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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十·道门

外城军备区东北部,顺着一个偏僻的拐角走到尽头,是座墨黑色的圆塔。圆塔并没有多高,大约和外城安置这一纪元幸存者的大楼,相差无多。这圆塔中,便是太一城的情报部。

太一城五大部:军备部、军律部、战兵部、情报部、城主府,情报部是唯一位于外城的部门,也是外表最不起眼的一个部门。最初分配到情报部的工作人员都十分的愤愤不平,在城主的一力坚持下,才终于被设在了外城。

而此时这圆塔中,一个满是各种屏幕的圆形大厅里,其中一块记录着死亡名单的屏幕上,忽然闪过了青羽十七的名字。死因,厄兽侵袭。

各族普通族人在任务中死去是常有的事,所以这个名字,也只是一闪而逝的消失在了那块并不大的屏幕上。这座圆塔里没有任何人注意到,也没有任何人会在意,一个普普通通羽族人的死去。

日复一日的工作里,让他们只能把那些名字当做文字,把那些数字,当做数字。

而慢慢把她当做了朋友的乔临,此时也没有任何感觉。因为此时的他,正被体内暴动的灵能,搞得自顾不暇。

此时,乔临所居的藤屋内外到处都充斥着暴动的灵能,连这据说能挡下数位灵醒境,联手全力一击的藤屋,都开始支撑不住。若不是先前他用影奴探查城中情况时,顺手布下的那层防御结界,只怕这里早已不得安宁。

感受着体内的灵能有了慢慢平息下来的迹象,乔临暗暗松了口气。他很清楚,自己体内的灵能早已远远超过了一个灵醒境,该有的数量;早就该踏入跃灵境,将灵能转化为元能,而以期掌天。

而他体内,原本便封存了许多来自玄九森罗身特地被转化过的灵能,再加上他在终焉之始的吸纳,体内的灵能早已远远超过了一个危险的临界点,若是任由这些灵能暴动下去,他只有一个下场,便是粉身碎骨,神魂俱散。

谁知就在乔临以为暴动已经结束,开始慢慢放松压制来让灵能的流转慢慢恢复正常的时候;灵能竟再次如荒原的野马群一般暴戾凶悍的暴动起来,感受着体内血肉寸寸撕裂的痛苦,以及神魂不断的颤抖,他才终于有些后悔自己的贪心。

随着灵能在体内的疯狂奔涌与碰撞,以及神魂的不断颤抖,连冬无光为抑制念毒而在乔临魂体上布下的那层封印都开始隐隐有些被撼动。

终于,乔临再也无力压制体内那暴动的灵能,只能任凭它在体内肆意的冲撞。而此时的他,却索性绕有趣味的计算起了这副被李云起赞为掌天境之下无人可伤的躯体,能在这暴动的灵能下坚持多久。

而对于死亡,他似乎并没有太大的抵触,就仿佛那失了魂魄无所畏惧的尸人一般,从什么时候开始这样的呢,他不记得的了,也许是不愿记得了,也许真的是不记得了。

感受着丹田就要坚持不住碎裂开来的感觉,乔临一瞬间想起了很多。模糊的,清晰的,忘记的,刻意忘怀的,他想起来一场雨,一个灶台,一条小河,几座风车,几个夜晚……大毁灭前的恍然如梦,大毁灭后的颓然如泥沼。

有时候他就在想,一切会不会只是场梦,等到梦醒了,他还是那个一事无成的他,她还是那个生活欣欣向荣的她……

还没等乔临再去想更多,一股不知为何由丹田蔓延而出的清气,让他精神一震。在清气的蔓延下,他体内之前被破坏的创伤开始飞快的恢复着,而体内暴动的灵能也在以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方式运转着。

就在他为这从未有过的灵能运作方式而面色阴晴不定,却又无法去做些什么的时候,一段信息忽然出现在了他心神之中。

“道法:《两仪功》,传说中本功法可循序修习四种道术,但百族大战之后,后两种道术已失落不可考究,仅余前两种。第一种名为两仪域,修习成功之后可汇阴阳之力而成一领域,外可以阴阳之气抵御攻击,内可以阴阳之力绞杀敌人。第二种名为四象阵,若修习成功,可在两仪域中凝化四象,如四象其出,此道术之威,焚山煮海,诛神杀仙,不可估量。

然此术修习之初,需修习者将体内能量分化为阳能与阴能,尔后再将阳能与阴能一同运行,按照功法的引导,使阴阳二能之间达到一个不会冲突与相互抵消的平衡。这个过程中需要消耗大量能量。而阴能与阳能分化一但开始便无法停止,如果在修习过程中出现能量不足而无法维持二者平衡的情况,修习者将极为凶险。故,此道法,掌天境之下,不得修习。”

