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聂小倩下山之后,辗转来到了黄山地界。
一路之上,她遇到的同类不断。有为非作歹,贻害四方的;也有心存善念,护佑一方的;当然,遇到更多的,还是那些善恶不显,随意而为的。聂小倩出手了几次,狠狠的收拾了一批穷凶极恶的,把它们镇压了起来。至于为什么没有吞噬它们,一是嫌弃,二是她已经不需要依靠吞噬来增强修为,维持在阳间的生存,当然最重要的是,她不想再增加自己的罪孽。
要知道,鬼物之间,吞噬同类是晋升修为最普遍、最便捷的途径,曾经的她,不论是浑浑噩噩期间,还是清醒之后,也都吞噬过不少。这在地府阴间司空见惯,至于罪孽,呵呵,天道不显,地府混乱,谁还能惩罚的到身强力壮的它们。宁为太平游魂,不为乱世大鬼,阴阳皆然。
一位娇滴滴的女鬼,光天化日的行走在阳间,自然的引起了各方能力者的关注。且不论隐藏于阴暗之地的那些阴修鬼魂的垂涎欲滴的吃鬼眼神,就是人间的那些有道之士也都跌破了眼。
自古佛门兴于盛世,道门安于平淡,神州的道门几百年来历经了磨难。灵气枯竭,道门失去了依凭,化神奇为平凡,后又历经战乱,国破山河碎,道门几凋零,转转传到了现代,拥有传承的,也不过留下了正一、天师、龙虎、茅山等寥寥几个门派。而正一、天师、龙虎又系出同门,三教同气连枝,所以严格算起来,也只能算是一派了。
随着灵气的缓慢复苏,这些古老的门派也逐渐的活跃了起来。
“老张!老张!你快看过来,这是什么!哈哈、哈哈哈~”鹰池辖下某村,一名邋遢老头兴冲冲的闯进一户农家大院,见到院内的一对父子正在做功课,便从怀中摸出一张黄符,呵斥一声“着!”,一团火球就随之激发了出来,落在院内的一具木桩上。“啪!”的一声,木桩应声而碎,化为一堆碳灰。
此符乃正一教有名的三味真火符,只是这个邋遢老头施展出来的也只能算是虚有其表,什么三味真火,其内里也不过是一团略含烈阳属性的火球而已,其威力也就欺负下木桩,要是打在石头上,也就只能堪堪留下个焦印的程度而已。到不是说这个三味真火符徒具虚名,实在是这老头修为太差了,其实力不过是养气阶段,根本发挥不出这枚火符的应有威力。只是在往日里,他连这空有其表的火球都激发不出,也是这段时间突然心有所感,刻苦努力了一番,才达到了这个程度。这不,喜不自禁之下,匆匆的赶到了几十年的老友这里,显摆一下自己的成就。
好友姓张,却是天师道弟子。天师道自新中国建立以来,更是历经了沧桑。当年的天师教张掌教随着溃败的国军转进到了台岛,天师道自此分裂。更惨的是,天师道的掌教信物‘平阳治都功印’也随之流落到了台岛。这让原本还算兴旺的天师道立刻就分崩离析。之后又是十年的磨难,教义几经风雨飘渺,最终还是天见可怜,给留下了几处香火传承。这名天师道弟子姓张名泽生,五十余岁,其传承出自其外祖父,虽也张姓,却不是正宗的天师道张家弟子。不过嘛,宗门凋零,他又是张姓,也算是五百年内是一家了,到也没受什么太大的排挤。往日里就是做做法事,驱邪避灾,銮舆风水什么的,也是远近有名的天师。儿子张霖今年刚满十八,原本应该还是读书的年龄,只是自幼受到了他爹的影响,深深的迷上了道术。要知道现在的教育可不像以前了,没花精力下去,想要有理想的收获根本就不可能。
李泽生原本也没传授儿子衣钵的打算,在这个悲催的末法时代,道术在常人眼里也只不过是一种聊以慰人的戏法而已,也就是千百年来的习惯,遇到灵异状况,人们总愿意求助于他们,这才有了他们的市场。也正因为这个习俗,才保存了这些日益凋敝的道法传承。
张泽生不愿意看到儿子走自己见不到希望的老路,可惜,张霖却痴迷于此,不惜放弃了学业,中考连自费高中都没得上,也只好如了他的愿,跟在他身后修道了。
还别说,张霖或许读书不成,但修道方面却是一个天才。短短的三年时间,就把他老爹的压低箱的本事都啃了去,现在唯一缺少的,也不过是经验罢了。
见到老友一脸的嘚瑟,张泽生给儿子使了个眼色。张霖笑嘻嘻的走前两步,右手也从怀中摸出一道黄符,斜竖在胸前,左手捏出剑指,一阵的笔画,口中默念口诀,也就是三五秒间,轻喝一声“敕!”,一道雷电瞬间就闪落在邋遢老头的身前两米出,一个深约一尺,直径米许的土坑就出现在他眼前。
“靠!靠!靠!”邋遢老头奋力向后一跳,一下子躲开了两三米,手指指着张霖不停的抖动。
