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会的歌声从二十三层的环宇酒店招待所里逸出。
这次环宇的酒会来了很多政商界的人士,觥筹交错,铺着厚厚的地毯,琳琅满目的饰品和奢侈的名画瓷瓶都意味着这次的酒会十分的隆重。
李淑如和裴正业自然是站在门外同宾客门寒暄,在这个时候裴嘉瑜已经不知道和几位名名媛小姐干什么去了。
裴一念到了酒店的大门口,刚一上楼,就看见父亲站在门口,她挤出了一张不太顺意的笑,慢悠悠的挪过去,脚踝的地方还在痛着,动作不快,看在裴正业的眼里倒是很不争气,哪有裴家女儿的样子。
“你说说你,天天的干什么都不上心!”裴正业刚好气不打一处来。
裴一念没打算争辩,本来人家心里就觉得你不好了,万千解释都是无用的,她只是扯了裙子,扶着墙慢慢的进去。
李淑如在旁边倒是顺了裴正业的气。
“你说说你,哪一天跟一个小孩置气,念念又不是故意的,就是从学校出来的时候迟了那么一点嘛!”
裴正业对着裴一念的背影,只是沉着眸色。
“她还小?这个年纪也该知道为家里分忧了!”
裴一念随意找了一个隐蔽的地方,服务生走过来的时候递来了一杯香槟,她接了过去,就在会场里转着,脚踝处还在隐隐的酸痛,高跟鞋走的不稳,就是这酒会上也找不出什么可以能坐的椅子,若是能坐的,定然是挤满了人,她略微一瞥,就能看见裴嘉瑜在远处盯着她,连带着她身边的那群小姐妹,自然是不想过去。
今天,她是来打酱油的!
脚上酸麻,她特意找了一个旁人看不见的位置,然后蹲下身子,将脚下的高跟鞋脱了扔在一旁,然后抿了一口香槟。
“哟,嘉瑜,这就是你那个在国外的姐姐?看起来怎么土里土气的?”一个小姐妹在裴嘉瑜旁边说着,眼神不时的递向蹲在那边的裴一念。
“听说你的姐姐不是刁钻跋扈的很嘛,怎么今天你们公司的酒会那么听话,就一个人蔫巴巴的蹲在那里了?”
裴嘉瑜倒是没觉得什么不同,裴一念嘛,就是那种性子,她那样随便的人什么事情干不出来?嘴角勾了一抹笑。
“你别看她一副小白兔的样子,变成大灰狼可要咬死你!”裴嘉瑜吓唬的说着,眼神里闪过那么一丝不自然。
她在那里呆着没趣,将手里的香槟快要喝完了,感觉味道不错,服务生经过的时候裴一念又要了一杯,酒会上嘛,自然是喝酒的,然后再试趁着喝酒的当儿去谈生意,想必环宇确实是出了一点问题,要不然裴正业今天怎么会怎么大手笔。
至于父亲给她说的薄总,裴一念一股儿脑的忘到了九霄云外,想必是什么重要的人还没到,酒会迟迟没有宣布开始,所有的人都在举着酒杯四处游荡,看起来委实没什么趣味!
见到没人再注意她,将脚下的高跟鞋去了,一个人灰溜溜的去了会场外面。
她赤脚踩在地毯上,从这边的出口出去,似乎没有什么人,光脚踩在地上好些,去揉了脚踝,礼服就那么拖在身后的地毯上,单手勾着脚下的高跟鞋,站在落地窗外面站定。
女人的身体通体雪白,纤细的腰肢和藕臂让人忍不住盈盈一握,外面的霓虹灯亮的刺眼,裴一念就那么看着外面的天空,觉得自己就像是一只困在房子里面的鸟儿,怎样都飞不出去。
天已经完全黑了,远处只有的城市的灯火,她忍不住伸出指节在勾勒着窗外的风景,眼底有了丝丝阴霾。
还有三年。
困于虎口的三年。
她眼尾勾了一抹笑,外面的霓虹光刚好映在她的脸上,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从她的身边出现。
“不知小姐独自在笑什么?可否分享?”
她呆愣的望过去,只看见了一个年岁比她大的中年男人,身上穿着精致的西服,尽管打扮的很年轻,可看着,就比她老很多岁。
他很优雅的对着她笑。
裴一念只当他是一个老者,勾唇。
“先生不觉得此时的风景很美吗?夜色迷离,在窗子里面看着,会有一种追随美好的感觉,黑夜里,那些美好才更容易被人们发现。”
她的话很奇妙,那个人只是低笑。
“黑夜不是一直都是黑暗的代表?”
