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的初春,淡淡的阳光总是那么暖,那么轻。
就像苏暖阳,她总是带给大家最温暖的力量。
小的时候,楚稚行总是这么说。那时候的他长着一张白净的小脸,两颗虎牙尖尖的,笑起来乖巧可爱,多少含着点阳光的味道。
所以苏暖阳一直阳觉得,暖阳这个名字应该更适合他才对。
毕竟她自己真的感觉不出来自己哪里温暖,她自认为自己生性淡泊。简单来说,大概没什么感情起伏。
就像现在,她沉浸在深深的回忆中,以至于同桌穆烟喊她一起去吃饭,她都没听见。
等她回过神来时,只能看见穆烟气呼呼的背影了。
教室里又只剩她一个人了。
苏暖阳叹了一口气,托着腮望向窗外。
樱花在盛开。
很美,是独属于春天的怦然心动。
她低头从书桌中找出日记本,封面是一片浅蓝的星空。翻开的第一页,夹着一小只樱花干花。
然后还有一行字:
“祝小暖阳,前途无阻,温暖如光。”
——
楚稚行接到颜纤瑜电话的时候,才刚打完篮球赛。
少年的身体有着介于青春和成熟之间独特的魅力,肌理的线条流畅漂亮,刚运动完的皮肤微微泛着点红,透着青涩的少年感。红白的篮球服有些宽大,富有力量的腹肌隐在其中,留下无限的遐想。
楚稚行喝了一口水,接起了电话,“小瑜?”
“稚行,你在忙吗?”
“不忙。”楚稚行把水瓶放在一旁的椅子上,“有什么事你就说吧。”
“啊!太好啦!”颜纤瑜感叹一声,“能来帮我主持一下今天的广播吗?我临时被拉去话剧社排练了。”
“行,我等会去找你。”楚稚行笑了笑,“但今天我的晚饭你得包了。”
“完全OK!”
“那先挂了,等会见。”
“等会见。”
挂完电话,楚稚行就准备去更衣室换衣服。室友孙自恒跟了过来,嬉皮笑脸的,“颜大校花又找你啊!”
楚稚行一把拍在他头上,“又瞎说。”
“唔。”孙自恒佯装捂头,“行行行,我不说。”
“可校花什么事都找你帮忙,广播站,话剧社,还有学生会!你说校花对你没意思,我不信。”
孙自恒耸了耸肩,好兄弟似的环楚稚行的脖子。
楚稚行无语了一下,如果不是他从苏暖阳口中知道颜纤瑜喜欢江息,他可能也会以为颜纤瑜喜欢他吧。
等等,苏暖阳?
楚稚行的脑海中不自觉的浮现女孩的脸。记忆中的她不喜欢笑,但笑起来真的很暖,很轻。
就像眼前这初春的阳光。
楚稚行微微愣了愣神,孙自恒拍了拍他的肩,“干嘛愣着,思春呢?”
“思你/妈的春,滚。”
楚稚行推开孙自恒,笑道,“我看是你在思春吧。”
“是啊是啊,我觊觎校园第一男神楚稚行很久了。”孙自恒不恼,直接呛回来。
“行了啊你。”楚稚行隔空对孙自恒比划了一下,“我得赶紧换衣服去广播站了。”
话落,楚稚行三步并作两步,走进了不远处的更衣室。
孙自恒的嘴角抽了抽,“呵,重色轻友。”
然后他转头,阳光星星点点的落在他脸上,眷恋而温暖。
然后,是少年的一声轻笑,在阳光中迸裂出初春的味道。
乍暖还光。
——
颜纤瑜刚挂掉和苏暖阳的电话,楚稚行后脚就走进了广播站。
此时他已经换上了培元的黑白校服,少年的张扬好像都在这一刻敛进了骨子里。
颜纤瑜小学和楚稚行同学六年,初中三年,高中一年,对他简直熟到不行,“楚大校草,来蹭饭啦?”
“是啊。”楚稚行进来后关上房门,“颜大校花,今天有什么好吃的?”
“黄焖鸡米饭。”颜纤瑜指了指桌子上的餐盒,笑了笑,“够意思吧?”
楚稚行没说话,就对她比了个大拇指。
颜纤瑜笑了笑,“那行,你边吃,我边给你理一下今晚的流程。”
楚稚行点了点头,两个人就开始交流广播站的事。
等到流程讲完,已经六点半了。天半黑不黑,是灰调的色彩。
广播七点开始,话剧社的排练也是七点。
楚稚行收拾好餐盒,把桌子擦干净,扭头把垃圾交给准备离开的颜纤瑜,“记得去吃一点,别老念着减肥。”
“安啦安啦。”颜纤瑜接过餐盒,从门口走出去,只是要关门的时候,她突然扭过头,“楚稚行,我始终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楚稚行被这一番话搞愣了神,还没反应过来,就又听见颜纤瑜说:
“下午苏苏打电话来了,她说她想你了。”
“问我你会不会回去。”
“我和她说,我不知道,你要亲自去问楚稚行。”
“然后她就嗯了一声就挂了。”
颜纤瑜叹了口气,“你们之间怎么了我不想管,但苏苏现在很难过,我希望你能好好想想。”
“就这样,再见。”
关门声其实很轻,但却重重敲在楚稚行的心上。
恐惧,担心,害怕,懊悔,在他心中肆意翻腾,他开始出冷汗,开始颤抖,开始惶恐不安。
其实他也不止一遍后悔过自己当初的决定,以至于苏暖阳这个名字,他总不太愿意想起。
但总抑制不住的想起。
想起她的笑或不笑,想起她的初春阳光。
那是他时时挂念又不能挂念的女孩。
他知道自己当初的选择会使他放弃什么,在无数遍的心理建设后,他以为自己可以面对了。事实上,爱你这件事,他恐怕一生都难以戒掉。
又或者说,至死只爱。
颜纤瑜告诉他,他的女孩很想他,很想很想他。
他也很想他的女孩。
只是。
他看着窗外,星光点点。
天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