翼翼的打开了破门,寻了进去,发现一个年轻男子躺在稻草上呻吟,用手捂着下身,满是血渍,流了一地。
婉珺见状有些羞怯,但是人命关天,只能捂着眼睛问道“公子这是怎么了,怎么受这么重的伤。”
男子缓缓的,勉强施了个礼,面色苍白,挣扎着说“让两位姑娘见笑了......两位不用怕,那污秽东西已经被我扔了......现在我已经不是男人了......”
婉珺这才放心的放下了手,凑到跟前,有些不忍的问道“我自知男人视那如命......公子怎么做出这样的事?”
男子听完婉珺的话,喘着气,笑了起来“哈哈哈哈......”
笑完后缓缓地说“我怎不知那是男人的尊严,男人的命......我自幼寒窗苦读,奈何命运不济,未能取个功名......今日我本是寻个荒山寻死,可终究还是不敢......想着不能就此回乡,面对家族亲人,我心一横,就自宫了......本想着去宫里寻个差事,却不想扰了二位姑娘,让二位见笑了......”
男子的话犹如晴天霹雳,但来不及细想,看着伤重的男子,婉珺急忙对如玉说“如玉,你赶快下山,去山下村里寻个游医过来!”
“是!”
如玉接过话便急匆匆的跑出了草房。
男子见状又缓缓的施了个礼,“姑娘大恩,在下无以为报......只是请教姑娘的名字,他日如有缘,我一定报答!”
婉珺摇了摇头,没有告知,只道“公子有心,他日必将得偿所愿,今日之缘,我只是做些份内事,何谈报答......”
男子闻话便不再勉强,说道“在下王保定记得这份恩情......”
说罢,男子便疼昏了过去。
半个时辰后,如玉寻来了游医,止了血,开了些药。
别了游医,男子依然未醒过来。
但是天色已晚,婉珺已不能久留,只从身上拿了几十两银子放在男子枕边,便带着如玉离开了草房往家里赶路。
今日的遭遇让婉珺有些震惊,她想不到一个男人因为不得志,为了功名竟然挥刀自宫。
震惊的同时,她也有些钦佩,毕竟这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的事。
进宫?
这二字让婉珺久久不忘......
因为在齐原镇的时候,父亲曾经提过把她嫁给新君......
回府之后,刘谋看到有些惊慌的婉珺,知道肯定遇上了什么事,便带着婉珺来到偏厅,支开了旁人。
“今日是怎么了,怎么去了趟西峡山,回来后,就这么失魂落魄的?”刘谋打开了话题。
婉珺看了一眼父亲,心中思绪万千,终是定下决心,开了口“父亲就不要问什么事了,只是女儿有一件事希望父亲成全?”
“什么事?”刘谋有些不解。
婉珺缓缓说道“女儿想进宫......以报父亲的恩情......女儿今天回来想了一路,要是女儿能进宫,便是父亲的眼线。若是天恩眷顾,筹谋得愿,便能助父亲以成大事......”
听完婉珺的话,刘谋点了点,叹息道“其实这个事情,我早就在考虑了,只是没有告诉你罢了......你应该明白,我带你去齐原镇,一是为了让你散心,二是为了让你见见世面......
王全这个仇是一定得报的,于公而言,皇上提携之恩,我不敢忘怀,大权旁落,我自是心痛;于私而言,我与王全是故交,王全被害,我也寝食难安......”
刘谋喝了一口茶,又道“昨夜的事我想了一晚......如今这形式,我能交心的不多,珺儿你算的上为父最信任的人,要真是进了宫也算是我的耳目。
我先前不想你参与这些事情,你应该明白为父的心思。但是我深居朝中,局势变幻之快我不是不知,时不我待,必须闻机而动,我想还是从了你,让你进宫。”
婉珺听完叩谢到“谢谢父亲成全,女儿一定尽力,以报父亲的恩情。”
刘谋又道“皇上病重,皇后一族大权在握,太子顺只不过是一个傀儡,被完全架空,要想成事,必须扶持太子,夺回大权,如此才能得报大仇。”
婉珺听了觉得有些道理,问道“那女儿要怎么做呢?”
刘谋摸了摸胡子,答道“你要进宫只有两条路,一是入选皇家后宫,二是入宫做宫女。若要你坐那宫女一是委屈了你,二也屈了我的面子,只有入选后宫才是正道。
皇上病危,太子顺不久就要继位,但是太子后宫薄少,应不久便会扩充后宫。我身居户部,这后宫选秀的事情是由户部办理,而且皇后早已有意拉拢我,我想这事不是太难,现在要做的就是等待了。”
婉珺思索了片刻,问道“等待什么?”
刘谋顿了一会儿,叹息道“等待皇上驾崩......”
“女儿明白了......”
刘谋的话让婉珺有些震惊,想不到就连进宫都需要左右筹谋、步步为营,终究还是自己想的太简单了......
刘谋又道“若是进了宫,一,可以为我传递些消息;二是可以辅助新君,如此,这前朝后宫的事情我就能办的顺利一些。假以时日,来个内外夹击,这皇后一党必败!这样,你养父的大仇也能报了......”
听完刘谋的话,婉珺拿起茶壶,添加了些茶水,安慰道“父亲深思熟虑,女儿叩谢,女儿一定万分小心,以助父亲大计!”
话毕,婉珺回到闺房,想到父亲应允,心里自是高兴,只不过未来的事情怎么发展,谁也说不清。
若不是今日所见,婉珺也没有这份心思。
想到这里,婉珺起身跪在地上合十许愿,一愿那位公子得偿所愿,二愿上天能成全了自己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