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吵完之后一路上还算平静,但是等到了徐家祖宅的时候,吴年就有受到了刺激,这么大的宅子,就跟电视里演的土财主似的,而且徐享从进门开始,殷勤伺候的人就没断过,比小皇帝的日子还过得还舒坦。
吴年是第一个被徐享带到老宅的人,自然受到了热情的款待。老赵看着吴年,表情一脸慈爱,眼里闪烁着不知名的光芒,倒是小五嘴巴上不把关,一下子便问出了口:“小少爷,你打算让小少夫人什么时候过门啊?”
这话一出,老赵和小六都一脸期待地看着徐享和吴年,就连一脸严肃的徐母也露出老母亲一样慈爱的笑容。
徐享和吴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表情都有些尴尬,这可真是天大的误会。
徐享咳嗽一声,解释道:“我一朋友,是个历史老师,准备来见见太奶奶,跟她聊聊天。”
说完,徐享瞅了一眼吴年,吴年立马会意,点了两下头,“嗯嗯,是的。”
“历史老师啊,我对历史也非常感兴趣,在哪儿教书呢?”老赵问道。
“在哪儿啊……”吴年看着徐享,含含糊糊地说了一句,笑得有些勉强。
“有什么事回头再说吧赵爷爷,人家是来找太奶奶的。”说着就拉着吴年的手腕快步地朝太奶奶的院子走去了,一进太奶奶的院子,空气中的喧嚣一下子便沉寂了。
太奶奶穿了一件墨绿色的袄裙,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背对着他们诵经,阳光洒在地上,暖洋洋一片,时光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一样,
徐享走过去,朝着佛像磕了一个头,然后将太奶奶从软垫上扶了起来,“太奶奶,我把那个历史老师带过来了,跟你聊聊天儿。”
“哦哦,来了啊。”太奶奶回头,便看到站在门口的吴年,她点点头说道,“多好看的小姑娘啊。”
吴年走了进来,坐在了太奶奶对面的软榻上,声音细细地喊了句,“太奶奶好。”
太奶奶微笑地看着吴年,眼里全是疼爱,“多招人疼的小姑娘啊。”
太奶奶看了吴年一会儿,并没有联想到那位驭灵师,那么久远的事情,记不清也是理所当然,何况吴年的穿着打扮跟照片上的人太不一样了。
她偷偷用余光看了一眼徐享,徐享无声地说了句:“想问什么赶紧问啊!”
吴年会意过来,她舔了一下唇瓣,咽了口唾沫,有些紧张地说道:“太奶奶,我想问一下关于驭灵师的事情。”
“驭灵师?”太奶奶像是回忆起了什么,她喝了一口茶,慢慢地说起了那段往事,“那是我最开心的一段回忆之一,我第一次见到货真价实的驭灵师,就是在我奶奶寿宴那次。
“那个女孩儿啊,模子跟你差不多,在群鸟之中翩翩起舞的样子我到现在都忘不了。后来我父亲也跟人打听过,想把他留在家中,可老班主说她不是一般人,没人能留得住。果然,她拒绝了留在府中的提议,跟着戏班子南下了。”
“什么叫不是一般人,她不是一直留在戏班子里吗?”吴年问道。
“老班主跟我父亲提起过她的来历,他们戏班子途径一个荒村的时候,那个人就是从一棵大树上跳下来的,然后说要跟着他们戏班子。
“可是他们戏班子里的人那都是有真本事,从来不留吃闲饭的,于是她就当着老班主的面表演了一段,于是老班主就将人给留下了。
“只是那个人有个条件,不签契约,她手上有个罗盘,罗盘指到哪儿,她就去哪儿。戏班子本来就不好做,那大半年的时间都是戏班子的人在跟着她跑。
“她去台上表演驭灵术,就是为了让她要找的人更方便看到她。戏班子的生意本来就快维持不下去了,因为有了驭灵术才再度红火起来。”
故事讲到这儿,吴年和徐享脸色都隐凝重了起来,这行为不就跟现在的吴年一样吗?
“这其实,都只是前话而已,那班主说的后话才叫人……”太奶奶没察觉到异样,继续说道,“那人谁都不理,跟班子里的人也不熟,班子里有人想要她传授驭灵术的秘法,她谁都不理,结果有人打了罗盘的主意,准备将罗盘偷了卖钱。
“夜里跑到半路被乌鸦啄瞎了双眼迷了路,戏班子第二天路过的时候遇上了那个瞎了双眼的人,被偷走的罗盘也再次物归原主。”
“太奶奶,这也未免太离奇了吧……”虽然故事离奇,可他心里却隐隐有种不可言说的感觉,他看了一眼吴年,越来越有种雾里看花的感觉了。
该不会,那个是没有失忆的吴年吧?不,这怎么可能,一个人不可能活了那么多年还是年轻时候的模样。按照太奶奶的年岁推算,那个女人,至少得有一百一十多岁了。他真是糊涂了,怎么会产生这么离奇的想法?