“天师正雷!天师正雷!好小子!好小子!哈哈哈~,吾道兴也!吾道兴也!”老头激动的直打哆。
“哈哈,老余,这雷如何?”张泽生不无得意的笑了起来。
“正!”老头翘起了大拇指。
“哈哈!也是好运,前段时间走了趟川省,正好遇到了大天师。不小心得了赏识,便求了一沓平阳符纸,这才炼成了这天师正雷符。”
天师道讲究的是符印合一,这所谓的平阳符纸正是受了天师道圣物,平阳治都功印加持的符纸。受加持的符纸具有更好的沟通天地的能力,正是天师道门下最上层的符纸了。
也确是张家父子的运气。
这平阳治都功印原本随着天师道六十三代掌教张天师流落到了台岛。也是经历了几多周折,与前几年才被正一教的罗心道长,也就是刚才所说的大天师带回了内地。
张家父子前几月行道川省,巧遇大天师。张霖确是符法天才,一番沟通以后,便入了大天师的法眼,便传授了这道天师正雷符和一沓平阳符纸,以资鼓励。
父子两回家之后,苦练月余,终于炼制出了雷符。今日见到老友上门显摆,也是见猎心喜,便示意儿子也显摆一番。要知道,法术也是需要熟能生巧的,父子两炼制出了好几道雷符,却一张都还没有舍得用过,早也是心痒难耐了。
“天见可怜!终于让咱们有盼头了。”
“是啊,三十多年了!老余,我真的以为这辈子就这么坑蒙拐骗的过去了。哈哈,雷法,谁还敢说我们的道术是迷信,是骗人的了。”张泽生也是与老头一样,双眼微红,哈哈的大笑了起来。
张霖看着眼前的两个老头,心中微微一笑,早在半年多前,他就感受到了天地的变化。虽说在早前,他也是兴趣所然,爱上了这些神神道道的道术,但那也只是兴趣爱好罢了,其实他心中也是明白,这不过就是一套比较容易的谋生手段罢了。对于其中的很多说法,他也是嗤之以鼻的。但是半年多前,在无聊的打坐练气的功课中,他突然有了一种神妙的感应,仿佛天地之间有一丝气息流入了身体,让他突然出现了神奇的变化。头脑变得更加的清晰,道术也日益得心应手起来。原先张霖也没什么在意,以为是自己的水磨功夫到了,但在后面的日子里,道术却得到了极速的提升。这一下子就惊到了张泽生,仔细询问之下,才知道儿子已经达到了传说中的感气入体状态。这种神奇的境界道门之中早已成了传奇,百余年间都没有传闻,不然,道法何以沦落到现今这种衰落的地步。
气乃道之根本!
还是在儿子的指点下,张泽生也进入了这种状态,道术突飞猛进,这才有了后来大天师的赏识。
邋遢老头姓余名振生,是正一道弟子。正一、天师本是一家,两人也是相交莫逆,几十年来相互鼓励,相互支持,终于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两人坐在院子中述说着心里几十年来的苦楚,胸中积蓄的无数地负面情绪也随之飘散与虚空之中,心头自是清明。
“现在正是我辈的大伸拳脚之时。”
“嗯嗯,这世道也不知是怎么了,突然之间鬼物就横行四方了。莫非是地府出现了什么变故?”
“不能吧,地府自有次序法则,可从来都没听说出过什么乱过子。莫非是中元节,鬼门出了什么问题?”
“谁知道呢。唉~也是咱哥俩本事太低,不然一张九幽通行符,下到地府去看看去,就知道出了什么问题了。”
哥俩正唠着磕,院子里又突然闯入一对年轻男女,见到余振生在,不由的松了口气。
“师傅,张师叔,出大事了,这下可真的是活见了鬼了!”说话的是余振生的女徒弟梁雨涵,看着二十出头,其实已经有二十有六了,只是天生一张娃娃脸,性格又是活泼异常,因此看不出实际年龄。梁雨涵原本是富家女,只是自幼容易遭祟,几次三番的惊吓之下,索性随救命高人入了道门,也已经十多个年头了。一旁的男子是她的师兄,叫余粮,是余振生的本家子弟,自幼随着余振生学道,却也已经是大学毕业三四年了。只是性格稍有木讷,不喜多言,因此事事都有师妹打头阵。
“你这大姑娘的,毛毛糙糙的性格什么时候能改改了,瞧瞧你师兄,多稳重,咱们修道之人修行修的就是心,像你这样,怎么能修成道果。”余振生颇有些无奈,这女弟子是自家的开心果,不像另一个徒弟,整天闷声不响,你跟他说十句,他也回不了半句,太是无趣的紧。只是女徒儿太过活泼,与修道有碍,他也只能时时的打磨了。
“哎哟喂,师傅啊,你可别再啰嗦了,这回真的是出大事了。你是不知道,青天白日的大街上竟然有个女鬼在逛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