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伏此时脸色红一块白一块,气恼万分又不敢发作,他暗暗咬牙,脸色极为难看,南宫若雪依仗着叔父是村委会成员就不把自己这个部长放在眼里,真是岂有此理,当他眼神带过一旁诸葛的时候,眸色忽然一亮,他稳住心神,转向诸葛说道:“既然南宫若雪修为不高,那诸葛和慕容,你们当时总该看清了吧?”
“我看清楚了。”诸葛的抢答让所有人都出乎意料,他神色非常笃定道:“是抓人。”
慕容瞅了一眼诸葛,目光落在司马伏那张阴恻恻的脸上,微微摇头道:“我当时易灵耗尽,没有精力观察这个。”
“那既然你这么确定是抓人,你怎么不说呀。”司马伏把对南宫若雪的气全都撒到了诸葛身上,谁让他是南宫若雪的队长,而且还是个没有后台的人。
“既然是敌人,想要抓我们当俘虏是很正常的事情,这没什么奇怪的。”诸葛无奈地耸耸肩。
“既然是抓人,自然很正常。”东方荣笑着说道,他目光瞟向车晓瑞微俯的面容上,那种拘束紧绷的神情仿佛有心事一般,他忽然眸色微凝,缓缓说道:“晓瑞伤了绵羊,岩羊那暴脾气竟然没有还手,确实有些匪夷所思。”
此言一出,诸葛脸色顿时一凛,但很快恢复了平静,这时慕容出言道:“当时绵羊受伤,我隐隐感觉到岩羊一直在给绵羊输送易灵,情况紧急,想必他是要回去为绵羊疗伤吧,所以没有再耽搁......可见,岩羊非常看重绵羊,两者的关系与其说是同事,倒不如是有另外一层关系。”
东方荣见弟子慕容这么说,便微微点头,没有追问,不过内心的疑惑并没有因此而消散,他紧接着问道:“听你们说岩羊是水元素双重体,这一点你们可确定?”
诸葛此刻真想出言辩解,但面对这么多的见证者,他只好将隐隐涌起的冲动压制下去。
慕容微微颔首示意道:“确实,这个我敢肯定。”
“水元素双重体......”东方荣嘴里一直重复喃喃道,思绪像一个摆钟一般,左思右想,眼眸逐渐涌起雷云之色,面容怔仲道:“真的是他吗?”
听到东方荣这一句若隐若现的话,坐于其最近的夏侯銮与南宫川异口同声道:“果真?”
其他人满脸疑惑,目光都一致看向东方荣,只见东方荣神色恍惚,喃喃道:“当年玄武叛贼被屠尽之时,并没有找到百里溪的尸体,我当时就有种不好的预感,不知道这种预感是不是真的?”
东方荣此言一出,早已冷汗涔涔的诸葛窒息得快要晕过去了,他手心湿透,死命得抓住裤子,像是在扛鼎一般几乎要渗透体内所有的力气。
“哼!东方你也太杞人忧天了,当年百里玄武造的是谁的反,在场的人应该不会不知道吧?”欧阳炵柳眉扬起,唇口讥讽道:“轩辕疆的儿子就站在他面前,凭借百里溪的能力,要杀了他简直就是弹指一挥间的事情,很难吗?”
欧阳炵的话如同当头一棒,让东方人顿时从复杂的情感中脱离了出来,他忽然讪讪一笑道:“没错没错,是我多虑了。”
“车晓瑞,你怎么看?”欧阳炵好像始终咬着车晓瑞不放,把话题再次对准了车晓瑞。
“我确实不知道。”车晓瑞面色无奈,惨然道:“连前辈都看不出来,我一个入门人物,怎么可能会看得出来嘛。”
欧阳炵身子往后一仰,闭上眼睛,沉着脸喃喃道:“和你老妈一个臭脾气,真受不了。”
言者无心,但听者却有意,车晓瑞面容委屈,胸口忽然变得起伏不断,鼻息渐粗,虽然她是村委员,虽然她是村子高层领导,但也不能当着儿子的面侮辱母亲,况且这个女人从一开始出现就好像一直在和自己作对似的,无缘无故从自己身边带走了孔宁,他简直恨透了她,车晓瑞决绝又带倔强地喊道:“欧阳委员,请注意你的言辞。”
会场空气突然凝固,气氛瞬间紧张起来,车晓瑞如此大不敬的话惊得在场之人瞠目结舌,就连其他村委员也惊愕地一时噎住说不出话,东方荣眉宇一沉,面如寒霜,斥责道:“车晓瑞,说话注意分寸。”
“我说的没错,欧阳前辈凭什么说我母亲。”车晓瑞执拗地反驳道,他的两只手紧握在一起,内心的恐惧夹杂着愤怒,双腿不听使唤一直在乱抖,但是自己内心的底线被人触及,他将会毫不犹豫去坚决反击,不管他是谁,不管对方多么强大,别人可以侮辱自己,但是自己心中的几个人是永远不可以被侮辱的,因为他们是自己一生的寄托。
“算了,东方。”欧阳炵深深叹了一口气,眉间有些疲惫,但气质仍然端凝,毫无娇弱之态,淡淡地说道:“是我不对,你们继续吧。”
当欧阳炵说出这句道歉的话时,众人诧异的目光无不攸地转了过来,说话做事一向高傲的欧阳炵竟然当着诸位高层领导的面向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子道歉了,虽说欧阳炵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是我不对’,但这当真实属难得,众人随后又很有分寸地迅速收回了目光,等待村长的讲话。
东方荣清清嗓子,言语深沉地说道:“车晓瑞,虽然欧阳委员已经主动退步,但你也要知道,长幼尊卑这个道理,不管何时何地,你只是个晚辈,长辈的说话做事还由不得你来评断,你明白了吗?”
