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陈不修也有点佩服谷梁性,一个洞天掌门人,竟然厨艺还不差,看来不断地从自己这里验证,应该是弄出了点劫道猫能够喜欢吃的东西。
话说这劫道猫有阵子没遇到它了,关键是这猫太抠门,而且风险太大,一下子不注意,就容易让自己倾家荡产。
送走岑遥后,陈不休开始琢磨这逆鳞的处理之法,目前自己修炼至凝气九环,迟迟不见圆满之境,的确需要来点猛药了。
没过两天,裘凛一张大黑脸地把陈不修叫出来,转交了左双临走前给陈不修留下的一个木盒,打开一看一把烈阳玉石材质的短刀,晶莹的玉石内部自刀尖到刀柄底部,有一根更为鲜红,宛如血管一样的血线。
“二师兄临走前,告诉我你此番外出,定可过血肉第二险,给你留下来他筑基初期便一直使用的九品法器——醉梦,算是先代替长城给予你的奖励。”
“此刀名为醉梦,但不是醉生梦死之意,乃取意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个中真意你慢慢体会吧。还有二师兄让我转达对你的要求,好好修炼,别一整天嬉皮笑脸,油腔滑调。”
裘凛扔下木盒,还没等陈不修回话,黑着个老脸转身就走了。
“当我不知道?还转达,最后的腔调明显是裘黑子你自己发挥的,真当本掌柜是好糊弄的吗?”
陈不修将短刀反握在手中,古朴的烈阳玉浑然一体,刀鄂之处也不甚明显,上面的印记已被抹去,褪去外面不知名鳞皮刀鞘。
烙印后,真气一入,一股灼烈感顺着刀身内以那根明亮起来的血管破壁而出。
陈不修随手甩了几个刀势,自是十分喜爱,这算是自己修真以来的第一件高级法器,虽说是左双所赠,但也是自己通过血肉第二险拼来的,脸上不自觉露出的笑容,像极了小时候得到陈翠发给厌胜钱时候的笑容,依稀还能看出那份青涩。
自古名刀配英雄,真可谓:
鹏北海,凤朝阳,收刀入鞘不彷徨。
酒在手,书入怀,笑得长歌路茫茫。
不日,陈不修在返真峰采买了清心丹,开始正式打起了邪火淫蛟逆鳞的主意,一如当初决定修炼水刀势时候的狠劲。
往往,这一个人对自己有多狠,有朝一日,他对别人就有多狠,而且狠的自觉理所应当。
陈不修来到平时修炼水刀势的瀑底寒潭,望着这冒着水汽,没有一条鱼的深潭,大有一股壮士一去兮不复返的悲凉漫上心头。
陈不修也是感叹,自己这年纪轻轻的大好青年,怎么就偏偏和这肾脉过不去呢。
前有肾疼大法险中求富贵,今有逆鳞淫毒疯魔破境界。
入水之前,陈不修也算是看清楚了,估计自己这辈子也是没有便宜二世祖的命了,连孙把头给自己摸骨论命的时候都讲了——身无麒麟骨,命里是凡人。
你瞧瞧,这岑小遥断了个胳膊,凭着一句脾气对我的胃口,就被谷梁性收为记名弟子了,
唉!
心比天高不得意,命比纸薄不客气。
陈不修会心一笑,看来自己在这条稀里糊涂的修真路上,还真是任重道远啊。
嘴中含着清心丹,身体沉入寒潭,以白景冰逆无相道——云水之法引出逆鳞中火源之气,带着一股子决绝之意,毫不迟疑,徐徐纳入真种,一股原始之欲、孕生之本,从肾脉悄然迸发,触电般的热流直发灵台,意识恍惚,鼻窍不自觉开始冒血。
岑遥诚不欺我,这果然是炼制大力丸的绝佳材料。
陈不修立刻咽下清心丹,在邪兽淫毒开始泛滥之时,疯狂运转水刀势修炼之法,以肾疼大法对肾脉强烈的痛感刺激来保持灵台清醒。
此刻的陈不修宛如癫狂,头发须张,七窍均开始冒血,真气出体如龙出海,入肾如龙吸水,以陈不修为中心,整个寒潭开始沸腾起来。
仿佛无形却又好似存在,禁锢内天地的虚无中,伴着陈不修在无限轮转的痛楚,内天地混沌中崩裂出一道无始无源的天光。
九道锁气环暗纹交互闪耀,择气便噬,饕餮盛宴后,暗纹有如那万年枯萎再发春,簌簌地从锁气环内交织而出,蔓延至真种和九道锁气环外,九环外一个特大号网状轮环。
十环网罗一星,人皇宗法源流下,几万载未有之象。
随着逆鳞火源之气的不断注入,真种似若癫狂,荒原中一点星火,顺着树网引燃整个丹田真初之海,再转瞬,真种鲸吞,方圆一点,巨口拖拽整个树网,万川归海,便将树网所攀附扎根的一切拽入真种。
整个真初之海也无真种与锁气环,只有这一团看不清什么颜色,仿佛在咀嚼的乱云雾团。
这乱云雾团完全静止后,吞噬一切光与音的死寂中,内天地无声惊雷,乱云雾团一角炸裂溃散,露出了恰似枯寂斑驳了无数年的一角轮盘。
天地未有我便在,
日月未生一轮台。
随着磨盘一角生涩吃力地转动,将雾云逐步碾碎,整个真初之海内,真初之海被一道暗纹闪烁,异常古拙的灰白色**所替换。
上下通贯,左右横亘,每动一格,都将真气碾压成更为纯粹的真元,贮入**,宛如内天地混沌中之源动,为大道之基,名筑道轮。
整个寒潭水面回复平静,陈不修整个人竖直立于深潭内,体外已无真气匹练。
近一个时辰左右,陈不修缓缓睁开双眼,那副返纯贼光的眼神再次露出,顾盼生辉,得入筑基境,正式步入云水一转,水刀势大成。
心念一动,筑道轮转,早已谙熟于心的控物诀,使得醉梦刀血痕一亮,在寒潭中窜出一道道水流,像被圈住很久的马儿出棚撒欢,欢快之意了然。
陈不修,再一次在痛苦中感受到了,实力上涨所带来的快感,这种能够让自己逐渐掌控命运的快感,恐怕不是哪个修士能够轻易拒绝的,同时也在陈不修心中种下了想登天一看的种子。
山登绝顶我为峰,
修真海内定翻腾。
学得苍茫纵横技,
便叫上下多一横。
陈不修扯下已然破碎衣袖一角,把头发简单一扎,随手把醉梦刀鞘插入发间,简直如天鸡带冠,活像那斗鸡凯旋。
收好还残存不多灵气的逆鳞,哼着在孙把头那里学来的小曲,回归洞府。
就在这陈不修蹦跶回洞府的时候,魂兮谷内叮当声响,草屋外空间一裂,闪出一只白猫儿。
随着一声轻飘飘软绵绵的喵,湖水翻滚,一个特大号的牛头,漏了出来,不耐烦地回了一声哞。
白猫儿从灰色小包袱里抖出来几条八根须,刚刚露面,就被破湮兕给吸到了嘴里,甩了甩大头,把头搭在了岸边,依旧不见身躯,开始打盹。
白猫儿轻轻一跃,趴在了牛头上,舔了两下爪子,打了个哈欠,用尾巴扫了扫破湮兕的耳朵,见这只老牛没什么反应,两爪一叠,也开始跟着打盹。
由此可见,阳光下打盹这件事,不分种族,不分老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