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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血液异变

搜救人员发现八个人时,他们狼狈不堪,而他们也从搜救员口中得知,今天是PT1009失踪的第十五天。九天前,他们的车子在盘山公路旁被发现,人却下落不明,惊动了川省警方,没人知道盘山路上发生了什么以及他们一行九人的下落。

滨海市警局局长郎川得知消息后,直接来到川省省局要求追查九人下落。省局特别加派人手来跟进此案。

随着调查的开展,九人失踪的消息也渐渐传了出去,各种谣言甚嚣尘上。有谣传说川省山里有神秘力量,不但能吞噬飞机还能吃人;还有说PT1009和失踪的九人是被外星人绑架了;还有说他们被通缉犯给杀害埋尸了,一些论坛贴出了各种猜测推理贴。

但是脱险的八个人都没心思关心这些,令他们震惊的是,从被绑架到现在度过了九天,也就是他们被绑架的时间里,最少有六天是完全没有意识的。那这六天里发生了什么,他们一点都不知道。起初大家还怀疑是不是遭遇了器官贩卖组织,但是他们谁也没发现自己身上少了“零件”。

八个人很快被送到最近的医院做各项检查,临上车前,温明和林岳他们仔细跟搜救人员描述了杨启杨烈兄弟尸体的大概地点以及杜安尸体失踪的地点,搜救员一一记下了,说会跟进。

等到了医院,左静妍先被带去处理脚伤,因为伤口太深,这段时间,她只能坐轮椅了。更让她沮丧的是,过了这么多天,PT1009还没被找到,左静妍的心情跌到谷底。

其他人也被安排各项检查,初步的检查结果是几个人除了脱水和感冒症状外,都正常,一些更复杂的检验,如血液的化验、CT的透视结果等都要等一段时间才能出来。

发现他们失踪后,盘山道上的两台车子还有里面的行李被警方当做证物扣住了。

左静妍他们在宾馆房间里的物品也一起被打包封存,如今他们活着回来了,他们的物品也被警员们送来。

八个人被接下山来的时间是下午1点多,做了一系列检查,又录了笔录之后,才去洗澡,换衣服,给家里人报平安,吃东西,然后才去休息。

到傍晚六点多,穿着防护服的医生、护士和警员将他们叫起床,集合到了一起,仔细询问他们被绑架期间的经历。

左静妍几人一见这阵仗,虽然搞不清状况,但是大家同时心里一沉——昏迷的这几天不会真的被做了什么奇怪的实验吧!于是,大家事无巨细地将他们被绑架后的经历又说了一遍,然后询问发生了什么。

医生透过防护服跟大家说明:封延辉的血液样本检验结果异常,他血液里有一种检验不出成分的物质,这种物质导致血液发生了异变,而这种异变会不会传染暂时不确定。

他们都说,在被绑架期间,是封延辉先试吃的食物,所以,即使其他人的血液暂时没有查出这种物质,可是之后会不会发生变化就不知道了,几个人需要隔离观察几天。

这家医院规模有限,他们现在的这层疗养区已经被当作隔离区隔离,其他患者已经被转走,病房也做了消毒,所以请他们的活动不要超出本层疗养区。

虽然医生说得轻松,但是八个心里都狐疑,什么样的血液异变需要跟他们接触的人穿着防护服?连其他的病人都被转走,他们不是真的被做了什么生化试验吧?那他们一路从山上被接下来,可接触了不少人啊,会不会给那些人带来危险?大家各自寻思着。

封延辉听说了他的血液样本有异常后,没有特别的反应,他还好奇地问医生,他不需要被单独隔离吗?

医生说:“你们这些天一直在一起,单独隔离已经没有必要。”

封延辉耸耸肩不说话了。

其实大家都在猜测邢允天那个组织绑架他们的目的,可他们一直猜不出来,现在被隔离了,大家觉得这才是正常——每个人心里都有一种一直担心有什么事情会发生,可是就是不知道什么事情会发生,现在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的解脱。

医生见他们情绪平稳,也没其他问题,就嘱咐几人多休息等待化验结果。

护士则询问几人晚餐想吃什么,封延辉想想说想吃面。护士记下了然后询问其他人。

左静洋说她想吃烧烤,要是血液真的出现问题,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死掉了,能吃一顿算一顿。被她一说,简毅和温明也说晚餐一起吃烧烤吧,林岳、关逸风、麦惜玉也从善如流地说,那就来点烧烤吧。林岳提议,再来几罐啤酒。

医生想建议他们别吃烧烤这样太过油腻的食物,但是感觉这几个人颇有过把瘾就死的心理,衡量一下,没把建议说出来。如果他们的血液全出现了异变状况,那这几个人还能吃几顿饭都不好说了。

等医生、护士和警员们都退了出去,几个人聚在一起面面相觑。

简毅问封延辉有什么特别感觉吗,封延辉摇头说没有。简毅又问左静洋有没有什么异样的感觉,左静洋就说觉得有点饿。简毅轻轻拍拍她的手。

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地交流自身的感觉,还猜测他们是不是被刑允天当做了实验的小白鼠。