东方荣虽然是以询问的口吻说出了最后一句话,但是其言辞的笃定令人不容置喙,车晓瑞颓然垂了垂头,情绪低落地说道:“知道了。”
短短半个小时的村委高层会议,就已经出现了两次风波,虽然都是有惊无险,但着实令每一个人都在心底暗暗捏了一把汗。
“诸葛。”会议沉寂片刻,夏侯銮翻了翻资料,挑了挑眉头询问道:“慕容和南宫若雪因为格斗受伤,车晓瑞砍伤绵羊,全程你都在干嘛?”
内心忐忑不安的诸葛终究还是逃不过高层的质问,自己当时在干什么,他能说自己当时没有出手相救而是一直在观察岩羊的身法和易灵吗?他能说自己已经可以确认那个忠虚村的岩羊就是自己的老师百里溪吗?他轻微地晃了晃脑袋,内心百分百确定:不能说。
可是不说这个自己又有什么好说的呢?说自己当时在发呆吗?这简直就是个笑话,刺影学院的高级刺影,作战小队队长在作战时竟然在发呆,这不是渎职吗,这还能胜任队长一职吗,自从自己为恩师在村子奔走疾呼之时,村子就已经孤立了自己,他们都在处心积虑想开除自己,若不是看在慕容一直在力挺自己的份上,自己早就不在这里了。
诸葛蹙紧双眉,面露难色,正要开口之时,南宫若雪插话道:“我和绵羊酣战落败之际,是诸葛队长出手相救,后来他一直在旁边守护着我。”
会议到此时,性质仿佛正在悄然转变,原本开会的目的是要探讨村子的预防措施,但现在好像是在开一场批斗大会,这会议气氛的方向把控当然应当归责于东方荣,比如夏侯銮以质疑的语气问诸葛的时候,东方荣完全可以出言摆正气氛方向,但是他现在好像并没有出言制止,而是选择安静地聆听下去。
“恩?”夏侯銮眉宇一沉,疑惑地问道:“你在刺蝶讯问的时候并没有说啊?”
“对,这个我敢肯定。”司马伏终于抓住一个怼南宫若雪的机会,略带冷笑道:“如果不信,可以调取监控。”
南宫川脸色一沉,他显然对小人得志的司马伏非常看不惯。
“当时忘了说了,我当时觉得这是一个非常普通的事情,所以就没有说。”南宫若雪说话依然非常淡定,话语没有一丝胆怯。
“什么叫非常普通就没有说?”司马伏被南宫若雪轻飘飘的话给惹恼了,板着脸说道。
“队长出手救队员难道不正常吗?”
“这......”司马伏被南宫若雪的话堵得一时噎住找不着话,只好哼了一口气,咬咬牙不再说话。
南宫川虽然看不爽司马伏,但他好歹是位部长,见司马伏有些难堪,便只好故意板了板脸道:“若雪,以后事无大小,都应该上报,知道吗?”