如果此时乔临能够压抑住脸上的痛苦模样,那么他此时的表情一定是苦笑。本以为已经渡过了难关,没想到却闯进了一个更为凶险的关口。虽然他体内的灵能,已经远远超过了一个灵醒境甚至跃灵境该有的量,但他还没有自信到认为自己可以去跟掌天比肩的地步。

毕竟掌天境所用的元能,和自己体内的灵能相比,已经不能用量的多少来衡量差异了,那是质的改变。

至于这突然自行运转起来的神秘道法来源,最大的可能,就是之前那个让人记不清模样的神秘道袍男子,让他喝的那杯茶。

是那个人早就看出,自己会走到这一步吗。这是在帮自己还是害自己,如果害的话,以那个人的实力,完全不用这么麻烦,可如果是帮的话,又为什么会帮自己……乔临不知道,虽然自己很疑惑,可此时的道七比他更疑惑。

从感知到乔临的异常之后,道七就悄然穿过乔临所布下的那层结界,来到了他所在的藤屋之外。在他压制不住体内暴动灵能,暴动的灵能开始在他体内任意肆虐的时候,道七便准备在不被他注意到的前提下,出手帮助他了。

哪知道七还未有所行动,乔临周身便散发出了一股让道七熟悉的气息与波动。那是道术的感觉,这个星球,乃至这片古宇之中,都没有几个人掌握的道术。

如果只是道术的话,道七还并不会感到那么奇怪。但是乔临身上的那股波动,虽然可以确定是道术的波动,但却让道七感到十分陌生。

道七想不通,连自己都没见识过的道术,乔临又是从哪里学到的,又有谁能够教给他。

正当道七百思而不得其解之时,乔临身上那忽然出现的两股属性截然不同的能量,让他猛的想起了什么,那一直云淡风轻,没有泛起过一丝涟漪的脸庞,此时竟是一副震惊之色……

混沌初开之初,诞生的各族生灵都没有寿命限制。寿命无尽,各族生灵却在不断的繁衍。随着各个种群的数量不断增多,越来越多的生灵自然需要耗费越来越多的能量,原本生机勃勃的太初宇宙慢慢被吞噬的荒芜死寂一片。

在太初宇宙自身的能量循环接近崩溃的时候,人族一位无人知晓名讳的初祖,突破当时各族公认,用来衡量个体实力强弱的修行十一境,到达了一个从未有过的高度:第十二境,起源。

这位初祖以当时最强者的身份,召开了百族大会,邀请了当时最大的一百个种族族长与会,欲重订太初宇宙规则,使生灵皆有生老病死,遏制住不断膨胀的各族族群对太初宇宙的破坏趋势。

百族大会最终不欢而散,支持人族初祖的一派与另一派爆发了旷日持久的战争,最终人族初祖带领的一方胜利;而失败的一方则被封印在了宇宙规则无法到达的星墓,被后世称为不死族。

百族战争中,太初宇宙被打的支离破碎,分离出了许多的碎片。最大最为完好的那一部分被后世称为原初界,而其他的则被称为古宇碎片。

战争之后,到处满目疮痍,原初界的恶劣环境已经不适合各族较为弱小者生存,唯有掌天境之上,才能在原初界正常存活。所以各族强者开始改造容易改造的古宇碎片,将各族弱小者迁入其中。至此之后,原初界开始逐渐恢复。

战争之前,寿命无尽,各族都没有“时间”这个概念,战争之后,规则重塑,便以“时间”来度量生灵寿命。因此,那位自始至终无人知晓名讳的人族初祖,被后世称为时之源祖。

太初宇宙规则重塑,使宇宙规则能到达之地的各族生灵,寿皆有终时。各族生灵只有通过各自的修行体系进行不断修行,来增强自身抵御衰老的能力,以求长生。这本是各个修行体系中,拥有自己独特修行方式的势力增强自身实力的绝佳机会。

但就在各大势力广收门徒,互相争抢资质上好的门徒之时。道门道主却忽然销声匿迹,不知所踪。随后不知何故,道门内起纷争,道主之下最强的三大道人将道门三分。道主留下的十万道术,三千道法,乃至道主感悟自太初创世之时的八大道法,在这场纷争中都各有失落。

而此时乔临身上奇异的道术波动,像极了道门传说里关于八大道法中一部失落道法《两仪功》。这才让一直山崩地陷都不为所动的道七震惊不已。

原本在在太初宇宙所有势力之中能排进前十的道门,随着道主失踪,一下子衰落下来。但是三大道人并无一人自立为道主,全都不遗余力的寻找的道主的踪迹。而道七,便是三大道门之一的一始道,派到这片古宇寻找道主踪迹的人。

