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试后的第七天,主考官翰林院院判季城季大学士手持一卷轴,从皇宫中最边上的文墨院走出,一行小太监恭恭敬敬的端着一摞摞的试卷从文墨院鱼贯而出,浩浩荡荡跟在季大学士身后,前往御书房。
文墨院内,二十余位从各书院及六部专调出来的考官,终于松了一口气,连续七天住在文墨院批阅考卷,已经让这群人筋疲力尽。
御书房中,夏皇在主位上跟慕容芊喝着茶等待笔试结果,慕容芊轻轻咽下口中的点心,跟夏皇说道“父亲,您说今年这榜单上会有多少东洲来的学子?”
夏皇摇摇头,放下茶杯,回道“不见得非要是东洲,如果真如你说的那般隐藏多年,又怎么会在学子地域上犯低级错误。“
慕容芊看见夏皇略有惆怅的表情,毕竟是父亲的亲弟弟,事情发展这样父亲心里肯定是不好受,慕容芊想安慰又不知道从何安慰,小心翼翼的试探道”父亲仍旧不愿意相信皇叔的异心嘛?“
夏皇摇摇头,”可能是逃避吧,总以为不去揭露真相就能一直维持这兄友弟恭的和睦假象吧。“
慕容芊自小没有兄弟姐妹,但是她类比了一下,如果真有那么一天父皇告诉她乾哲或者阿癸背叛了她,她想自己怕是也没法接受的,所以慕容芊也理解了为何夏皇从不愿去细查皇叔那边的动静,可能没到特别严峻的关头,父亲就不愿直面那个血淋淋的兄弟相残的局面吧。
正思考间,近侍的太监来通传季大学士求见,夏皇收起略显低沉的心情,忙让传召,慕容芊也坐直了身体,面色认真。
季大学士拖着步子,缓慢的进到殿内,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老臣参见吾皇,参见太子。“季大学士早年曾传授过夏皇课业,夏皇尊称太傅,加之年高德劭夏皇特授免跪礼,于是大学士每次都是恭恭敬敬的鞠躬行礼。
夏皇赶忙让季大学士坐下回话,季大学士刚慢慢站直了身体,又要弯下谢恩,夏皇赶紧摆摆手说道”太傅辛苦了,无需多礼,赶紧坐下回话吧。“有随侍的太监搬来座椅,季大学士让太监把手中卷宗递上,然后才在座椅上坐好。
夏皇接过太监呈上来的名次卷宗,长长的名单从上到下便是此次秋试笔试的大排名,慕容芊从座位上站起来,走到夏皇身后跟夏皇一起看着长长名单,果然第一名不出所料,大大的”汇宇镇严文清“几个字就在榜单的最前端,慕容芊想起在泗城相遇的日子,这严文清的学识文采自己还是见识过,有能得状元的实力。
夏皇一目十行的扫过前三十名的名单,除了地域、名字以外,每个人还有一句简短的评语,夏皇看完之后问道”太傅对今年学子评价颇高啊。“
季大学士听到夏皇说这个,马上神情兴奋地开口介绍情况,”回吾皇,今届学子人才辈出,文采昭著功底深厚之人可达百名,其中前三十不乏卓尔不凡见解独到之人,尤其前三甲,真是不可多得栋梁之才。“
慕容芊听此,扫了一眼第二”汇籍镇陈青岚“,前两名都是东洲的人让慕容芊略有些不安,看到第三”星枢镇常威“,因为是个生名慕容芊倒是不甚关注,一眼略过。
夏皇看大学士这么兴奋,也起了好奇心,于是吩咐道”那把前三甲试卷留下,朕看看什么人才让太傅这般称赞,其余试卷送去书院存档吧。“
于是有太监端着托盘呈上三人试卷,夏皇面露关心”太傅阅卷辛苦了,快回去休息吧。“
季大学士谢恩离开之后,慕容芊也留下跟夏皇一起快速阅览了一下前三甲的试卷,严文清字迹与他一般规规矩矩,策论针砭时弊语句深入浅出,通读下来还是感悟颇多;而陈青岚字迹圆润洒脱,辞藻华丽,意境深远,且多引经据典,读完也让人意念难忘;第三名常威虽是个生名字,但见解独到,文锋犀利,确实也让人不可小觑。
三日后,殿试如期而至,慕容芊早早起来收拾好自己去正阳殿看热闹,慕容芊一路走来,远远望去大部分学子都已等在正阳殿外长阶下,大部分都是静静地低着头站立,天子威严,并无人交头接耳或者是发出什么声响。
慕容芊直接进到内殿,刚坐在上首左侧的座椅上,夏皇便走了进来,慕容芊站起身与夏皇见礼,夏皇摆摆手坐到龙椅上,庄正威严。
随侍的太监一声”传新科进士进阶准备,殿试开始~“从正殿传至外院。领行的太监带着这一行三十人窸窸窣窣的登到长阶上,正殿门外等候。
一声通传“宣汇宇镇,严文清进殿。”严文清正了正自己的衣冠,跟着引领太监的脚步,进入大殿。
慕容芊看着严文清一板一眼的进了殿,行了礼,谢了恩,低着头站的笔直,一系列动作恭敬矜持,挑不出一点毛病。
夏皇问道严文清几个笔试文章的问题,严文清均解释的条理清晰,有理有据,夏皇连连点头,而后问了一下严文清提及的集权制,说道这个问题,严文清终于打开思路侃侃而谈。
“回禀吾皇,当今文武分属六部,六部之上虽立宰相,但职权仍旧过于集中,权生欲,欲驱心,长此以往于我大夏大不利。”
慕容芊没想到这严文清这么敢说,宰相当政确能辅助父亲,但六部与宰相职权太大,已成为父亲极其困扰的问题,不然不能当年为保母亲做出欺瞒天下的事,自己的婚事不也是被这些抓着大夏命脉的老家伙惦记许久。
听到这夏皇心里也是颇为震惊,但面上平静依旧,直接问道“依你之见,当如何?”
严文清朗声达到“回禀吾皇,依学生愚见,可设立左右权位互相牵制,六部中亦可设立审计部门,专职监察。将一家之言化作多人参立,方可保我大夏国根稳固,长治久安。“
夏皇听完点点头,却既没说肯定,也没说称赞的话,而是直接问道”翰林院编纂典籍还缺个副手,你可愿去翰林院?“
严文清听到此话并未疑问,直接答道”著书立传功在当代,利在千秋,学生谢主隆恩。“
夏皇对严文清的反应很是满意,点点头让严文清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