这时候,门口传来开门声,大家转头看,发现进来了几个穿防护服的人。

“烧烤这么快就到了。”林岳微讶。

“林岳,关逸风,麦惜玉!”几个穿防护服的人在隔离区门口站定,走在最前面的那个叫了林岳他们的名字,声音从防护帽的传声装置里传出来,听着有点微微的变调。

可这变调的声音听着有点耳熟,被叫到的三人疑惑地看着那个人,然后才看清防护罩下的面孔:“局长?”三个人诧异地起身,围到了门口。

“你们怎么样?”滨海市警局局长郎川看着三名下属问道。

林岳一笑:“感觉正常。”

关逸风:“没觉得有什么异样。”

麦惜玉:“感觉正常。”

郎川安抚道:“你们不要慌,等化验结果。”

“郎局,我们没慌,从被绑架开始,我们就知道绑匪一定有什么目的,现在只不过是证明我们的推测而已。”林岳挺淡定。

关逸风赞同道:“这种情况在我们的预料之中,局长您放心,我们会保持冷静的,”说着,关逸风吸口气,“每个警务人员都有可能会牺牲的自觉,这次如果我们真的出事,请局长,务必查出邢允天和他背后组织的目的,避免更多人受害。”

郎川被说得心一揪:林岳和关逸风在他手下多年,虽然性格上一热一冷,但两人都非常能干,破案率很高。PT1009上已经有他们警局的三名警员下落不明了,他真的不希望林岳和关逸风再出事。

郎川心中长叹,却不露声色道:“外面的事情不要担心,等下给你们送一部手机来,跟家里人聊聊,但是暂时先别说明你们现在的具体情况,等化验结果出来再说吧。”

林岳、关逸风和麦惜玉都点头称好。

郎川扫扫后面几个人才道:“其他人的情绪你们也要照顾到。”

林岳他们答应了。

这时,其他人也过来跟郎川打招呼,郎川嘱咐大家安心,特意交代左静妍好好养脚上的伤,才忧心忡忡地走了。

林岳回头去看左静妍他们:“之前都和家里人报平安了吗?”

刚下山的时候,他们又累又渴,忙着做笔录和各种检查,林岳也不知道他们是否都跟家里报了平安。

左静妍姐妹点头,秦幼峰还生死未知呢,她们又失踪了这么多天,刚下山就借来手机和家里人通话,好让家里人安心。简毅也点头,他也是下山就和家里人取得了联系先报了平安。

林岳问温明:“你呢?”

温明神色淡然:“我父母去世得早,妹妹和妹夫六年前在杨启杨烈制造的那场爆炸里被炸死了,没谁需要我报平安。”

啊?

除了简毅外的其他人都惊讶地看向温明。

“六年前,我还没有退役,执行任务回来队里就通知我妹妹和妹夫死于爆炸,我回去处理后事,才知道他们是怎么死的。可惜杨启杨烈逃了,这些年,我一直追查他们的下落,但他们销声匿迹了,我找不到线索。

没想到在川省,他们终于出现了。其实是我听到静洋小姐和简毅的对话才执意要跟来的,只是我没想到,能在山里遇到杨启杨烈,我还亲手解决了一个,也算替我妹妹、妹夫还有他们没出世的宝宝报仇了,”说着温明的眼睛里有微微的释怀,“也许这就是冥冥中的天意。”

简毅拍拍温明的肩。

“杨启杨烈暴力抗法时,遇害的平民就是你妹妹和妹夫?”关逸风问温明。

温明看了关逸风一眼点了点头,追加一句:“我妹妹那时候已经怀孕了。”

关逸风深吸口气盯着温明的眼睛:“你不恨我吗?”

“我为什么要恨你?”温明不解。

关逸风道:“那次抓捕行动是我指挥的。”

温明无奈地闭上了眼睛又睁开:“我查过你的行动计划,细致、谨慎、全面,任何一个现场指挥都不会做得更好了,连那个突然回来的孩子和他的家长都被你考虑到了。”说着,温明叹息,“如果不是那个孩子被带离的时候,突然喊了那句‘警察叔叔加油’你的抓捕计划就成功了,杨启杨烈根本跑不了,可是,那个孩子偏偏就喊了那句话,只能说天意弄人,不是你的错。”

“是我没有预料到孩子会喊那句话。”关逸风冷肃的脸色更添几分寒意。

温明看关逸风:“关队长,你是不是一直将那次行动的失败归咎于自己?”

