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真是玉然。她回来了。
大约有两年了。
方玉然离开方家庄后，就渺无音讯。她的离家出走曾经让方家庄里议论纷纷，但自从出了画茈和宋智棋的事情，又出了方玉嫣私奔的事，接着唐楚攸的死引起轩然大波，这方家二小姐的事情倒是被人忽略了，没人去惦记着。
方玉然当年留下的信，是写着去留洋的。
“我当时去了法兰西。那是一个很美丽的地方。不过，也是不够安静。欧洲大陆的这些年也是频频地战乱。这么些年来我看过的，经历过的，一切都是这个年代人们的混乱和迷茫。很多人不知道自己的生存是为了什么。或许，战争谋杀了他们的渴望，或许，是那些没有确定的政治局面让他们不安。”
窗外，是不远处那池塘里的荷花，亭亭玉立。阳光照在荷叶上的水珠，发出晶莹的光。光芒四射，有些刺眼。
“后来我回来了。我发现自己，还是喜欢这些简单的墨香。这个年代的中国，也出现了许多人的迷惘。好像有很多路可以走，又好像这些路都走不通，很难走。我们站在十字路口，左右徘徊。”方玉然说着说着，自己笑了。
“你知道我再次看到你的感觉是什么吗？”
这样的问句，让画茈真的感到，迷惑。
“你并没有改变你的执着。你是画茈，就是画茈。你的样子变了，可是你的心没有变。你还是带着你那些颜色，画着你的五彩斑斓的画。”那窗外刺眼的光没有阻止方玉然的视线，她依然非常执着地看着窗外。
“宋智棋没有改变你，反而是你改变了他。现在的你依然会和我争论那些荷花的颜色。你那时候就常常说，如果那粉色浓了，荷花就俗气了。事实上，你看这真正的荷，它的颜色并不浅。”
这里不是红砖小屋，没有那些夏天就会爬满墙壁的爬山虎。当年，在爬山虎下一起研究荷花粉色色料的调配，如何才能达到满意的效果，那时候的日子，还记忆犹新。
“我哥哥也是因为你，才画起了浅绛彩。如果按照他自己的思维来画，他一定又会把荷花的颜色弄成你并不喜欢的那种深色，那种充满现代感的厚重，且是浓烈而鲜艳的。”方玉然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一直看着画茈。
“哥哥也因为你而改变了，你感觉得到吗？”
窗外的光，像明珠一样地闪耀。水珠滴落湖中，光芒出现了短暂的消失。然后那荷叶又积聚了更多的水珠，还是反射着光，像是，吸收能量，一起释放，就为了短暂的光芒绽放。
这也是静谧的一方天地。没有烦忧，没有打扰。
“你为什么要来这里？”
方玉然像是等着画茈的回答，画茈却避开了她的问题。她们都心照不宣地逃过了那些尴尬。
“我没回过方家庄。所以你不用担心，我不是为了我大哥而来。”方玉然状似有些无奈，“你既然已经选择了，我也不会置喙任何事情。我大哥竟然连你跟宋智棋结婚这样的情况下都没有出面。大概他也有选择了。不管怎么样，这不是重点。”
这一刻，方玉然拉起画茈的手，握紧。
“我来，是为了你哥哥，杜孜轩。他是我的，未婚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