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忙的卡德加特一如既往的繁忙。追逐财富的商人仍穿行在形形色色的人群中推销自己的商品。那些来自于维吉亚日瓦车则、来自罗多克的亚伦,甚至苏诺平原转至泊拉汶的粮食,都开始慢慢占领着市场。
贫穷的人为了生存,去偷、去抢,被扛着日耳曼剑的士兵撵得鸡飞狗跳。只要抓到,士兵们会当场剁下偷窃者的双手,在犯人伤口还在像喷泉一样向外涌血时,将其逐出卡德加特。
所以,瓦格良部落的小伙子们来到这座格陵兰最富饶的明珠时,野地里、护城篱杖下,已经七扭八歪倒下了不少失去双手的人。没有人对他们同情,对于诺德人来说,这是情感是一种侮辱。
一艘即将起航的船停泊在码头,船很恢弘。那个年代的龙首战舰已经不是早期的小舢板了。现在……他们是……大舢板。拥有了更加充足的运载空间,以及更加完美的构造与流线型船身。虽然还只是单桅船,但在熟悉风浪潮汐的诺德人手中,与罗多克人的双桅快艇也可以拼个各有千秋。
“就这艘船了。”那个身披红斗篷的瓦格良青年走到吸引他目光的船只边上。身后十名装备精良的青年武士毫无疑义地跟随着,脸上一丝表情都没有。这个小团体应该是一切以最魁梧的那位为首。
瓦格良青年扫了眼那个用拙略的字迹记录船队情形的独眼龙,用东海岸口音喊道:“喂!你就是船长吧!这艘船到哪?”
希尔停下手里的活计,抬头看看面前,不知何时站着一个高大雄壮的外地诺德人。他轻轻点了点头,又重重摇了摇头:“这条船是我的,它曾经哪里都去,但现在哪也不去。”
希尔用一只眼打量着瓦格良人。那个和自己年龄差不多大的年轻人装备很奇怪,居然穿着样式非常古旧的卡拉迪亚帝国式磷甲,后面挂着非常惹眼的红披风,腰后插着一把造型奇怪的弩。那副日耳曼宝剑和皇家圆盾倒时没什么好奇怪的,只是看上去精良得有些过分了。
而那些杀人机器一样的步兵更像时从古典时代走出来的一样。锁子甲严严实实地扣着,按队列谨慎地站成两列。背后更是挂着古帝国阵线步兵标配的五枚标枪。倘若两军交战有一定距离,对方逃不了要在标枪打击下变成刺猬。
“瓦格良人?”希尔见多识广,从装备上隐约判断出这一伙非常不好惹的人的身份。但他面上不露声色,希望这些人能识趣些,自己乖乖走开。
但明显有肌肉说话的人是不会识趣的。瓦格良青年皱了皱眉,从怀里掏出一个小钱包,丢到希尔手里:“三百第纳尔,都是金币的!三十枚,一个不少。够不够你无所事事的水手扬帆起航?”
其实第纳尔是钱币的一种计量单位,而非指某种特定的钱币。否则古卡拉迪亚帝国‘君主头’的金币就该花不出去了,诺德人也会因为天天看斯瓦迪亚皇帝的脸感到恶心。
掂了掂手中的小钱包,希尔走南闯北,花花世界的错综复杂希尔是看得一清二楚。这不是钱的问题。而是对方给你你钱,你不能大对方的脸。他寻思了一下,放缓了语气:“我现在就要出发去海斯特堡,如果顺路……?”
那瓦格良青年眼睛一下子亮了:“哦!没错,父亲说的就是这个名字。我只能记得是在卡德加特附近。你是要去找那里的领主吗?”
希尔一想起那个欠钱不还的女人,登时气得火冒三丈,大冬天带着棉帽的脑袋开始快冒白烟了。但还是掩饰了过去:“啊,不是。只是去办点事情。你的事情也很重要吧。”
瓦格良青年点了点头:“是的,我想我们谁都不必打扰谁。这趟旅途会非常顺利的,不是吗?”
