蔓蔓被白爪的叫声吵醒,揉着眼睛从西屋走出来。
把围裙摘掉,擦干净手。蔓蔓刚睡醒,出去容易感冒。让她在屋里呆着,林跑跑带着白爪一起去后院看看。
这会后门已经没了声音,林跑跑走到门边,大声问了句:“有人在外面吗?”
“林姑娘,开门吧,我是慕辰。”十岁的慕辰声音没什么变化,虽然快一年没见,林跑跑还是听出来了。
赶紧拿掉顶着的木头,拔了门插,把门打开。
果然是慕辰牵着一匹黑马在门外站着,一年不见他好像长高了许多,看着比林跑跑都高了些。
“敲了半天了吧?这后门太远也听不见,多亏了白爪提醒,快进来。”
林跑跑让开门,让慕辰把马牵进来。
“没多一会,后门还是关好安全些。”慕辰的声音还是像第一次那样透着矜贵。看她把门插上,又拿两根大木头顶着,才暗自点点头,这姑娘总算有了危险意识。
“进屋吧,不过这马怎么办?”
“把他栓在鸡舍里吧,我记得那里面有稻草。”
“行,我再去抱些稻草来,天太冷了。”柴房里有引火用的稻草,林跑跑去抱了两趟,给马铺了一块临时窝。
这工夫,慕辰把马背上的东西都卸下来,看林跑跑忙乎完,拎着跟她一起回了堂屋。
青云也起来了,正坐在堂屋桌子边上喝水。看着慕辰进屋,有点没反应过来他是谁。倒是蔓蔓还记得,高兴的迎过来,“慕辰哥哥,你咋来了?”看字容易让人误会,但是语气能听出来相当欣喜。
他家就这三口人,也没个亲戚,经常来往的就是左右两家邻居,再就是在她家住了一个月的慕辰,但是他情况特殊,走了之后,也没想到以后还会见到。
乍一见,难免惊喜了一下。刚林跑跑也是一样的。
“我去给外婆和舅舅送年礼,路过县上,想着来看看你们。”慕辰见到他们也是高兴的,要不也不会专门拐过来一趟,再成熟也是个才十岁的孩子,语气难免带了些喜意。
“欢迎你来,快坐下歇会,你午饭吃了吗?”先给他端了杯热水,暖和暖和,这天儿骑马可够冷的。
“午饭吃了,不用忙乎,我在这歇一晚上再走。”虽然知道于理不合,但是慕辰就是想在这住一晚,放松一下自己,也给自己日渐冷硬的心捂捂热。
“行,你先歇会,晚上想吃啥跟我说,我都给你做。”林跑跑一个二十一世纪的灵魂就更没有那些顾虑了,何况她虽然穿到了这个十岁的身体,但是潜意识还觉得自己是三十多岁的大人,而慕辰还是个孩子。
不知道慕辰知道了,心里会怎么想,呵呵。
“吃什么都行,我就是歇歇脚。”慕辰还多解释了一句。林跑跑也没往心里去,全当他是客套话。毕竟要真是较真起来,他这绕过来歇脚的工夫,都快到家了。
青云这会也稍微记起来点估计,跟慕辰开始你一句我一句的搭着话,蔓蔓在边上补充,聊的还挺热乎。
林跑跑赶紧把东屋的灶点上,加上水烧着。大冷天的骑了一天马,炕热了能赶紧进屋躺着休息会。把新做的被褥给铺上。
又去拿了排骨,捞了颗酸菜,准备做个排骨炖酸菜,这菜费时,先炖在东边锅里。
西边的锅先蒸两锅馒头,因为面已经发好了等不了了,然后再炸丸子。
今天的卤肉,吃完饭再做也来得及,晚上吃之前剩的就够。
一会再做个回锅豆腐,炒个土豆丝,把肘子切半个。
六个菜,差不多够了。
福生回来了,刚进了院子,林跑跑迎出去,“福生哥回来了,背篓给我吧。今天家家都忙,我这事少都做完了,下水一会我自己洗就行,你告诉巧丫姐一声啊。”
背篓沉,福生没听她的,还是给她送进堂屋,放下就出去了。好在那时间东屋没出声,看来慕辰也知道他在这不能让人知道,要不怎么能每次都走后门呢。
福生回家,跟巧丫说了,巧丫是拿工钱的,肯定不能偷懒。又过来了一趟,看林跑跑这忙忙叨叨的,两个锅还都占着,确实没法烧水。就说拿回家洗去,一会洗完给送来。
也没等林跑跑拒绝,就把下水从背篓里提了回家洗去了。
好吧,林跑跑也确实轻松了,一会还能跟慕辰聊会天。要不这臭气熏天的,咋聊?你看谁在旱厕边上站着聊天的?
