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脸上是死鱼一样的表情,戏笑,连声音都抬高了几分。
“沈先生是兢兢业业的大人物,过了大半个月,终于想起来我了?”
沈时琛听着她的语气,并没有生气,眉头渐渐展开,指节靠在嘴边。
“你是在怪我?”
“沈先生贵人多忘事,哪里敢怪。”她的语气淡淡,偏偏让人听出来狡黠的味道,他仰头舒了一口气。
“裴小姐,我改变主意了,今天晚上的飞机怎么样?”
他的话里带着命令,没有一点儿要和她商量的意思。
她的指头蜷起来,几乎在战栗,声音偏偏不耐烦。
“沈总,从这里到纽约要十几个小时,我明天还要上班,至少让我请个假,旷工几天未免不太好。”
“因为这个?”他似乎听出了裴一念在那边恨的牙痒痒,依然一副淡然的语调回答。
“好。”
裴一念听见他在那边回了一句好,电话忽然就挂断了,她还在心里掂量沈时琛今天这么好说话,结果在收拾完自己后,院长给她打了一个电话。
“念念啊,国外那边的课题项目组今天给我打电话了,我们学院这边要派一个人过去,你在国外呆了那么长时间,英语应该很好,那边很着急,你明天不用上班了,直接坐飞机去纽约,食宿差旅学院包了,回来再报销!”
裴一念一下子哽的说不出话,想着沈时琛刚刚说的好,才反应过来,那个男人从来都是以自我为尊,什么时候看见他肯牺牲一下自己了。
她刚打算说话,院长又开始解释:“念念,学院这边临近期末,很多老师的项目要结题了,学生还要考试,暂时学院里找不出别的人来,你就先去,过几天,学院再派人过来。”
她听着这样说,自然是知道了这件事情已经没了回转的余地,暗暗安慰自己,今天走也是走,明天也一样,这天,也不会因为自己不愿意变了它的样子。
倒是大半夜的出门,让人很难理解,为了不吵着裴家人,她只收拾了一点护肤的东西和一些衣服,临出房门,就想起李嫂那边给她的药,拿了一颗,用矿泉水吞了,才拉着箱子出门。
沈时琛这么晚让她跟去纽约,她下楼的时候特地给李?说了,李?脸上也没什么表情,只是一股担忧的眼神看着她,想是前些日子身上的伤,应该是觉得跟在那个男人身边没有好的,也不敢对她说什么。
她到机场的时候,已经是夜里十二点左右,汪助打电话说买了凌晨一点的票,让她在贵宾室里等一会儿,裴一念早到了,在贵宾室昏睡了整整一个小时,才被空姐叫着登机。
凌晨的飞机,十几个小时,也要夜里才能到纽约,她从一上机就开始睡,直到中午的时候才醒着,机上的饭菜不合口味,裴一念也没吃上几口,翻了几部电影来看,到下午四点多的时候,又睡了过去。
她简直已经自暴自弃了,吃了睡,睡了吃,半夜到了纽约,她一下飞机,发现这里居然在下雪。
北城在十二月份也没落下一颗雪花来,那边的天气似乎再怎么冷,老天爷也不会赏赐一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净”。
落地之后汪助理给她打了电话,说是已经派人在机场门口等她,她应了一声,拖着行李箱,出去的时候,只看见一辆黑色的轿车,司机似乎认识她,跑了过来,将她手上的行李接了过来。
“裴小姐,我们直接送您回酒店吧。”
裴一念的眼神打量着那辆车,她原以为沈时琛会在车里等她,听那个人说话,才反应过来,现在她是要回酒店,不是去见沈时琛!
“好。”
裴一念答着,坐上了车,外面在下着雪,司机看见她沉默的盯着窗外,说着。
“裴小姐真是好运气,这是初雪呢?沈总到了纽约大半个月来,也没有见这里下过。”
“是吗?”
她把窗子打开手伸出去的时候,冷风立马从袖子里贯进来,雪花一片一片的停在她的手心里,挨着她有些烫的皮肤,立马就化开了,手心了一滩的水,裴一念笑了笑,将手上的水搽干净,才又说着。
“你们沈总这么晚还在忙?”
裴一念不知道自己现在问这个有什么意义,忙碌是所有商人老板最刻骨的标志,可见工作会压榨他们多少的时间,一秒的流失甚至可能损失掉几千万,她有时候觉得沈时琛也许会有所不同,可现在才觉得多么可笑,不管你多有钱,多高贵,还不是得在生活面前弯弯腰,拍拍裤子,活的像个小太监一样。
她现在不就是在弯腰吗?
