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傍晚，颜稚和无极离开客栈，准备去参加那“传说中”的孔儒庙会。
一出门，他们就发现了非常不一样的地方。往日的街道上都有着稀稀拉拉的小商贩在吆喝，今日却是一个都看不到了。
当然，这样的情况也是很容易就能够猜到原因的。
颜稚撇了撇嘴，“啧啧啧，这些个人，书不让读，对于这些个古板的玩意儿倒是上心得很嘛。”
“他们的生活大多了无生趣，自然是要依托于某种东西，才能够保证自己的精神富足，尽管那都是些糟粕。”
无极的语气充满了无奈。虽然这些年在民间的所见所闻已经让他的世界观改变了许多，但还是不愿意看到这种事情。
两人的心情都非常郁闷，对于待会儿要见到的景象是一点期待都没有，最多就是期望真实情况不要像他们想象的那样糟糕。
颜稚和无极一直往北走，走到了山脚下的一条街道，才看到了人群。
庙会还没开始，人就聚齐了，很显然他们早早的就候在了这里。
颜稚的目光在他们的脸上扫来扫去，发现年纪大的百姓都是满眼的狂热，大部分的年轻人则都兴趣缺缺，脸上的神色甚至都算是呆滞。
她凑近无极的耳朵，小声揶揄道：“看样子，那些大学士的洗脑工作做得也不是很到位啊。”
“你应该庆幸这些孩子都还有救，不然就是神仙下凡都没用了。”无极的语气也充满了嘲讽。
孔儒庙会，颜稚到了现场看了一圈之后倒觉得称作庙会不如改称讲座。
这里就是一个靠山的大平台，百姓们则围着圆形的平台分散站着。
随着时间的推进，平台上一个接一个地上去了几个穿着夸张长袍的中年男人，站在最中间的那个还披了一件橘色的外套，颇为骚气，一眼就能锁定他。
因为镇子上的人少，颜稚和无极尽管来得算晚，也占到了一个前排的位置。
“这就是大学士了吧？穿得还挺有范儿的。我倒要看看，这给整个镇子洗脑的人，能有什么能耐。”
颜稚的眼里燃起了熊熊烈火，像是要跟那大学士一决高下似的。
有没有能耐暂且不得而知，但架子是真的一眼就能看出。
足足有四个人站在大学士身旁，然而他们却只是给大学士牵袍子的。
大学士显然是非常心疼他那雪白的袍子，一点都不允许沾到地上的灰尘，偏让那四个助手高高地捧着。
“啧啧啧，这洗脑讲座得持续多久哦？怕是整场下来，这四位的手都得废吧？”
无极点了点头，以示回应。
过了一会儿，颜稚又扒拉着颜稚的肩膀，轻声说道：“这大学士不行啊，这么盛大的仪式，胡子都没刮干净，也太不注重仪表了。”
无极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还没来得及刮的小胡茬，神色有些不大自在。
颜稚并没有注意到他的不自在，彻底陷入了对大学士的无尽吐槽之中。倒不是她的偏见，实在是那大学士身上做作的痕迹太明显了。
无极一开始还会回应她，但后头那些无厘头的吐槽他也实在是接不下去了，就只能够点点头啥的。
颜稚还一脸困惑地问他：“诶，你今天怎么对我这么冷淡啊？”
无极只能够苦笑了，心道你平时也没这么能叭叭啊。
终于，在无极快要彻底招架不住的时候，台上的大学士大声地清了清嗓子，庙会开始了。
“诸位同乐镇的镇民们好，我昨日夜观星象，今日绝对是个绝佳的好日子。听闻这阵子诸位家中的麦子都收获颇丰，我也甚感欣慰呀。而这一切都是儒家先辈们赏赐给我们的，希望你们能够永远……”
大学士一开口就是一大串对所谓儒家先辈们的马屁，把颜稚听得直翻白眼。
这真的是跟她前世了解到的洗脑组织完全一样，让她吐槽都觉得浪费她的天赋。
“……接下来，就让先辈们看看我们的诚意吧。”
大学士说着，就慢慢抬起了自己的双手。
镇民们得到指示，立马齐刷刷地跪了下来，然后对着大学士磕了三个响头。
颜稚和无极都被这突如其来的阵势給吓着了，他们自然是不可能跪这种莫名其妙的人。
于是，偌大的场地，就他们两个非常突兀地立在边上。
大学士立马就投来了非常不满的目光，但看清他们的脸之后，就冷哼一声别过了脑袋。
很显然，这大学士也是听说过颜稚和无极的。
“啧啧，原来高贵的大学士也喜欢听民间八卦呐。”颜稚又忍不住嘲讽了。
与她和无极非常不甚在意的态度全然相反，镇民们的脸上都带着十足的虔诚。
颜稚毫不意外，大学士口中的儒家先辈，在这些人的心中，俨然已经演化成神明一般的存在了。
但这一切看在她的眼里，就只是荒谬。就觉得，那些儒家先辈人”若是知道自己被这样妖魔化了，怕是棺材板都要掀烂来。
行完跪拜礼之后，大学士正式开始了他的“讲座”。
颜稚一开始还竖着耳朵听，发现他说的都是些上个世纪的人都不会信奉的东西之后，眼睛就开始无聊地乱瞟了。
大学士讲的，与那日颜稚从扰乱无极课堂的镇民们口中听到的，完全如出一辙。
这也印证了一点，大学士确实成功地给镇民们灌输了自己的思想。
颜稚特别留意了在场的年轻人，发现其中还有很多熟悉的面孔，都是参与过无极的课堂的孩子。
让她感到非常欣慰的是，大部分的孩子都跟她表现出了一样的兴趣缺缺。
但她也注意到，有一部分年轻人的脸上带着全然的麻木，一点年轻人该有的朝气都没有。
这可以说是一个非常不好的情况。这些年轻人已经没有小孩们那样抵触的情绪了，足以见得他们长时间以来真的是深受其害。
而不抗拒，就正表明他们已经放弃挣扎了，很难说将来不会被同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