她只是调笑了一声。
“那都是人们赋予它的,如果黑夜是光明也可以,先生不觉得这样的解释也很棒吗?或许换一种角度,所有的黑暗都是光明!”
是啊,度过所有的黑暗就是光明了。
那名老者只是定定的看着她,赞赏的拍了拍手,露出微笑。
“那看来小姐的见解不错!”
裴一念直觉的这个男人突然出现在她的面前不同寻常,却也找不出哪里不同,只是心里哪个地方痒痒的,她再转过头去,刚才那个和她说话的人已经不见了。
酒会开始了,有人从会场里面出来找她,很着急的样子,裴一念才将脚下的高跟鞋穿上,若无其事的进去。
她刚一进去就看见父亲站在人群里唤他,眼神里倒是慈祥,她走了过去,眼神不上不下,似乎是一点精神都没有,这样的场合或许对于以前的裴一念来说很熟稔,但是她却一点儿都不想在这里呆着。
“念念,这是薄太太?快打下招呼,没大没小的。”裴正业看着女儿走过来,向着面前的妇人介绍着。
裴一念挤出了微笑,将嘴边的梨涡露出来。
“薄太太好!”
面前的妇人看着她倒是笑了笑,将裴一念的手拉着。
“原来这就是念念啊,怪不得,原来裴总的女儿长得这么漂亮俊俏,看来啊是继承了裴总的基因!”
这些不过都是寒暄罢了,她微笑,嘴甜了一些。
“薄阿姨也很漂亮,气质清婉,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十八岁的小姑娘呢!”
“念念,没个正形?”裴正业在旁边嗔怪她,脸上到底是洋溢着笑,对着薄母说着:“让您见笑了,自家女儿在家倒是惯得娇纵了,没个正形!”
薄母将裴一念仔细打量着,这身子通体雪白,皮肤白里透红,笑起来还有梨涡着实可爱,活泼的很,在这些小姐面前是很少的了,有钱人家的小姐,莫不是都装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哪里有这么亲切的。
薄母越发笑的灿了,拉着裴一念。
“你家的女儿这么好,又活泼又有趣,哪里没个正形了,我身边倒是缺这样的一个女儿。”
薄母有意无意的暗示着,裴一念只当没有她是说说而已。
她只好笑笑,要是她知道薄太太在心里这么评价她,估计只能说她看错了,有些时候,看人不能只看面相,即使长这一张周正端庄乖巧的脸,也不一定都是干净的。
李淑如看着他们这边说的火热,直直的把裴嘉瑜拉了进来。
“哎呦,薄太太,你来了!”
“这是我的小女儿,裴嘉瑜。”
“嘉瑜,还不快叫薄太太!”李淑如瞪了裴嘉瑜几眼,按按较劲儿,裴一念呆着那里看不下去了,只是说着。
“父亲,我还有点儿事,就不陪你们聊了!”
裴正业看着她要走,眼眉垂着,也不好明面的生气,只是待在那里,裴一念见这个样子,欢欢喜喜的提着裙子走了过去。
她刚要走,转身的时候,就看见不远处一双眸子从上到下打量着她,那个男人看她转过身来,眼眉一挑,裴一念只当是不当心往她这边看的,直直的拿眼神回了过去。
那男人只是一笑,单手插兜准备走过来,谁知道女人一溜烟儿的就已经踩着高跟鞋走远了。
裴一念去了卫生间,喝了一点儿香槟,嘴唇上的口红已经花了,她补了点妆,理了一下礼服准备出去,进到会场门口的时候,专门找了一个人少的地方坐下来。
低垂着头,将脚下的高跟鞋卸下来。
勾着脚趾,手上拿着递过服务生特调的递给她的鸡尾酒,绞眉深思,不魅不娇,却有一种冷傲的优雅。
“这双鞋不合适?”
男人的声音从头顶上过来,裴一念望起头,长发刚巧泄在脸上,红唇白脸殷红,整个人就像是初开的玫瑰,就独独额在那里,已经让人注目。
她没把自己当做焦点,只是关心这双脚而已,身上的伤口还有那么多,现下连脚的伤了的话,还真是祸不单行!
裴一念勾唇而笑。
“怎么,先生想要送我鞋?”
女人立即把脚缩回去,没有想到大庭广众之下这个男人会这么突兀的和她讲话,将她的脚都要看完了。
“刚刚扭伤的脚最好用冰袋敷一敷,这样明天才不会肿。”
那个人不知道哪里来的冰袋,就那么伸手递到她的怀里,裴一念可没好意思再说一些嘲讽的话,只是收了神色,道了一声:“谢谢。”
男人盯着她,神色缓缓一收,只是说话:“小姐,难道不记得我?”
她记得他?
裴一念腹诽的望起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