她这边饭菜都做好了,巧丫把洗好的下水也送过来了,被林跑跑往手里塞了一碗排骨炖酸菜带回去。
把大门插了,回到堂屋,就开饭了。
问了慕辰,家里也没有马吃的草料,就舀了两碗糙米煮粥,打算一会喂马,也不知道它吃不吃。林跑跑对糙米实在接受无力,穿来时候的那袋糙米都放了一年多了,也没动过。
时隔十个多月,慕辰又吃到了林跑跑牌家常菜,虽然嘴上没说,但是看动筷子的速度,就知道是爱吃的。对做饭的人来说,没什么比看到大家爱吃更开心的了。
一顿饭吃的大家都是眉开眼笑的。六个菜一扫而空,慕辰还吃了三个大馒头。怪不得他身高长得快呢,这食量也很是惊人了。
吃完饭,慕辰带着蔓蔓和青云,端着糙米粥盆子去后院喂马,后院有鸡食槽,直接到里面就行。
把卤肉都下锅,林跑跑又切了苹果,拿盘子装了米花糖,放到东屋,打算一会聊聊天。
过了一会青云回来,乐呵呵的跟跑跑炫耀,“姐姐,大马吃粥粥了,把一盆子都吃光光了。”
也是,瞎操心,人都吃的粮食,马有什么理由不吃。
慕辰又回来端了一盆温水过去倒在食槽里,才洗手进了东屋。
看林跑跑进来,他把带来的东西一一拆开,有点心,布匹,蜜饯,烧鸡,烧鸭,面霜,给林跑跑带了一副银镶红宝石头面,红宝石不算大,但是设计的非常精巧。林跑跑第一眼就喜欢上了。还给蔓蔓带了银丁香耳坠,给青云带了银锁。
吃的用的,价格不高,林跑跑觉得作为年礼说的过去,这些银饰的价格,就有点过了。光这一套头面,估计就得一百多两。
“慕辰,我们欢迎你来。但是这些银饰就太贵重了,我们没法收。”林跑跑很郑重。
“救命之恩,送什么来都不为过。而且这些只是朋友间正常年礼,跟我们府上送其他亲戚朋友的都差不多,你不用太在意的。”慕辰很淡定的回她。
林跑跑还是有些怀疑,但是也没走过亲戚,不晓得其中的门道。听他这么说,再拒绝好像也不太好,也就默认了。
其实亲朋间正常年节走礼,哪有送头面首饰的,都是点心布匹茶叶等等,面霜都没有。
又聊了这一年多发生的事,得知她做的卤肉已经在卖了,生意还不错,有了稳定的进项,而她自己又不用出面,才算放下心来。
去年走的时候,有些担心他们这姐弟三个孩子,要怎么活?
