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远二十四年
大姜境内皇城脚下
看似风平浪静,国泰民安,实则暗潮汹涌,波诡云谲。
先太子因谋逆未遂罪入狱,先太子党被剥官职,重者阖家抄斩,轻者举家下狱。
朝堂的局面,不过倾夜之间就已颠覆,人心惶惶,怕一个不留神儿就被判为先太子党。另随他主者则暗自欣喜,充沛羽翼,以待太子另立。
这一年年初,言氏嫡长女言小波及笄礼成,换上金彩罗裙,承蒙太后的偏爱,乘轿撵入宫由太后亲自梳鬓束发,插上玉簪。
姜国有一不成文的传统,女子及笄礼成必要束发,玉簪越为晶莹剔透,寓意越佳。
太后赏赐的玉簪自是一般市集所不及的,一时之间,言小波再次名动皇城。一些富家小姐想要瞧见这玉簪是何等样式,誓要花重金寻得一副一样的。一些官宦小姐暗暗羡慕,太后亲自束发已是天大的恩典。一些平民百姓则在打赌估算言小波是要许配给哪位世家公子,一泼皮混入其中,道一句:“世家公子恐怕还不够,莫不是皇子皇孙。”众人的表情皆是是赞同之意。
一语中的,太后打的就是这主意。
言父虽已为朝廷二等大臣,但是朝堂之上一等大臣就有八位,且尚有左右丞相、左右将军,地位倒不是顶好的,但这不妨碍太后对言小波的厚爱。她虽是言家的最小的姑娘却也是实打实的嫡长女,据说言夫人怀胎足月都没有生产迹象,此等异象引得皇城众人议论纷纷,又恰逢三月未下一滴雨,皇帝请来了巫师祈雨。“北边女降生,南边雨遂来。”
天公作美,言小波出生后一炷香时间内,皇城喜迎大雨。
皇帝亲自赐“波”字,又是家中老幺,故名小波。
从此,言小波就是福瑞象征,得以入太学,和王公贵族作书友,每月受太后召见入宫游玩,此等地位不亚于公主郡主。
太后平日里总爱逗她:“哀家这些个孙儿可有小波喜欢的?”
“老大稳重年纪稍长些,小波倒是哥哥哥哥的叫得勤,嫁给他小波就是太子妃了;老二文武双全,样貌也着实英俊,听说是不少官宦侄女的梦中情人;老四虽顽劣平日里倒也知道护着小波,哀家可知道这房檐上的马蜂窝是谁让捅下来的,倒叮咬了不少宫女太监的……”
“老祖宗,娘亲和我说,女娃娃出嫁一定要嫁一个称心如意互相欢喜之人,所以在小波遇到此人之前这事儿急不得。”
“你呀,平日里爱胡闹没心眼儿,这事儿倒是精得很。”太后娘娘挥挥手,放她去找五公主玩儿了。
如今,太后娘娘最为看中的太子入狱,听宫里的老嬷嬷传话说太后消瘦了不少,素日里卧榻不起是常事儿,太医说是郁结于心,只能配些宽心的药来调理身体。
言小波受召见入宫伴太后娘娘。
入宫前,言夫人拉着小波的手念叨:“宫中规矩多,此番你去,比不得从前去一日便回,要多加注意,切勿冲撞了宫中的贵人,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多说些宽慰话让太后娘娘宽心些。”
小波看着年近四十依然风姿绰然的言夫人,温婉大方但也爱瞎操心,在娘亲不熟悉的宫中,她言小波早就混成了一个小霸王,顶着太后娘娘的厚爱素爱“胡作非为”,只是这些娘亲可不能知道:“好娘亲,你说的我都记下了,这月余不在家中,娘亲和爹爹也要好生顾着自己,莫太想念孩儿哦。”
“你呀,快些上车,不要误了宫门时辰。”
言夫人看着渐行渐远的马车,心知此番小波的婚事想必是要定下了,可这波诡云谲的宫门,嫁给哪个皇子才是福不是祸呢?
小波坐在马车里,这马车上的好些吃食都是和往常一样是她最为喜爱的几种,但是一想到近日来发生的事儿就高兴不起来。太子哥哥看起来不像是如此糊涂的人,可谋逆又是实实在在发生了的事儿,越发长大就发现眼睛看见的不一定是真相,皇子皇孙明里暗里的斗争也越发摆在明面上了。自己的这个身份,虽有太后的庇护,但是如何能不卷进这漩涡中,自己今后的生活或许都是举步维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