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陌生场所,仅靠着天上昏沉的月光感知周围的一切,没有食物,没有住宿,在前方未知的道路上踉踉跄跄,磕磕绊绊,一路上伴随的是草木皆兵的恐惧,伴随的是脱离家园的孤寂,伴随的是切断人类社会的迷茫,就在大家灰心意冷的时候,忽然眼前一道光明闪过,这是生的希望,是前方路途的引导者,然而引导者只是留下几句冷冷淡淡的话后便转身离去,这无非是在刚被点燃的蜡烛上浇上一盆冷水,湿透了身,凉透了心。
嬴祥随性,眼见得女子离去的他并没有太多的感觉,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看着实在让人揪心,更有甚者是车晓瑞,一副如蒙大赦的释然感让孔宁更是哭笑不得,他们两人不明白事情的严重性,但自己明白,孔宁急忙起身喊住女子说道:“美女,你等一下。”
女子抬头一愣,转过头侧脸看着孔宁,冰冰地说道:“怎么了?”
“请问,可以带我们去见一下村委会吗?”孔宁眸色坚定地说道:“我们原本不该打扰您,也不想说一些‘人要助人为乐’这类道德绑架的话,我只想求求你带我们去见一下你们的村委会,因为没有你的帮助,我们活不下去,如果你今后需要我们为你做些什么,都可以。”
女子侧着脸面无表情,整张脸像是冰晶一般,看不见丝毫水波涟漪,和风掠过她的脸颊,仿佛瞬间被冰化似的,夹带着绝对零度的肃杀之气,横扫遍孔宁全身的每一个细胞,那是死亡与血腥的气息,孔宁颤抖着呼吸,好像窒息在冰水之中,为了生存不停地往岸上扑腾,这种刺骨的冷浸透肌肤,犹如无数把锋利的刀片一道一道在自己的身体上留下伤疤,她挣扎着,翻腾着,但她始终没有放弃与退缩,哪怕是还剩下一丝力气,希望还是会有的,车晓瑞说的,也许希望就在下一个拐角处,现在半途而废,岂不可惜。
忽然女子冰眸下垂,凛冽之气就在一瞬间消失殆尽,孔宁仿若攀上了岸边的救命稻草,紧紧的抓住了,她看到了生还的希望,紧绷的神经忽然放松,犹如一直蛮力托起的巨石终于可以放下一般,让她感到解脱,那种释然的感觉真的好爽。
“跟我来吧。”女子简简单单的一句话,令孔宁眉眼顿时舒展开来,喜形于色地她颔首示意道:“谢谢你,美女。”
“叫我南宫若雪吧。”女子头也不回地缓慢走着,就在她摆动手臂之时,孔宁清楚地看见她两只手上戴着的黑色手套和嬴祥手上的手套几乎一致,原本释然的心顿时又紧绷起来,她不动声色地喊了身后的嬴祥和车晓瑞,安静地跟在南宫若雪身后不再说话。
“中国怎么样?”南宫若雪斜眼看着身旁的孔宁问道。
“恩,中国挺好的。”孔宁被南宫若雪突如其来的一问搞得有些不知所措,但也不知道她想表达什么,小心翼翼地回答道:“你去过吗?”
“我没有,只是听过。”南宫若雪语气平淡地喃喃道:“我们住在乾坤洲已经有五千多年,从来没有出去过。”
“为什么世界地图没有发现你们在地球上的位置?”孔宁疑惑地问道:“现在卫星这么发达,不可能漏过你们这一片世外桃源的。”
“你说是世外桃源?”南宫若雪惊诧的目光转向了孔宁身上,随后嘴角露出一抹冷笑道:“这哪里是什么世外桃源,只是现在看上去相对于外面更加和谐一些,乾坤洲长期被自然之力所包裹,你们的卫星又岂能探查得到大自然不想让它看到的东西,在大自然面前,你们那些技术都是小儿科罢了。”
“那你们为什么不走出来呢?长期偏居一隅,这样岂不是很孤单。”
“习惯就好。”南宫若雪斜视着谨言慎行的孔宁道:“再说了,走出去有什么好处吗?你们外面的世界混乱不堪,也并非是和谐稳定的社会,非洲的饥饿和疾病,中东的战争,霸权思想横行于世,苦难百姓随处可见,这样的世界又有什么好的呢?”
“但我生活的中国就很好呀,那里的老百姓安居乐业,生活稳定和谐,每个人都可以为了自己的理想而打拼,作为一个普通的老百姓,这不就是理想生活吗?”车晓瑞听了南宫若雪的厌世情绪,据理力争道:“虽然世界现在确实很乱,但是总得给他一些时间去治理吧,如果每个人总想着独善其身,那么这个世界还有一丝人情味可言吗?”
“古人有云,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我们这种偏居一隅的人,独善其身又有何不可。”南宫若雪淡淡一笑,只是这微笑当中夹杂着苦涩与悲伤:“说实话,中国的神州大地,是我们祖祖辈辈都想要回去的地方,五千多年了,这一切都仅仅只是个幻想。”
“什么回不去了,你们不会也是中国人吧。”车晓瑞眼睛忽然亮了一下,纳闷地问道:“话说你的中文说得好好呀。”
“我们这里普及汉语和英语,按照你们的国际法而言,我不是中国人,因为我没有中国的国籍,但祖籍可以说是那里的,只是这个祖籍得回溯到五千多年前吧。”南宫若雪幽幽叹了口气,抬头仰视了一下星空,忆往昔道:“万物之灵的原人与天地同生,他们经天地孕育而来,由至中至和之气所形成,降临的地点就是现在的中国。”
“你是说中国是人类的发源地吗?”孔宁说话的时候有意识朝嬴祥瞅了一眼,发现他心不在焉地观察着周围的风景,并没有专心听他们之间的聊天。
“具体来说是黄河流域,原人拥有吸收自然之力为己用的能力,我们称之为易灵,身为万物之灵,必须保持自身绝对的纯正与高贵,当时的原人生活在一起,近亲结婚非常频繁,所以生下来的孩子有很多是肢体残缺的,也有长相丑陋古怪的,当然也有无法熟练控制易灵的,这些在当时统一被称为怪胎。”南宫若雪忽然冷冷一笑,嘴角上扬道:“而我们就是那些所谓怪胎的后代。”
“你是怪胎的后代。”车晓瑞大脑一时无法回路,脑子里的话脱口而出,说出来才觉得自己又说错话了,他连忙用双手紧闭嘴巴,惶恐道:“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无妨,这都是五千多年前的事情了。”
“那这些所谓的怪胎结果会怎么样?”孔宁忙问道。
“被赶走喽,赶出家园。”南宫若雪耸耸肩,双手一摊无奈地说道:“谁让我们是怪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