关逸风冷着脸不说话。

林岳和麦惜玉都知道因为那次行动,关逸风差点脱警服,那次行动对他的影响有多大,他又有多自责,反倒是温明的反应,不在他们的预料中。

温明一副了然的神情:“关队长,我恨害死我妹妹一家的人,但是杀人放火的是杨启、杨烈,不是你。作为受害人家属,该恨的是制造罪恶的人,而不是为了阻止罪恶去流血拼命的警察。”温明双手交握,“我以前是特种兵,其实当兵的和从警的一样,有天然的使命,所以我更知道,有时候,我们就是豁了命,也无法避免伤害。”

关逸风一向冷峻的脸上有丝丝动容:六年前的那场爆炸历历在目,被堵在室内的杨启杨烈为了逃走,打开煤气然后点燃引发爆炸……死伤的无辜群众和被炸得支离破碎的队员曾经是他的梦魇,他一直认为自己的计划如果做得更细致一点就好了,他每次都憎恨自己,为什么没有料到那个刚上小学的孩子会突然大声地喊“警察叔叔加油”,为什么他没有预料到!

这些年,关逸风试着不去想那次行动,但是记忆时不时会冒出来,多少次,他以为他忘了,却在梦中惊醒。

温明的话,让关逸风的心有一丝的宽慰,可他依然没有办法释怀,即使杨启杨烈已经伏诛,可遇害的群众和警员们也回不来了。

这时候,外面的警员拿着几个人的晚餐给他们送来,打破了室内凝重的气氛。

林岳打破沉默,招呼关逸风和温明搭手,把室内的床头柜搬到一起,把食物放上去。

左静洋看着简毅、温明和林岳他们打开送来的烧烤和啤酒什么的,突然笑了。

“小洋,你笑什么呢?” 左静妍好奇地问。

左静洋道:“很奇怪,听了温明的事,应该很难过,而且我们身上到底被做了什么手脚,是不是会有危险,还能不能活到明天都不好说,可是看大家居然还能聚在一起吃烧烤,感觉挺一言难尽的,”说着,左静妍看简毅,“简毅,如果我们真的被做了奇怪的人体实验,可能生不如死,或者直接死掉了,你会不会怪我?”

简毅将手里的外卖食品袋放下才道:“又不是你拿我做了实验,我为什么要怪你?温明说了,该被怨恨的是那些作恶的人,”说着他抬头看了左静洋一眼,“别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了,过来吃东西。”

左静洋沉默了几秒才低低“哦”了一声。

她正准备去推左静妍的轮椅,封延辉已经去把左静妍推到他们摆的桌子边。

“封大哥,我姐姐真的那么像你的妻子吗?”走到左静妍身边坐下,左静洋终于忍不住地发问了。

已经坐在左静妍另一边的封延辉一愣,然后他见七双眼睛都看向他,让他有点不自在,尤其是关逸风和林岳的眼神都带上了戒备。

“呃,”封延辉犹豫了一下才道,“真的很像。”

“有多像?”左静洋随手拿起一串烤肉,问着。

“你们想知道我妻子的事儿?”封延辉不答反问。

大家点头,他们都能感觉到封延辉对左静妍的关心异于平常。

林岳随手递给封延辉一罐啤酒:“随便聊聊吧。”

封延辉接过啤酒打开,喝了一小口,才道:“我妻子很文静,她是做文字工作的,每天看各种稿子。她观察力很敏锐,脑子里总是有不同的想法,爱喝咖啡,但是一喝就睡不着,要到处转圈圈,走累了,才会去睡。她吃东西很挑剔,还很爱哭,常常陷入一种情绪里就出不来。”

左静洋惊讶:“跟我姐是有点像,我姐是写小说的,也算文字工作的一种。她不只喝完咖啡爱转圈,码字不顺的时候也爱转圈。”

林岳嚼着一块烤肉道:“他们这些做文字工作的都这样,我认识的编辑也是喜欢转圈的人。”

左静妍看林岳:“你认识的编辑,就是我的主编?”

林岳点头:“是啊,就是你们唐主编介绍你到我们队里的。我那时候安排幼峰接待你,结果幼峰把你接待成了老婆。”说到这里,林岳好奇道,“那时候老关也在追你,其实老关不比我们幼峰差,你为什么选择了幼峰,而没选老关呢?”

关逸风也看向左静妍,他也很想知道为什么。

大家也都看向了左静妍。

左静妍被大家看得有点尴尬,但是转念一想,他们几个也许是有今天没明天的,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就道:“林队长,你还记不记得,我是怎么去你们警队的?”

林岳点头:“我跟你们主编唐棉是朋友,她说你想来警队取材,托我招待你,你一来,就想要了解一起二十年前的案子的资料。”

左静妍低头喝了口汤,才抬头道:“对,那个案子是我和幼峰感情的起点。”

“你们两个感情的起点也太……”对于秦幼峰和左静妍感情发展细节并不了解的麦惜玉在一旁感叹,但是想半天也没想出一个适合的形容词。

“匪夷所思?”左静妍替她形容了,随即她盯着面前的汤悠悠地道,“其实爱情可以很简单,有时候是因为一个微笑,有时候是因为一个眼神,当然也有我和幼峰这样因为一起杀人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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