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匈奴,商队老大与他们告了别,他们在匈奴的驿站休息几天,各位小伙伴回家看看再重新开始他们下一段旅程。二当家邯黍离开了商队,带着陆青旗田鲈二人进了匈奴“王宫”,一片豪华的毡顶穹庐群。陆青旗这才吃上一碗热腾腾的米饭,7天下来吃饼馍干粮,现代的陆青旗本是个南方人,就这些东西直接打乱她的饮食习惯搞得她怀疑人生。
陆青旗跟他们吃过饭又自己回到给她专门安排的房间洗了澡,换上了匈奴的服饰,匈奴的服饰主要是上衣下裤的形式,虽然款式不如中原地区的精致,但也让陆青旗有一种以现代目光来看的一种熟悉感,上衣的棕黄色直襟短衣,下着褐色合裆裤,再穿上匈奴的薄绒黑色皮靴,陆青旗感觉自己现在的打扮是不是还有点儿像个现代人,至少活动起来比汉服轻便很多。
陆青旗、田鲈跟着邯黍一起行走在匈奴王宫中,那邯黍基本上见一个人都会和他们打打招呼,中间还见到有好几个服饰鲜艳的年轻女性,那邯黍竟还旁若无人地跟她们调情几句,陆青旗田鲈目瞪口呆看着他,但匈奴这一方的人似乎没人觉得有什么不妥。
“她们是你的小妾?”待到那些艳丽姑娘走后,陆青旗问道。
“不啊,”邯黍道,“算是女官而已,从小她们家里便把她们送进宫,我们的匈奴王每年会给他们家一笔钱,我觉得这一点应该比中原仁义很多,我听说中原很多宫里的女子是别无选择、被迫进宫的。”
陆青旗和田鲈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好,毕竟人家所说的的确是客观存在的。
“怎么啊?”见陆青旗沉默,邯黍继续说道,“吃醋啦。要是阿青肯跟我成亲的话,那我就老实了。”邯黍傲娇道。
“想得美。”
“你说什么?”
陆青旗、田鲈同时说道。
那邯黍反而笑了起来,还道:“哈哈哈哈,你们既然是这等反应,我便更要离间你们了,”说着向前快步走,陆青旗和田鲈红着脸尚还面面相觑着,他在前面喊道:“跟上啊。”
陆田二人跟着邯黍到一处营帐,营长外,邯黍在帘外恭恭敬敬弯腰道,“姐姐?您在休息吗?”
只听里面传来成熟悠扬的女声,“他们?除了田鲈还有谁?”
那邯黍继续说道,“田鲈公子为了表示他的诚意,他还带来了一位他的朋友,这个朋友也很有才干,定然能帮助我们完成大业。”
里面那女声说道,“那便有劳田公子了,几位都快请进吧。”
三人步入账内,向他们迎面走来的是一个身着华贵明黄色布袍的女人,30岁上下的年纪,高个子宽肩,向前走来兽牙耳环不时碰撞出声,身上还有着浓重的香料的味道。她讲话的语调格外舒缓,让人很难相信是邯黍的亲生姐姐。
田鲈率先半跪在地,陆青旗见此,也随之跪下,“小民田鲈、青旗,拜见阏氏陛下。”
她就是之前听说的那位邯耶大人,而这位我们的商队二当家便是她的亲生弟弟邯黍。邯耶是匈奴帝国的大阏氏,而她的弟弟只是做了个不大不小的都尉,这或许是来自邯黍自己的要求,他还是想按照自己的想法过自己想过的生活。
“不知阏氏陛下找我们前来所为何事?田鲈先开口问道。
原来半个月前匈奴帝国的班多单于忽然暴毙,单于膝下无子,一时莫大个匈奴群龙无首,贤王推荐应该让班多单于的弟弟予南立为新的匈奴单于,邯耶也表示支持这一决策,可正是她的支持,部分的王公贵族开始表示他们的反对,因为一些匈奴后宫的秘闻传言他们阏氏陛下与单于弟弟安通款曲、私相授受,他们觉得着整个时间都是阏氏的阴谋,甚至班多单于的现在的死因不明,无病无灾忽然暴毙可能与阏氏陛下脱不了干系。
“我就只是想让咱们匈奴国赶紧立成新王,带着我们的匈奴帝国实现复兴大业啊,就因为这些人的搅和,予南的登基大殿无限期延后,现在的匈奴各种事物,小一点的统统交于左右贤王管理,大一点的事涉及军事、祭祀的事情谁都缄默不言,这样下去怎么得了。”邯耶眉头微蹙,一脸忧心的样子,“我听我弟弟说起你是个聪明的人,你可不可以帮我大匈奴想个法子,除了予南以外,再无人适合做这个单于了,不能让人家偏偏因为我,让整个匈奴帝国因为我让现在这种特殊情况持续太久的啊。”
“陛下我有个问题,”陆青旗开口道,“那你”
还未等陆青旗问出口,田鲈便打断了她,“不知阏氏陛下可否带我们去看看予南大人。”
陆青旗偷偷看向田鲈,见他给自己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遂闭口不言。
“当然可以,明日我便带二位去看看我们匈奴的预备新王,今日二位先请好好休息吧,如果对我们这里有什么问题,都随时可以来这里找我或者也可以就近和小弟邯黍聊聊。”邯耶阏氏道。
离开了阏氏穹顶,陆青旗问田鲈刚刚为什么不让自己问下去。
“她与那个叫予南的弟弟有没有关系都不是我们该打听的,而且我们这样直接问,也不一定能问到真相,反而可能引起他人的戒备”田鲈说道,“既然是能试验出来的事情就不要问。”一边说完,田鲈还一边给了陆青旗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当晚,陆青旗和田鲈一起来到了邯黍的帐中“可以跟我们聊聊你的姐姐,以及匈奴现在境况吗?”