想着明天走的时候,还是让暗一跟县衙打个招呼,她这卤肉味儿好,别再有那眼红的干出点什么缺德事儿。
镇上没有府衙,只有个镇丞,是县衙派下来的,周围几个镇也一样。
话说,慕辰还真不是杞人忧天,后来真出了事,镇丞本想偏袒,突然想起来县令大人的叮嘱,而他们本来就占理,才好歹没坏了事儿。
聊了一个时辰,青云都困的哈气连天了,四个人才各自洗漱睡下。
次日,林跑跑比往日起的早了些,先把卤肉装好了,送到白大娘家。
又忙着做早饭,打点给慕辰带的东西。
早饭包了猪肉白菜饺子,蒸了蛋羹,又给慕辰烙了十张饼,夹了昨天剩的半个肘子肉在里面,还包了十个卤蛋,一小包肉丸子。着急赶路的时候,点火热热就可以吃。她也是昨晚聊天才知道,慕辰今天要赶一天路,才能赶在三十儿早上到家。
给装了七八斤卤肉,用油纸包了。炒好的黄豆酱装了两罐子。米花糖包了一包,看他昨晚吃了几块,应该是爱吃的。
想了想又拆了包奶粉,用罐子装了。一并给他包在包袱里。奶粉来源容易解释,把奶放锅里熬干就变成粉了。
别的实在也没啥拿的了。
吃了早饭,又给马吃了糙米粥,喂饱水。今天实在太冷,把蔓蔓青云留在屋里,自己出去送他。
一出门,就被冻的一激灵,想想又回屋,把自己那套**帽和手套拿出来给他,慕辰拿在手里,翻看了半天。
“呵呵,是我自己做的,丑是丑了点,但是暖和啊。你这一路戴着起码头脸耳朵手都不冷了,到了家,再扔了就是,反正路上也没人看见。”这是第一个帽子,林跑跑做的不算好看,但是蔓蔓和青云的都太小了,他戴不了。
“谢谢。”慕辰把帽子戴上,把绳子系起来,然后把手套也戴上,确实非常暖和,今天能少遭些罪。
“我不是嫌丑,是在研究是怎么戴的。这个挺好,戴上暖和很多。”
“还有,卷了肉的饼子,一定要烤烤再吃啊。黑色的小罐子里,是我自己做的乳粉,用热水冲了就能喝。路上喝点,也能暖和暖和。”
“知道了,我走了,你关好门,注意安全。”说完翻身上马,疾驰而去。暗一带着护卫在镇上等着跟他汇合,今天得抓紧赶路,否则明早他不出现,又是麻烦。
林跑跑看慕辰骑马走远,才返身关好门,插好再顶住。
今天的活儿还多着呢,还得再蒸两锅馒头,一锅包子,再包些饺子冻上。有时间就再炸点小麻花,给青云蔓蔓磨牙玩。蔓蔓开始掉牙了,得吃些硬东西,要不不容易掉。
明天抽空再给自己做一套帽子手套,正月里不能动针线,到时候去镇上交书稿太遭罪。这活儿又不能让别人帮忙,现在卖话本的事儿还没别人知道呢,连蔓蔓都没说。她还小,说了也不一定懂,万一说漏嘴了,也是招麻烦。
整整忙了一天,才把活儿都做完。
明天镇上集市就歇业了,可以休息八天,正好松快松快。这些天忙着做吃的,准备过年,着实有些累。
刚福生过来交了今天的账,吃完饭,林跑跑先自己算了一遍,才拿着碎银和铜板去了白大娘家。
今天守业叔也回来了,干了一个冬天,总算可以休息一阵。过了年又要开始准备春耕。
卤肉卖了二十七两零二十文,给福生提二两零七十二文;
豆腐皮卷卖了二十一两零七十五文,给福生提二两零十八文;
卤蛋卖了十三两零五文,给福生提一两零三十一文。
取了六两银子和二十一个铜板,递给白大娘。白大娘笑呵呵的接过,高兴的嘴都快合不上了。
守业叔看着这银子有些咋舌,一听还只是这个月赚的,更是惊讶。这也不费什么大力气,挣的是他打短工的两倍了,真是没比这更好的事儿了。
又拿了准备好的一小串铜板,递给巧丫。
“我的啊?”除了卖绣品,这确实是巧丫第一次自己挣铜板。卖绣品都是娘去镇上帮着卖,得了钱也是娘帮她收着。上次那些铜板巧丫就自己留着没用呢,这又得了这么多。
“唉?跑跑,这好像多了啊?”
“没多,二十五开始,咱们都加了一倍的量,干的多了,自然挣得也多啊。”林跑跑笑着解释。
“成,过完年我好好干,再得了钱,给爹娘一人扯布做身新衣裳。”福生挣得银子,都是白大娘收着。巧丫挣得少,就让她自己留着了。没想到这姑娘孝顺,得了钱没想着给自己添点啥,却知道先给爹娘添衣服。
“爹天天干活,穿新衣服干啥,你给自己扯身新衣服穿。”巧丫过了年就十二了,过不多久就该准备相看婆家了。
看巧丫也开始挣钱了,贵生在一边坐着有点沮丧。白大娘看出来了,暂时没搭理他,打算明后天有空了,再跟小儿子好好唠唠。
回家,三个人挨个洗澡洗头,把脏衣服洗干净晾上,待头发干了,才一起躺到炕上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