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兮:“若我不要这一命,当如何?”
何罗鱼:“这一命本就属于你,若你不接受,它便会消失于天地间。”
容兮思量了会儿,便定下决心:“我接受。”
何罗鱼:“当真下了决心?”
容兮:“与其让这一命白白消失,不如用在该用的地方,只要我的容貌不会与现在有太大的区别,回去的时候不会引起异样和轰动便可,不过,有一事还得请教一下前辈。”
何罗鱼:“何事?”
容兮:“重塑的身躯可是人类?”
何罗鱼:“这个自然,这一命既归你,便会塑以人道命格。”
容兮点头,既如此,那便没什么好说的了,随着一问一答的结束,气氛一下子回到最初的诡秘安静。
容兮这会儿心乱着,脑袋也跟着乱了,周遭如何已无暇顾及。
何罗鱼明白她需要时间消化,这一时半会儿定是心绪如麻,理不清思路,它庞大的身形隐在暗处,眸眼呈现的是容兮看不见的复杂。
好一会儿,何罗鱼率先开口道:“你……可有想留下的话?”
何罗鱼这一问让容兮瞬间从一团乱麻中抽出心神来,而后不自觉拉起过往的回忆,定定了一段时间才故作轻松,压下内心莫名腾起的一丝落寞酸楚道:“那胖子以收集御鬼册精魄为己任,若不是我事事追求问心无愧的性子,耽搁了收集的速度,每每惹得它大发雷霆,或许现在早就已经集全了,我的离开正是它巴不得的事情,我在他们眼里是一个完成任务的人,虽未亲手完成,但奉献了自己的生命,这样说不为过吧,足够了,我们不是很熟,我没有特别留给他们的话,要真有的话那也是后会无期了。”
容兮尽力挥去那抹不适,让自己看起来真正的毫不在乎,继续道:“前辈要现在开始吗?”
何罗鱼:“是,事不宜迟。”
吕民良在容兮落水那一刻,容不得多想也跟着噗通一声往水里跳,然后令他没想到的是夜冥湖竟如此诡异,他下水一瞬被抽取了全身力量,以致他不得动弹,划不开手脚,直直往湖深处坠落。
吕民良恐惧聚于心,不仅力量消散,连体内灵力也无法运转,灵兽皛皛跟随主人一起下水,它此刻的境况同吕民良如出一辙。
皛皛难受痛苦,吕民良一时情急出声不能,反倒被湖水呛住了,窒碍难耐,目眦欲裂,这般凶险境地,必死无疑。
突然间一股令人胆寒的力量向吕民良方向席卷而来,吕民良察觉,却有心无力对抗,渐渐闔上双眼,气息微不可查。
此股来势汹汹的力量并非要对其不利,庞大的身躯迅速果决的将一人一兽承托出水面,出水之际将他们往岸上一抛,身躯顶覆其背部的同时运转灵力逼出积于胸腔的湖水。
吕民良和皛皛咳出好大一口水时,一人一兽也重重摔在岸上。
经此一遭,吕民良切身体会了什么叫劫后余生,他顾不上身体的不适,赶紧挪到皛皛身边查看,发现灵兽无大碍时,才虚弱的躺在地面上,大口大口的喘气,趴在他胸前的皛皛,随着主人呼吸频率,起起伏伏。
“遭了,小兮老师。”
夜冥湖竟有如此力量,小兮老师已经消失了一段时间,生死未卜。
方才的经历已经不可能让吕民良在往水里扑第二次,不是贪生怕死,而是明白此举救不了小兮老师,他现下能做的就是赶紧回学院搬救兵。
“打开与异界连通的时空阵法,需要庞大的力量支撑,现今世界的灵力不足以做到如此地步,就算上古时期再现,也需多位神明通力合作才能成功,如今这类阵法除了她,再无人能施展。”
“西疆魔域之主朔狄是位强大的魔符修者,当初魔族侵占人界落败,他通过研究时空阵法的原理创造了一种转机阵法,试图扭转战局,结局自然是没有成功,否则如今不会是人类当道。转机阵法能够更改命运,通过回到过去,改变过去发生的事情,不是进入虚幻时空,是真实存在的空间。转机阵法当时不得启动,因为此阵需以阵主为祭,神族人族发现魔族这一计划,几乎动用了所有中坚力量全力绞杀朔狄,朔狄已死,此阵法却被留了下来。一般情况下,阵主消失,他生前所施之阵自然会随着阵主消逝,但有特殊阵法存在,一旦施展,必须使用,否则不灭。朔狄死后,神女将此阵法封印起来,就在西疆魔域。”
“这是朔狄留存的一丝魔魄,你带着他去西疆魔域,启动转机阵法,通过此阵法回到你消失前的世界,转机阵法有时间限制,到了时辰你不必再回来,直接留下来便可。这是你唯一能回家的路,会有人同你前往,这一路上他们会保护你,也请你务必保护好他们,带他们……回家。”
容兮睁开眼睛时,一切都在茫然无知的状态,保持平躺姿势好半晌,她才渐渐理清了思路,眼神也逐渐清明起来。
抬起双手置于眼前,张开五指,紧握成拳,一番小小的尝试下来,并无什么不适之处,看来与这新身躯融合得还不错。
何罗鱼说她的容貌会稍有变化,容兮一想到此,一个鲤鱼打挺起身,迫不及待想看看她变了些什么。
适才没细看周围环境,这想寻得一处照明之地才发现这不是那葬魔谷出口吗?她居然被送到这里来了。
然不成保护她的人是……
依稀记得她即将陷入无意识之际,想起岸上的吕民良,便大吼了句:“请前辈为那岸上的傻小子解惑。”
然后,便没然后了……
葬魔谷外是容痕设下的结界,容兮不自觉靠近了洞口,看着流动的符咒,忆起容痕施展此法的模样,认真专注,亦动人心弦。
思及此,容兮嘴角扬起一抹无奈苦涩,也许她命中缺桃花吧,怎么别人一眼定情,两眼牵手,三眼定终身,轮到她这儿都是一段无果的暗恋,不管抛了多少眼,人家自巍然不动,苦啊,她也想朝人撒撒娇,有人亲亲抱抱举高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