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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相互爱着,相互恨着

杨逸明他走到室外抽烟,想着三年前的这个时刻,沈风劝他出局,他断然拒绝时,沈风在他背后说道:“杨逸明,如果没有我,你所谓的技术不过是一篇论文而已,你怎么会与今天?既然你现在已经不赞成现在的公司发展方向,那么你把股份转让给我,我给你现金,你离开,不好吗?”

杨逸明转过身,冷冷地说道:“所以,沈风,你究竟想干什么?你以为你自己是独裁者,已经听不得别人意见了是吗?”

“是,我就是独裁者,我要做风迅的独裁者!”沈风斩钉截铁地说道,他英俊的面庞因为此刻攀爬的野心而变得愈发狰狞起来,“杨逸明,你的技术已经让风迅上市了,你完成你的使命,可以离开了!”

“我凭什么要离开?我和林婕还有其他小股东的股份加起来,未必就输了你和沈蓉!”

“林婕?”沈风讥诮地说道,“你为什么那么有信心她就会站在你这边?”

“她——”

“你以为你曾经帮助过她,你喜欢她,她就一定会站在你这边?”沈风的眼睛里满是讥嘲,“人都是自私的,感情从来不是对等的。”

“不,她不会——”

“杨逸明,不如我们来做个赌局,如果林婕向你投了反对票,那么你就以约定好的价格把你手里的股票转让给我,然后离开风迅?”

“好!”杨逸明一言笃定。

如同与恶魔做了交易,当他在股东会上看到林婕投出了反对票时,他那一瞬间已经心死如灰。

他作为公司创始人持有26%的股份,如果他坚持与沈风对抗,沈风也是不能奈何他,但是沈风太过了解他,知道在内部摧毁他远比在外部对他施压更为容易,杨逸明最终选择了弃权。

杨逸明回忆起往事,眼神里带着殇,呢喃自语道:“林婕,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对我的伤害有多深?不,你——大概永远不会知道。”

而此时的林婕对于杨逸明的耿耿于怀一无所知,她沉浸在对未来生活和事业的构划中,对未来踌躇满志。

次日,林婕带杨逸明回了父母家。

这么多年来,林婕父母一直在那个小巷的十几平米房子里,在这里,时光却似乎是停滞的。

“叔叔阿姨还是住在这里啊!”杨逸明看着这斑驳的周围,却意外有种亲切感。

这个城市变化太快,就算要寻觅残留的痕迹也是不易,而这里却让他找到了青葱年少的记忆,仿佛他还是刚刚创业的时候,总是羞怯而沉默地跟在林婕身后,送她到家门口,然后挥手道别,说一声下次再见。

林婕却并没有这样的情怀,他听到杨逸明这么说,只是无奈地摇摇头说道:“是啊,这个区一直没有动迁,我想买新房子让他们住,他们也不愿意,就说几十年了习惯住这里,不肯搬出去。”

杨逸明微微一笑:“习惯是个很难改变的东西,既然觉得旧的也很好,也不一定要尝试新的。”

“可我觉得人应该跳脱出舒适区,当你不愿意对自己做出改变的时候,其实也证明你已经老了。”林婕实力反驳。

杨逸明自嘲道:“那看来我是已经初老了吧!”

林婕走得快,并没有听到杨逸明的这句话,她快步走到自己所住的房前,见到自己妈妈正在门前的水槽前洗菜,就顺口说道:“妈,今儿我带个人,加双筷子。对了,思远呢?”

“他去幼儿园了,这会儿还没回来呢。”黄岭一抬头就看到了林婕后边跟过来的杨逸明,她一下就有些拘谨起来,连忙拿围裙擦着手,又打量着杨逸明,试探着问道,“这位是……”

杨逸明对黄岭礼貌地微笑:“阿姨,我是逸明,您可能不记得了,我们之前见过。”

黄岭这才恍惚记起,女儿在和吴峥结婚前和一个小伙子来往过,感情似乎不错,只不过自己在知道了这个小伙子的背景后对他们交往表示了反对,在吴峥出轨的事出来后,她也在暗地里为女儿的不幸哭泣过,暗自想着如果当时自己让女儿和杨逸明来往会不会结局不一样?

黄岭素来知道自己这个女儿,她少与父母交流,但心里闷着自己主意的,之后林婕没再和自己提过杨逸明和风迅的事,因此黄岭是隔了这么多年再见到杨逸明。

她见着眼前的杨逸明虽仍瘦削,但是气质到底和记忆里那个带着贫瘠窘迫样子的年轻人已迥然不同,她又是尴尬又是欢喜,只说道:“是逸明啊——”

她急切地想知道他和自己女儿的关系,可是想着自己曾对他的轻慢,这话到底又说不出口。

杨逸明似是看穿了黄岭的心思,微微一笑说道:“阿姨,这几年我在美国发展,我还是单身一人,这次回来我就是来找林婕的。”

林婕正和自己父亲林睿生说着话,听到杨逸明这么说,不由脸上一红,赶紧过来说道:“妈,人刚回来,你别问东问西了。”

黄岭看着女儿的这副样子,哪里还有不懂的道理?这些年林婕风里来雨里去,好似钢筋铁骨,自己承担了一切,小女儿的心思早被抛到了九霄云外,不要说看着女儿脸红,就是眼底里起些波澜都难。