在时之源祖突破起源境,到达另外一个不可思议的境界之时,忽有所悟,为他的血脉族人在生活的古宇中留下了一样东西,取名做:万古愁。

而时之源祖在踏进那个,没有给后世留下任何相关信息的第十三个境界之后,便消失在了世间,随着时间的不断流逝,各族对他的敬畏也越来越单薄。

终于有一天,星游族大空境强者煌提出了一个计划,将时祖的血脉族人监视控制起来,来寻找时祖强大的秘密,以及时祖为他的血脉族人留下的那样东西。

于是以煌为首,联合垂涎时祖强大力量的多族强者,合力将这片他血脉族人居住的古宇封印起来,改造为一方囚笼,不断的对其血脉族人进行实验,以期寻找到传说中藏着时之源祖到达更高境界秘密的万古愁。

道七不知道乔临在煌的计划里扮演着什么角色,只是在这一纪又一纪的实验里,每一纪都看到乔临以各种模样,一次次耀眼而遗憾的出现在这片大地上。

在他因为意外,刚刚来到这片古宇的时候,他不知道这片古宇许多岁月之前的主人,是怎样惊天动地的大人物,更不知道,煌为了防止意外,在这片古宇中安排着九尊神境巡查者,来监视异常,以及绞杀这片古宇中达到跃天境可能带来变数的人。所以他没有丝毫收敛自己的气息,被巡查者察觉,一番交手之后重伤逃进了这个星球。

逃过了巡查者之后,道七本以为已经安全了,谁知逃进的这个星球,对于此时重伤的他来讲,并不比巡查者的追杀安全多少。

先是这个星球的诡异状态,似是无主,但又并不是无主,处处都充斥着抵触他的规则。再加上到处肆虐的厄兽,此时奄奄一息的他,哪怕是一只不过灵醒境战斗力的厄兽,都抵挡不住……

虽然已经过去了不知多少岁月,但他依旧清楚的记得与乔临的第一次相见。那时的他本就已经收了很重的伤,在降临到这个星球之后,又险些被规则攻击。终于,他失去了行动能力,但周围的厄兽已经慢慢围了上来,可能是出于本能的直觉,厄兽们觉得他并不是好惹之辈,并没有哪只厄兽居然窜出结果了他,只是慢慢的,慢慢的向他围上来。

就在他暗暗自嘲到自己居然会无人知晓的以这样的方式死在这样一个这样地方的时候,乔临出现了,不,那一纪的他,并不叫乔临,而是叫做,李梦生。

遥遥天穹之上,那飘逸洒脱的身影,只一拳,便将方圆五里之内的所有厄兽碾的粉碎。那一拳,给人的感觉,就仿佛裹挟着天地大势一般直碾下来。如果大地也要呼吸的话,那这一拳下,便是大地也都要喘不过气来。

伤好了之后,道七便离开了这个星球,去这片古宇之中继续寻找道主的踪迹,不过这次,他懂事了许多,一直小心翼翼隐藏着自己的气息,生怕被巡查者察觉到。

在古宇中一个人游荡了许久之后,不出意料的并没有找到一点关于道祖踪迹的信息,道七又想起了乔临,于是他决定回来看一看。

可他没想到的是,再回到这里,这个星期已经是完全不一样的模样了。大地上满是他之前从未见过的动物,植物,大地的霸主虽然还是人族,但已经换了分支。仿佛他来错了地方一般,他找遍了这个星球的表面,也没能到他原本要找的那个人,李梦生。但是也可以说找到了,一样的真灵,不一样的模样,完全失去的记忆,这一纪的乔临,叫做花满朝。

是轮回吗,可在这片古宇中游荡这么久,他没有感到一丝轮回的气息。还是说,在这片古宇布下轮回的人,实力高到让他根本无法察觉。就在他惊疑不定的时候,遇到了冬无光。

对于他的疑问,冬无光回答了很多。他不知道,冬无光有多少是真话有多少是假话,又隐瞒了多少。就像冬无光不知道他回来这个星球,并不是哪个势力的图谋,只是为了找一个救过他的男人而已。

但冬无光的话,让道七明白了一件事,他是道门的人,而这里有着多个强族的图谋。他不能够为了自己报恩,真的去和他们对上,只能暗地里做些不被察觉的帮助。

一纪又一纪,看着乔临以各种名字各种模样,像颗流星一般闪耀又暗淡。道七很想去全力做些什么,但他不能,他只能等,等到这个传说中最为特殊的一纪,来看看自己能不能做些什么。为那个人的恩情,也为时祖的血脉族人,不至沦落于此。

当这一纪真的到来了,乔临也出现在了他的眼前。他却迟疑了,他不知道,自己这么做,会给道门带来怎样的麻烦,自己应不应该这么做……

而此刻从乔临身上传出的奇异波动,虽然让藤屋外的他震惊不已,但也让他十分欣喜,失落许久的八大道法之一,如果能带回道门,星游族?又何惧之。

不知道多少岁月里多少次的挣扎,这一次,道七终于下定了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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