“其实,我也不大相信,那时,我尚年幼,觉得班主不过是信口胡诌,就是怕我父亲把驭灵师留下。而我父亲却对此深信不疑,第二日也没再提起留下驭灵师的事情。”
吴年哑着嗓子问太奶奶,“太奶奶,您知道,她的家在哪儿吗?”
“不知道,没人知道她的来历。”
吴年有些失落,但能听到这么多事,也算收获颇为丰富。她起身准备告辞,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她问道:“太奶奶,您知道她的名字吗?”
“名字?”太奶奶摇摇头,毕竟那么多年的事情,她那时候又还小,就算听人说过也不大记得了。
“行,太奶奶,我就先送吴年回去了。这天色也不早了,改明儿文章写好了给您看看。”
“留下来一起吃晚饭吧,”太奶奶看着吴年,忽然,她开口说道,“我好像记得那个老班主叫过她年年,可能……可能也不是这个名字。人老了,很多事情都记不清楚了。”
吴年愣怔了一下,一时之间沉默无语,长相,罗盘,寻人,如果连名字也重合了,那巧合的地方就太多了。只是两个人年代差得太远,要不然,还真容易让人联想到什么。
不止是吴年愣怔了一下,就连徐享的表情也有些僵硬,两个人互相看了一眼对方,都没有开口说话,各怀心事。
盛情难却,吴年想走也走不了,便留下来吃了一顿晚饭。
吃完晚饭,天色已经很晚了,老赵便提议让吴年留下来过夜,第二天再送她下山去。
吴年住的房间在最西头,古色古香的布置,床是老式雕花式样,家具也都是实木的,整个房间都呈暗色调,里头传来一股淡淡的檀木香。
吴年住惯了几百块一个月的小单间,一下住进这种雅间多少有点不自在,心里头那点点仇富的心思又时不时地蹦跶出来了。
躺在床上,吴年怎么都睡不着,她双手枕在脑后,眼睛一会儿睁开,一会儿又闭起来。过了一会儿,她干脆不睡了,走到院子里准备晒晒月亮。
徐享跷着二郎腿坐在石凳上闭目养神,听到响动,他扭头看过来,唇角浮出一丝笑意,“猜中了。”
“什么中了?”
“你会出来,你也睡不着吧。”
吴年走过来,坐在了徐享的旁边。她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反问道:“我睡不着不难猜,你又为什么睡不着?”
“不知道,失眠。”
徐享是真没想到,他把她带过来见太奶奶,结果事情却越来越复杂。
人就是一种奇怪的生物,对于未知的事物,总希望弄清楚原委。
他了解了一部分,就忍不住想去探索另一部分,何况吴年已经连续两次跟踪他了。吴年手里还总是拿着一个罗盘,他现在也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和吴年有什么关系?
徐享问道:“你是因为罗盘才跟着我的?”
“是的。”吴年点头。
“那就奇怪了,我可以肯定地告诉你,我不认识你。”徐享沉默了一会儿,再次开口,“也许,问题不在我们这儿,而是在我们的祖辈?”
“你是说太奶奶和那个驭灵师?”吴年问道。
“可能还会有更深的渊源,只可惜了,我太奶奶当时还只是个孩子,就算那个驭灵师真的是去找某个人,也不会是我的太奶奶。不过,掌握线索的也应该都去世了吧,毕竟都过去那么多年了。”
“也就是说,我可能永远也找不回记忆了对吧?”
“任何事都有可能,你要做好准备。”
“嗯,我从很久很久以前就已经准备好了。到后来,我都不知道自己是为了找回记忆,还是只为了一个活下去的目的,不然人生太无趣了!”
吴年抬头看着天上皎洁的月亮,发出一声叹息,轻轻的,听到徐享的耳朵里却有些发痒。他侧过头看了一下吴年的侧脸,嘴角勾了一下,这侧脸长得还行,加上月光的辅助,线条很柔和。
徐享看了一会儿,又偷偷别过脸去。
他觉得偷看的行为不太适合他,要看也应该光明正大地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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