“是,南宫若雪明白了。”
诸葛轻轻颤抖着舒了口气,顺手揩去了额头的冷汗,垂着头不再说话。
会议紧张气氛的三起三落到此为止,东方荣终于意识到时间该进入第二阶段了,便开口道:“从司马亮身上找到一份密信,内容是忠虚村和阳羽村同意结盟共同征讨侠风村,忠虚村如此大动干戈派了这么多的卫队前来追击司马亮,应该就是为了这封密信。”
“看样子忠虚村和阳羽村已经结盟了,侠风村面临压力不小呀。”夏侯銮沉沉地说道。
“这封信可靠吗?”欧阳炵不失时宜地提出质疑。
“欧阳委员是指信的来源?还是指信的内容?”
“自然是两者都有,万一这封信是阳羽村故意给我们的,或者是忠虚村故意给我们的。”欧阳炵唇边浮起一抹清冷的笑意道:“又该怎么办?”
“恩,欧阳委员说得确实也有可能......不过,”东方荣话锋一转道:“岩羊的追击又是如何解释?”
“没准只是单纯因为司马亮入侵雇佣军学院而惹恼了他们的高层缘故吧。”欧阳炵双手一摊,哂笑道:“谁知道呢?”
“管他什么原因,忠虚村率军奇袭侠风村,就是对我们宣战,那还等什么,轰他娘的拉倒。”夏侯銮那双独眼非常瘆人,尤其是现在愤怒的时候更是令人不敢直视。
“莫名其妙地进攻别的村子算什么,有想好其他村子的举动吗?万一是阳羽村的阴谋又该如何?”欧阳炵据理力争,丝毫不退让一步。
“那忠虚村冒然进攻我们就是正理了,不给他们点教训,还真当侠风村是好欺负的。”夏侯銮声音大到几近咆哮。
“上兵伐谋,其下伐兵,战争是最后的手段,哪有一上来就派兵的,你以为是小孩子过家家吗?”欧阳炵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虽然隔着屏幕,但桌子的震响吓得在场的人不禁一哆嗦。
“我他妈就喜欢打仗了,谁会像你这么懦弱。”哪知夏侯銮毫不示弱,同样站起身猛地拍了一下桌子,这一次大家可不是一哆嗦,而是吓得几近从位置上蹦起来。
“好了好了,有话好好说嘛。”皇甫杰看不下去了,开口劝解道。
“对嘛,什么事不能好好说嘛。”南宫川此时也忙着陪笑道。
“你们两个都静一静。”东方荣拿出了一把手的威严,掷地有声地说道:“村委会决议是靠民主集中制的,不是靠比谁声音喊得响,南宫和皇甫杰,你们都说说看法吧。”
“侠风村自古就是他们的母村,现在他们竟然骑到咱们头上了,我觉得还是应该给他们点颜色看看。”皇甫杰面容始终保持着弥勒佛那般的笑眯眯,和气地说道:“不过要适可而止,别的村子太敏感了,万一让他们感到威胁,他们很可能会再来个合纵。”
“我倒是有不同看法,战争毕竟是大事,没有弄清楚原因前就擅自出兵,如此稀里糊涂地上战场,后果不堪设想。”南宫川郑重其事地说道。
两票同意战争,两票反对战争,剩下的决定性一票就握在东方荣手里了。
车晓瑞等人在此刻都纷纷抬起头,全神贯注地注视着东方荣的表情,那种久经风霜的容颜散发出老成持重的风格,见东方荣眼睛微眯,眉头皱成‘川’字,显然是在思索着,大家屏气凝神,每个人几乎都把心脏提到了嗓门眼,终于东方荣眼眸一闪,缓缓睁大双眼,神情严肃地说道:“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欧阳委员说得确实有道理,如果冒然抨击他村,没准正中了他人的奸计,因此我提议派遣两支小队前往忠虚村,侦查雇佣军学院和行政大楼的动向,同时动员军队,随时准备应战。”
东方荣的话刚说完,松气的松气,叹气的叹气,既然最后一票是反对战争,那么战争也就告一段落,车晓瑞此时忽然对欧阳炵产生了好感,好复杂的感情,他心想,也好险。
第二个方案也要投票,东方荣举起手的瞬间,其他四只手也都齐刷刷地举了起来,因为在不发生战争的情况下,这显然是最好的办法,会议实行的是少数服从多数原则,既然全票通过,提案自然通过,其次就是人选的问题,由于这是村长的权限范围,人选的提案也就不必提交村委会,但东方荣图个方便,当场就做出了决定。
慕容担任队长,车晓瑞和姬雅为队员,姜倩为医疗队员,四人组成第一小队,前往雇佣军学院刺探情报;诸葛担任队长,南宫若雪和皇甫光辉为队员,长孙重阳为医疗人员,四人组成第二小队,前往行政大楼刺探情报,任务级别定位A级,两小队在演习战术后明日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