“你叫什么名字?瓦格良来的朋友。”希尔招呼手下忙碌起来“你们风尘仆仆,一定克服了不少困难吧。”
“我叫杜瓦克因……”青年似乎记起来了什么,抱歉一笑隐去了姓氏“至于麻烦……瓦格良人,我们优势很大。”
希尔瞟了眼那十名瓦格良青年军,看他们那样子,和自己这些虾兵蟹将打起来……绝对优势很大。
希尔感觉自己应该是捡了一大桶不稳定的罗多克火,瞄了一眼那个大踏步登上甲板的‘古卡拉迪亚古董翻新版铠甲勇士’,以及十个脚步声能产生共振的‘古卡拉迪亚职业禁卫青年军精锐预备役’……在木板吱嘎作响声中,独眼船长低下头,开始为自己最后一艘完好的船的命运祈祷。
“沃尔夫先生,希望我不能给你带去一艘破船。”希尔喃喃道“你和奥丁关系铁,求你保佑我吧。从此我真洗手不干了,海寇的活是一趟也不跑了。”
海斯特堡这里可谓是多事之秋。仅仅是那小百号士兵就已经让这个小小的私人城堡不得安生。农民们惊惶不安,在他们看来,那个曾经像英雄一样抗击海寇的小个子,似乎在图谋什么。
“你们的首领,究竟要做什么?”梅林也这么问卢瑟“他已经把锋利的刃贴在了海斯特堡的喉咙上。”
卢瑟为难地低下头:“梅,你不要让我为难……”
梅林收起了骑士剑,玉指轻轻勾住卢瑟健硕的颈背:“卢瑟,你知道。我们的结合是个荒唐的错误。”
“是啊”卢瑟头垂得更低了“那天晚上,我们因为打了败仗,沃尔夫也受了伤。我们很郁闷……所以都喝了许多酒……我不知道我喝多了去闲逛的小树林里有你们的温泉……也不知道你在洗澡……”
“我不是说这个!”梅林面色一红,把脸轻轻贴在卢瑟粗糙的下巴上“你其实很笨,也很冲动。但我很喜欢你,沃尔夫也很赏识你,玛格丽特夫人也很看中你……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我……不知道”左右为难的卢瑟眼圈都红了“我真的不知道沃尔夫想做什么,但我猜头儿一定不会害玛格丽特夫人和小莎琳的!一定不会的!”
梅林轻轻拂去卢瑟额头的汗:“不,我是说,你其实最大的优点是你敢作敢当。你敢对我负责,你是一个真正的诺德男人!”
“我……”卢瑟语塞了。傻子都看得出来,在这场爱情游戏中,卢瑟被同样是黄毛丫头的梅林摆弄地滴溜溜像个陀螺。
“但沃尔夫不是。”梅林悲伤地摇了摇头“玛格丽特夫人也不是。他们都是政治家。我们不懂他们。”
“那你要我干什么?”卢瑟紧张地握住了斧柄“当叛徒吗?”
“不。”梅林的声音听起来很悲伤“我需要你尽一切可能……”
起风了,海斯特堡一片寂静。
而站在城堡的最高处,玛格丽特看着那明晃晃的斧子、长矛贴着小莎琳的鼻头穿行不息,那颗母爱之心不禁又担忧了起来。人多手杂,能不能有几个走路不长眼的把小莎琳磕了碰了……那沃尔夫真是百死莫赎。
直到沃尔夫把满嘴麦芽糖的小莎琳安安全全送回海斯特堡。玛格丽特一颗悬着的心才算落了地。
单单说那支军队,在玛格丽特看来其实并不可怕。对海斯特堡的杀伤力至多是有可能划伤小莎琳的可爱的脸蛋。关键之处在于那个指挥他们的人,究竟怎么想的。
“玛格丽特夫人。”沃尔夫轻轻躬身“您好。我带来了足够的粮食,也为自己募集来了足够的军队。”
玛格丽特感觉看见这个男人的和想到这个男人,完全是两码事。那种很亲很切的味道,不是虚拟中能构建出来的。
但她是海斯特堡的领主,他是默默无闻的小首领。不可能像亲密的朋友那样打声招呼:“小狼,睡得好吗?来了……不许欺负我呦!”
她只能死板着脸,把一切美丽磨平在呆板与形式中:“感谢您,沃尔夫先生。您为我们带来了足够的善意。我们也想你说的那样,把六千第纳尔的钱款准备好了。我希望你能正确处理这件事。”
“那,现在我也要说出我的条件了。”沃尔夫点了点头“这是我们所有人的事,理应让您知道。其实……我想请您演一出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