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到达御书房的时候，皇上正埋头批着折子。
他虽然是握着笔，但折子上的内容却根本进不到他的脑海中去。
早朝过后，他就一直是这么个状态，满脑子都是颜稚和无极。
颜稚和无极现如今的发展完全超出了他的想象，也是他根本不愿意看到的。
皇上的内心充满了悔恨，觉得自己当初放任颜稚和无极的行为实在是太不应该。
所谓自食其果，恐怕说的就是他了。
皇后的造访，并没有让他的心情有半分舒缓，只会让他回想起皇后私自出宫等一系列忤逆的行为。
但这个时候有颜稚和无极的事情占据着他的心思，皇后的忤逆也就显得没有那么太有存在感了。
“皇上，臣妾听闻李大人一派都推崇江南的学士来顶替朝堂上的空位。”
皇后也懒得跟皇上兜圈子，直接就开门见山了。
他们也都互相知道对方是个什么货色，并且也闹翻过。
若是放在以前他们还相敬如宾的时候，皇后还有那个耐心去兜圈子。
但这种情况了，兜圈子也只是浪费时间，并不能解决任何事情。
皇上听了她的声音，就觉得一阵反胃。
他冷哼了一声，语气充满了嘲讽的意味。
“皇后的消息可真是灵通呢。说吧，这件事情跟你有什么关系了？”
皇后并不为他这样冷硬的态度感到生气，毕竟她早就不是那个只想得到皇上宠爱的小姑娘了。
她依旧带着温婉的笑容，温声道：“皇上说笑了，距离早朝怎么说过去大半天了，臣妾还不至于到那种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境界。”
皇后一边说着，一边慢慢地挪到皇上身旁，紧挨着他坐着。
后者对此十分反感，但想着这毕竟是他的皇后，表面功夫还是要做做的，便就没有出声斥责。
皇后继续说道：“臣妾是来告诉皇上一些事情的。臣妾前阵子不是去了一趟江南吗？然后就发现那里的百姓对昭王和颜稚已经是言听计从的地步了，对他们宣传的新思想更是推崇得不得了。”
实在是她后面那句话对皇上的打击比较大，皇上连皇后主动提起私自出宫这事都给直接略过去了。
“你什么意思？”
虽然已经明白了是什么情况，但皇上还是不太愿意相信。
“就是皇上想的那样，昭王和颜稚的种种作为实在是太过深入人心了。”
皇后的神色十分严肃，语气则带着明显的诱导意味。
“咱们远在京城尚不能清楚地感知，但江南极其周边的城镇，已经对他们两个唯命是从了！”
皇上立马就在脑海中自动脑补了一副，颜稚和无极统领百姓们威胁他的画面。
这样的想象让他一阵心悸，他是绝对不会允许这样的情况发生了。
皇后将他的神色变化全部看在眼里，知道她的话起作用了。
但若她只是为了说这些话来的，那就大可不必亲自来一趟。
她亲自跑一趟的真正目的并不只有这些。
紧接着，她趁着皇上还沉浸在惶恐之中，朝着下面的张嬷嬷挥了挥手。
张嬷嬷立马将她手中一直捧着的东西呈到了皇上的面前。
那是一叠大小相同的绢帛，从最上面一张看来，上头是写满了文字的。
皇上对于这个也并不陌生，便伸手去接了过来。
“这些是臣妾亲自从江南搜集来的，昭王和颜稚在江南发行的所有每日八卦。”
皇上仔细地看着小报上的内容，抽出心神来问道：“皇后你私自出宫就是为了这事？”
皇后立马表示出恰到好处的委屈，“是的，那阵子皇上一心都扑在别的事情上，臣妾觉得不好打搅，便私自离开了。”
这里的“别的事情”，自然就是指刘贵妃了。
当时刘贵妃正受宠，又诊出了喜脉，完完全全将皇上的心思给侵占了去。
这样的事情她自然是不会直说了，因为刘贵妃已然成了皇上屈辱的代名词。
她这样懂事的说法，让皇上听了十分受用，心中对她的反感也没有那么深了。
不等皇上回应，皇后继续带上歉意温声说道：“也实在是臣妾考虑不周，打搅皇上一时和私自出宫这样的大罪，孰轻孰重是非常明显的。只是臣妾当时太过在意江南的事，才糊涂了。”
她这番话真的是说得滴水不漏，不仅让自己的罪行被成功美化，还获得了皇上的好感。
皇上这会儿已经将小报的内容看得差不多了，神色变得十分难看。
小报上都是颜稚和无极关于治国和民心的思想，核心就是让百姓们奋起反抗权力的桎梏，改善自己的生活。
这一点完全是有利于百姓们的，而皇上作为一国之君，自然有着不一样的看法。
一国之君自然就是权力的中心，颜稚和无极鼓励百姓们奋起反抗，相当于就是与他对抗。
任谁都是不喜欢有人教唆别人对抗自己的，特别还是皇上这种十分自我的人。
皇上又将小报翻阅了一遍，里头的各种字眼变得更加刺眼了。
“他们两个在江南，就是一直在做这些事情吗？”
他是真的第一次见到这些小报，在此之前他一直以为颜稚和无极还只是在做一些不痛不痒的八卦内容。
皇后适时地解释道：“没错，他们是决心将百姓们的思想都进行扭转。”
皇上听了之后，狠狠地将手中的小报给扔了出去。
“可恶！竟然敢这样跟朕对着干！”
皇上是真的怒了，但愤怒过后就是不知所措，他根本不知道事到如今还能做些什么。
思想是深入脑髓的，颜稚和无极已经做出了这样的成绩，他定是无法去用他们同样的方式去将百姓们重新洗脑。
皇后看出了皇上的无措，不由得感到十分愉悦，她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皇上，臣妾有一个法子，或许能够改变如今这样颜稚和无极一统民间的情况，不知道您愿不愿意听。”
“愿意愿意，别卖关子了，快些说给朕听！”
情急之下，皇上如今也顾不上他之前和皇后存着什么样的矛盾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