看着脸上透着红晕的女儿,她的心里倒也是欢喜了起来,说道:“是,是,是,我是糊涂了。林婕他爸,你快去市场上买只鸡,再买条鱼,我们好好做顿饭请杨先生吃啊。”

林睿生虽面上斥责着:“女儿第一次带人家回来,看你高兴的那样,可太丢份儿了——”可是他却立刻换了鞋子,兴高采烈地去市场买鱼买虾了。

杨逸明一边客气着:“叔叔,阿姨,您别忙了”一边脸也是带着笑容,他自幼丧父,母亲为了养活一家人总是在外奔波,他的童年素来孤寂,而后好不容易小有成就,母亲却已过世,两个姐姐也各自成家。

这些年他独来独往,家人这个概念也渐渐变得稀薄,直到这个时候他才恍惚再有了家的感觉。

一家人坐着吃了顿饭。

饭后,林婕生怕自个儿父母再问些有的没的,就借口说要买东西拽着杨逸明出了弄堂。

杨逸明脸上还是拘不住的笑,说道:“走这么急干什么?我觉得叔叔阿姨挺亲切的啊,我还想和他们多聊聊呢!”

“以后吧,以后有的是时间。”

杨逸明听着,笑着握住了她的手,凝视着她的眼睛说道:“你这是在和我说,以后我们都是一家人了,有的是时间相处么?”

林婕听他这么说,难得有了羞怯的表情,她反问道:“今天我特意把你带回我家,这意思不也很明白了?”

杨逸明内心涌动着一股来自于尘封了许久记忆的温暖,,就好像眼前站着的还是那个二十岁的、有着明亮眼睛的小姑娘。

他抱住了她说道:“林婕,不如你就跟我去波士顿吧,那里有我的公司,也有我的住处,我可以在那里给思远找最好的学校,如果叔叔阿姨愿意,我也可以带他们一起走,或者他们不习惯,就可以短期暂留。”

林婕听到杨逸明这么说,脸上却丝毫没有对这样生活的憧憬之情,她推开了杨逸明,低下了头,双手环抱住了自己,沉吟片刻说道:“不,逸明,在美国有你的事业,却没有我的。”

杨逸明听到她这么说,脸上的笑容猛地凝固住,往昔的回忆又开始被冰封住,他的眼神里有着悲伤,也夹杂着愤怒,质问道:“所以林婕,你从来没想过和我长久地在一起吗?”

“不,我希望我们长久地在一起,可就算要去美国,那也是以后的事,现在我必须留在这里处理风迅的事。毕竟风迅这趟浑水,我不知道我还能不能全身而退。”

“你又不是风迅的所有人或实控人,你要走经侦也拦不住你,现在经侦留意你,无非是认为沈风在外的账户涉嫌洗钱。

而这些账户的信息恐怕只有从沈风或者你这儿获得,你如果真的知道,配合经侦工作就是了。”杨逸明一时控制不住自己真实的情感,反驳道。

“你要我出卖沈风?”

“这不是出卖,而是明哲保身。”杨逸明斩钉截铁地说道。

林婕沉默不语。

“何况沈风有他的亲人,也有情人,莫妮卡这次无罪释放,以她的性格,不一直想接管风迅吗?你交给她,她一样会维持着风迅正常运转,会想方设法救沈风出来的,难道你认为你和沈风的关系比她更近吗?”

“逸明,你明明知道我不喜欢听到这样的话。”林婕脸上满是不悦。

杨逸明却咄咄逼人地说道:“何况你说沈蓉也已经回来了不是吗?你留在这里,到底是为了沈风,还是为了自己的野心?”

林婕背过了身,手攥在旁边的栏杆上没有说话。

杨逸明长长地叹了口气,“你不回答,我甚至会想,你今天把我带来见你爸爸妈妈,只不过是为了打一手温情牌,让我同意风迅参股FF的事。”

林婕遽然转过了身,愤怒地说道:“逸明,我不否认我是个有野心的人,时值今日我留在风迅,已不仅仅是为了一份工作,我是为了自己的价值。

我提出参与FF,是为了风迅的发展,但这只是商业上的决定,与我今天把你带来见我爸妈无关。

我带你来,是因为昨天我答应了要让你回来吃饭,同时我也是认为我们的感情需要认真地有个交代。

这两件事并不矛盾,也并不需要混淆。如果你认为我今天这么做是以感情做筹码去交换FF的事,那你太小瞧了我,也太小瞧了我们之间的感情!”

杨逸明看林婕恼得脸上通红,倒也有些懊悔自己说的话太过伤人,但同时内心也有些隐隐的欢喜,他握住了林婕的手说道:”对不起,我不该说刚刚这些话。但我希望你能理解我,经历过三年前的事,我太害怕欺骗和背叛。”

林婕听他提到三年前的事,脸上也不由阴云密布,她反握住了杨逸明的手,凝视着他的眼睛说道:“逸明,从今天开始,只要你不放手,我绝不会放开你的手。”

杨逸明抱住了她。那一刻,他希望这样的时光就此停留,哪怕是谎言,他也选择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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