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刚,是你吗?祈刚……
这是画茈不止一次的感觉。有人在水里拉扯她,将她往水面扯。那个人很有力气的,她被拉上了岸边。她肯定又是喷了他一身的水了,那个人抱着他,好像很颠簸……
她无意识地扯住他的衣裳。湿漉漉的衣裳,让她不经意地一直打冷颤。后来有了一些温暖的东西盖在身上,她不冷了。那双抱着她的手,将她黏在脸上的湿头发扫拨开,他还在轻抚她的脸……
画茈缩在了那温暖的东西里,一直蜷紧了身体。
祈刚,是你吗?你又从水里把我拉起来了,然后,跟我一样弄得一身湿。
画茈睁开眼睛,仿佛回到了现实。
简陋的床铺,那是温暖所在。黑夜依然,只有薄纱帐前晕开的烛光。
这不是尚竹院。画茈一旦有了这样的意识,她开始慌张了。她仰头,看到窗前的黑影。她从床上爬起来,却感到全身的无力。身子还是坠涨,酸痛从腹下传来。她酸软的身子支撑不了,只是脚丫贴到地面,就软绵绵地倒下。
那个窗前的黑影,转身过来,将她抱住。她又被推回到床铺上。纱帐被撩起,微弱的烛光,照亮了那个黑影的脸庞。
宋智棋。他是那个宋智棋!
这样子的认知,让她更为慌张。
“你想干什么?”画茈下意识地拉起了被单,抱住自己的身子。这时候她又意识到,她换了衣裳。身上的衣裳不是她一直穿着的紫衫袄裙,那是一身粗麻布的盘扣斜开襟衣裳。
“怎么会这样?你都做了什么?”
画茈意图推开他,但是却被他抓住了双手。
“如果我想对你做什么,你就不会是现在这样子了。”宋智棋似笑非笑的表情,让画茈更为慌张。
画茈稳住粗喘的气息,试着稳定情绪。宋智棋放开他的手,搬了椅子在床边坐下。
“我很好奇。方祈刚居然出车祸死了。所以我特意过来看看。没想到刚来到,就在水边看到你往方家庄门口的河里走。这更让我惊讶了。所以我救了你,想问个明白。”
他的头靠近,望着画茈笑得有些夸张。
“你不会是想要殉情吧?想不到你还如此贞烈。”他笑得更厉害了,“可是我从水里拉你起来的时候,你却拼命地扯住我的衣裳,还直往我怀里缩,又有些不太一样……”
画茈这时候看到他,也是一样穿着内衬白裳,头发还有些凌乱。她紧紧地抓着被单,将身体裹个结实。宋智棋只是好整以暇地继续笑着。
“你以为这样有什么用?防什么?”
宋智棋走开了。他把椅子搬回桌边,状似悠闲地喝着桌上的茶水。
“这里是驿馆。上次我将你抓来,就在这个地方,我们写了一夜的诗歌。你身上的衣裳是这驿馆里的女佣换的,别往邪了想。我们的衣裳都湿了,他们拿去烫干,等下你要的话,会有人送过来的。”
画茈终于稳定了情绪。她看着身上的衣裳,感觉不会不便,掀开被单,下了床。
“我要回去了。”
宋智棋也放下了茶杯,眼里有一丝丝的蔑意。
“你认为,没有方祈刚的方家庄,还有你存在的价值?充其量,你也不过就是他们传宗接代的机器而已。如今连那最宝贵的香火苗子都没有了,你回去,只会自取其辱。”
宋智棋的话,让画茈很想要伸手掐死他。腹下的坠涨,让她感到万分的难受。她忍着心里的气和身上的痛,握紧了拳头。
“我要回去!”
宋智棋凛冽的目光投射过来,但,很快,他就收敛了,换了一个无所谓的表情。
“反正都是自己的选择,生死由命。”
宋智棋说这话的时候,并没有看着画茈,他望向了窗外。
“一切都两样了。只有一夜的风,一夜的幻变。”宋智棋的声调很轻,说得似有似无。
画茈无心他的话语,等到她的衣裳被女佣送来,换好衣裳,强忍着痛,向门口走去。她的步伐不快,但,也所幸没见宋智棋再横加阻拦。
她逃也似地离开了这驿馆,这荒唐的一夜,怎么会如此?救她的人,竟然是宋智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