当下的邯耶阏氏邯黍的姐姐进入了匈奴王室已经有近20年了,她本是班多单于的第七位老婆,多年以来位居后宫不争不抢,班多单于的后宫里,有一半的佳丽都是中原女子,他似乎是更偏爱中原女子的娇蛮可爱,而无意本族女子的雍容风情,自然邯耶那时候便也并未多么受宠,邯耶的真正上位是源于一次巫蛊事件。那年邯耶22岁,中原的一些官贸大户听闻匈奴单于偏爱中原女子,便将家中自认为貌美的姬妾送与王室,那时候中原与匈奴两国的交往正如火如荼,势态一片大好,一些匈奴人也在这个过程中染上了一些汉人官僚的习气,遇到一些自己喜欢的妙龄女子也学会了中饱私囊。而16岁的陈氏也是在那一年入了匈奴的后宫。
陈氏原本家在中原的江南地界,会唱诸多吴越小调且长袖善舞,入了匈奴后宫之后一时风头无两。那时候陈氏专享独宠,不到一年,竟发现自己有了身孕。班多单于很高兴觉得这个他的第一个孩子将会是匈奴与雍王朝亲密友好关系的见证,于是越发的宠爱陈氏,并有意将她改立为阏氏,当时的第一任阏氏并不是邯耶,第一任的阏氏也是个中原女子,甚至是中原皇家女子和亲而来。感知到自己后位可能受到威胁,便暗中开始有所行动。陆青旗猜想可能宫斗搞事情是中原美貌女子自带的独特的一种技能。
也不知道那位阏氏陛下用了什么办法,待到陈氏生子前两个月,班多单于便开始没日没夜的做恶梦,邯耶出于关心为他找来了一位巫祝,那人说单于夜夜噩梦是因为后宫不净,单于心下讶异,便派了心腹去秘密搜查每一位后宫女子的帐房。几日后,心腹们归来,还一同带来了许多奇奇怪怪的玩意儿,有人形娃娃、一长溜的头发、甚至还有一小木头盒子的指甲。这些东西分别在五位后妃的帐房中发现,这五人无一例外都是汉家女子……
随后,为了挖出这件事背后更多的内情,在匈奴的监狱中,这五个女子很受了一些苦,终于有一位佳丽不忍折磨供出是阏氏大人教她这么做的。
因为这件事情,阏氏被废,五位中原女子全部遣散,慢慢的单于也不再频繁做噩梦,一切好像又回到了正常的轨道上,只是有人发现单于对那陈氏竟也不如之前那样那般宠爱了。后来陈氏的孩子出生后不到半年竟暴病夭折,单于主持为这孩子行了天葬以后再未过问过陈氏。
听完这段故事,陆青旗莫名有一种感叹,这大概就是班多单于不优先解决本地女性就业问题的代价啊。后又过了两年,阏氏之位迟迟无人,有人向单于提议不妨立邯耶为后,她入宫多年,始终性行淑均,为人和善谦逊,单于也没有别的更好的选择,便也就应了这个安排。
这么些年,邯耶在后宫中的阏氏地位伴随着单于年近五十岁的年纪已越来越无可动摇,而且后期由于邯耶私下对班多单于对于朝政的一些策略意见深得班多信任,这让邯耶慢慢的竟有了“垂帘听政”的资格也正是这一资格,让一些本来以为邯耶安全平和无公害的大臣们发现了邯耶的能力和野心,这也便有了一些人的对这次邯耶同意立予南为新一任单于的反对,按邯耶、邯黍的说法他们反对的并非是予南,而是邯耶发表了意见。
告别了邯黍,陆青旗和田鲈向着他们各自的帐房走去,今天接受的信息量有点儿大陆青旗还要好好消化一下,她问田鲈,“那咱们明日去见予南,咱们都该问些什么啊?”
田鲈微笑着,片刻才道:“等等吧,不用我们问,他们知道什么该对我们说,什么又不该说。”
匈奴的夜晚能看到星空,天上繁星闪耀,他们穿越数亿光年才到了我们的眼中,或许此刻或者什么时候那片最闪耀的群星早已熄灭的一颗不剩、无影无踪,但却好像记忆放映一样再让我们看到,地面上的事物瞬息万变,仿佛都被这一片不变的星辰所抹掉,他抹掉的古巴比伦的空中花园、抹掉了古埃及的金字塔、抹掉了地面上一个个微笑与哭泣的面庞,最终会不会抹掉这片土地,陆青旗来到这里不知怎么总有种莫名的感伤,她听得到夜晚的虫鸣却感觉好像距离自己很遥远。会不会哪天自己一觉醒来就回到了现代的世界,回到了那节昏昏沉沉的选修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