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白天即墨御寰在宫中待的时间越来越长,虽然他被褫夺封号也降了品级,可是皇上对他的态度却并没有因为而变得冷淡。
甚至可以说皇上反而对他更加信任了,基本所有与武将有关的事情皇上都会找即墨御寰商量,就连许多完全与即墨御寰官职不挂钩的政事皇上也会找他商量。
原本许多人还想着在后背嘲笑即墨御寰一番,为了个女人居然落的这样的下场。
可皇帝的态度让所有人不敢将嘲笑的话说出口,甚至有更多的人开始明里暗里的拍即墨御寰的马屁,试图抱紧即墨御寰这颗大树。
只是即墨御寰的态度让这些人都失望了,他对这些人依然像以前一样,既没有过分的热情,也没有刻意的冷淡,一如既往。
就像一颗挺拔的杨树,任凭风吹雨打日晒雨淋,还是风和日丽艳阳高照,他依然是以那副挺拔的姿势站在那里,不会因为任何事情而改变自己的态度。
渐渐的,朝堂中的众人忍不住开始琢磨,即墨御寰之所以如此受宠,是不是就是他这种不受诱惑始终保持中立的态度让皇上有安全感?
一时之间朝堂上的党派之争倒是减弱了不少,大臣们也暂时的抛开了私人恩怨,反而将更多的精力投注在协助皇帝管理政务之上。
而由此带来的效果是明显的,刑部的工作比以往要轻松许多,这个执掌刑罚的部分一旦忙碌,那么就意味着贪官多了,百姓的生活不好了,随之而来的鸡鸣狗盗,杀人越货之类的事情也多了起来。
这一日朝堂上正在讨论南阳国在临近天阳国边境练兵一事,针对这个事情朝堂上众说纷纭,总的来说有两种说法,一种认为南阳国此举是在试探天阳国的态度,并非真的要出兵;而另外一边则是坚持认为南阳国是想要将多年前天阳国夺来的三座城池抢回来。
关于两种看法,天阳国的应对之法也是截然不同。
如果南阳国只是雷声大雨点小,那么天阳国也可以有样学样,随便拉点将士也操练一番即可。
但是万一和平共处了十几年的南阳国真的有心想要动武那又该如何?
兵贵神速,天阳国这边必然是要以最快的速度调兵遣将,以有备对有备,这样才不至于在一开始就落了下风。
难就难在这里,如果天阳国在没打探清楚情况之前调兵遣将,万一被对方的探子得知了,而南阳国那边本没有动武的意思,这样一来也很有可能会不管不顾的先开火,到时候天阳国绝对出于不利的位置上。
基于此,朝堂上众人争论不休迟迟没有结果,皇上高高在上的坐着,看着底下众位臣子一张张因为激动而显得潮红的脸,感觉就像是在看着猴子的屁股一样,最终皇上吩咐退朝,让众人回去想想,容后再议。
即墨御寰随着众人一起退了出来,他还没从泰和殿的台阶往下走,皇上身边近身伺候的安公公已经迈着小碎步走了过来,他先是对着众位大臣行了一个礼,然后才恭敬的对着即墨御寰说道:“即墨将军,皇上在御书房等着您呢,请您随奴才一起过去吧。”
“是,微臣遵旨。”即墨御寰语气平淡的开口回答了一句,他甚至连眉毛都没有动过,转身便跟着安公公而去了。
他身后一众大臣纷纷感慨了起来,以往这样的待遇只有林锦源才有,现如今好像皇上已经许久不曾单独招宰相议事了,这是不是说明宰相的位置已经出现了强有力的竞争对手呢?
大家一边小心的讨论着一边忍不住将视线投到林锦源的身上,可惜的是不远处的林锦源就像是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一样,依然在和身边的大臣小声的讨论着什么。
他的表现让人不由得怀疑他压根不知道皇上叫走了即墨御寰,当然没有人会真的相信他不知道这件事,安公公说话的时候可没有刻意压低自己的声音,甚至因为想要讨好即墨御寰,他那公鸭嗓子还显得有些刺耳。
朝堂是整个世界最拜高踩低的地方,众位大臣又都是人精,他们几乎已经可以肯定林锦源在皇帝跟前的地位已然大不如前了,而即墨御寰则是最可能取代他的人。
众人有意无意的试探,林锦源长袖善舞,不着痕迹的将所有难听的虚伪的话云淡风轻的回了过去,仿佛在他心中名利如同浮云。
大臣们全都碰了不大不小的软钉子,心里不由得感慨,能当宰相的确实不是一般人,宰相再怎么落魄也不是他们可以消遣的。
这么一通下来,众人对林锦源的敬重虽依然不如从前,可到底也算是比先前强多了。
那边即墨御寰万没想到自己只是如常下朝来御书房议事,朝臣们却解读出了完全不同的意思。
他的视线始终放在手中薄薄的一张纸上,这上面用蝇头小楷写的字,每一句都如同有人在他的心中敲锣一般。
即墨御寰一个字一个字的看过去,生怕自己有疏漏的地方,而全程皇帝只是默默的坐在一旁,并没有出声催促他。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即墨御寰将手中半透明的信纸叠好双手送到皇上的手中,皇帝接过来后直接放在蜡烛上,不过瞬间这张信纸已经化为灰烬。
过了好一会儿皇帝才缓缓开口说道:“对于此事你怎么看?”
即墨御寰脸上略有震惊之色,他深吸了一口气看着皇帝说道:“皇上,微臣斗胆,这写信之人是否可靠?”
皇上眼中有不耐烦的神色一闪而过,但他还是强行压制下来了,说话的语气也算的上平淡:“自然可靠,你此言何意?莫非你有其他的看法?”
“微臣只是有些困惑。”即墨御寰将皇上的神情尽收眼底,可他依然不卑不亢的说道:“微臣应该是朝堂上对南阳国最熟悉的人了,依我看这实在不像是南阳国的作风。”
皇上吹了吹八字胡,转头看了看即墨御寰,最终颇为威严的开口说道:“朕正是知道你守卫了三年的边境,与南阳国那边大大小小打了不下百次的战役,所以才会找你来讨论这个事情,你有什么想说的,但说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