“沈总在总部开会,汪助理特意吩咐了,接到裴小姐您,直接送您去酒店,不用等沈总。”
她在心里呜呼一声,沈时琛难得体贴一次,如果让她一个刚下飞机的人还要笑着脸皮去迎金主,不知道那笑该有多苦。
司机将她送上了楼。
这里是一层打通的酒店套房,打开门,她凭着眼神丈量了一下,才发现这里足足有几百个平方。
一进屋就客厅,沙发上浅浅的灰色,茶几上还有着基本商业杂志,裴一念一眼就看出来了,这是沈时琛的房间。
流理台也很长,厨房里几乎没什么烟火气,裴一念把箱子提去了卧室,她的东西不多,收拾起来,零零碎碎的就那么几件,将衣服放进柜子,她特地找了一个沈时琛没有用的侧柜,将衣服挂了进去。
那个大柜子里挂的都是沈时琛呢的衬衣,白的居多,再挂上她的衣服,总有那么一种别扭的感觉,至于这种别扭感觉,她心里明明很清楚。
薄宁川以前柜子里的衣服都是她收拾的,女人总是喜欢将男人的衬衫和她那些零零散散的小物件放在一起,看起来很杂乱,其实内心不知道多么满足,那种感觉就像这个男人会一直和你生活在一起。
她本能的抗拒着这里的一切。
到了酒店已经接近一点,裴一念去浴室里洗了澡,穿着睡袍出来将头发吹干了,想去睡觉的时候,才发现身上的睡袍早就湿了,她翻找着,也没找到换的。
大半夜叫客房服务难免有点不好,于是去房间里拿了一件带来的紧身上衣穿在身上,心里暗自懊恼自己图方便,连睡衣都没有带来。
她躺在床上的时候被衣服勒的慌,直接下床去柜子里找了沈时琛的家居服套在身上,沈时琛的衣服很大,足够遮到她上身,只露出光溜溜的一双大白腿在外面。
倒在床上的她立马就沉沉睡了过去,飞机上虽然也能躺在睡,但是到底不如床舒服,她的身子又长,脚必须要蜷缩着,脖子和腰都算的不行。
好不容易挨着床,裴一念懒得想沈时琛今天会不会回来,人早就没了意识。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感觉到身子热热的,一股气息促到她的脸上,偏是她左右挪着身子也没有没能躲开。
一只手伸进她的衣服里,一撩开,外面丝丝的冷气就挤了进去,裴一念睡的很沉,但意识却在抗拒着。
沈时琛捏了她的脸,女人疼的一下子嘤咛起来,那只手也在扑腾着,她迷蒙着眼睛,昏暗之间才看见面前一个人。
“沈……时琛?”女人说话的时候本来带着震惊,但因为太昏沉,迷迷糊糊的,说话的声音都变得软糯。
“嗯。”
男人淡淡的哼了一声,被她的反应顿住,才又伸手在裴一念的发边,将她睡得乱的头发挽到一侧,勾了一笑。
她从意识里挣脱,才发现自己被沈时琛搂在怀里,男人身上还是西服,冰冰凉凉的,直让待在暖暖被窝里的裴一念打哆嗦。
这会儿身子还是软的,她没推开沈时琛,勾了一根手指出来,戳着他的肩口,将他推远了一些。
“这会儿……多少点了?”
“四点。”
沈时琛说着,将她盯着,才发现女人一下子蔫了下去,戳在他肩口的手也变得重了一些。
“你怎么把我弄醒了,我很困,在飞机上呆了十几个小时。”
“现在还困?”
沈时琛盯着她,一只手伸过来捻起她的下巴,颇有兴致。
“困!”
裴一念无奈的甩了一个长音,那手转而勾住他的脖子,将沈时琛的领带拉了拉,做出一副不耐烦的神色。
“沈时琛,我要睡觉!”
那男人直接在她的纤腰上掐了一下,她的眉头立马皱起来。
“真没点眼色,我忙到现在才回来看你。”
沈时琛忙到四点?他可是沈氏的总裁诶,要想回来睡觉,不是说一句话就可以了,偏是现在还在她面前讨赏一般的说着,她没把沈时琛对她说的这话吃下去,而是偏了头,身子歪向一边。
她感觉到沈时琛凑在她的身后,将她的身子圈牢,背后一阵紧绷,低沉的嗓音在耳廓那里渲开,气息湿濡。
“作为一个情人,裴小姐不能尽职尽责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