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6点多,赤道的阳光刺穿了丛林上空浓密的雾霭,如强大的电热炉般炙烤着那块蜡色的方型巨石。一眼望不到边际的丛林里头,早起的鸟儿纷纷发出了稀奇古怪各不相同的啼叫,将巨石两边站岗放哨的胡非狐、孙大胜从周公那里拖回了怪异离奇的无人罗刹岛。
胡非狐伸了个大懒腰,睁开惺忪的睡眼,从滚烫的巨石上一跃而起。翠绿葱郁的丛林就像一块巨大的绿毯铺垫在蓝蓝的苍穹之下,脚下的溪流虽然溪水泛黄,但蜿蜒弯曲的形状却恰似那仙女腰上的彩缎,旋出一个个美妙的弧线,温柔地缠绕着岸边那一簇簇绿得让人砰然心动的延绵椰林。人其实就是个好了伤疤忘了痛的奇怪动物,望着眼前这幅堪比夏威夷普吉岛的曼妙风景,任艳阳和微风笼罩着自己胡子拉碴的脸,胡非狐突然有种身处度假天堂休闲度假的错觉,昨晚那让人胆战心惊的恐怖回忆,早已被阳光蒸发到了3万公里高的太气层外。
帐篷里突然响起惊叫声,“郑丹不见了!”很快,吴果果披头散发地从帐篷里冲了出来,惊惶失措地大声叫嚷着:“郑丹失踪了,大家快找找她!”
原来,吴果果早在半个小时前便已经醒来,但是她很快便发现郑丹的睡袋空无一人,在走出帐篷张望了半个小时后,吴果果越想越觉得蹊跷,一想起这个诡异孤岛上有噬人黑猩猩,她便觉得郑丹可能遭遇了不测,手足无措的她一害怕,便只能大声叫嚷以引起大伙的注意。
胡非狐第一时间走到吴果果面前,问道:“郑丹是不是去周围散步了?”
“不可能,郑丹是个胆小鬼,昨晚她还被恐怖黑猩猩吓得屁滚尿流,怎么可能自己跑出去散步呢?”吴果果失魂落魄地回答着。
孙大胜也被吴果果刺耳的尖叫声惊醒,他揉着惺忪的睡眼爬了起身,四处张望着寻找郑丹的踪影。
刚从帐篷里起身的沈冰站在大石的一头尖声叫道:“看,溪岸边有台手机!”
众人连忙跑到沈冰旁边,并循沈冰所指方向望去,果然看到在离巨石几米远的溪岸边躺着一台黑色手机。眼尖的吴果果连忙说道:“那就是郑丹的手机!”随后众人纷纷爬下巨石,沿着崎岖不平的河床跑到前边,捡起手机。这是一台有点破旧的IPHONE4手机,虽然屏幕磨损得有点厉害,但吴果果一眼便认出,这正是自己两个月前以1500元卖给郑丹的二手IPHONE4。吴果果清楚地记得,家境贫寒的郑丹是为了找工作,才攒钱跟自己买下了这台二手IPHONE4,由于这是郑丹大学四年再加三年研究生生涯第二次换手机,因此她对这台有点残破的IPHONE4照样爱不释手、奉若珍宝,现在手机居然离奇地掉在了溪岸边,究其原因恐怕只有一种可能——那便是郑丹遭遇了不测!
一丝不详的念头划过吴果果的心间,吴果果慌乱地夺过胡非狐手中的手机,在解除手机屏幕保护程序之后,吴果果发现手机上居然拍了张玻璃瓶照片,而照片的背景虽然很黑,但依稀可辨是夜里的溪岸。“快看,郑丹拍了张玻璃瓶照片。”吴果果连忙把手机递给胡非狐等人。
胡非狐接过手机,仔细端详手机上的那张照片,发现拍摄时间正是凌晨的2点左右,而照片中的玻璃瓶,居然塞着一张白色的纸。
“奇怪,罗刹岛不是无人幽灵岛么?怎么会有个玻璃瓶呢?”孙大胜在一旁诧异地发问。
“这不是普通的玻璃瓶,”胡非狐似乎有所顿悟,“你们看看里头还有张白纸,纸上似乎有字的痕迹,难道,这是漂流瓶?”
“漂流瓶?”胡非狐的推断让大伙大吃一惊,陈诚教授更是皱紧眉头推测道,“如果这真是漂流瓶,那么郑丹有可能是根据白纸上的求救信息,前往目的地救人去了。”
“而在随后的营救行动中,郑丹不小心在森林里迷路了?”钱婷接上陈诚教授的话茬,继续自己的推断。
“不可能,郑丹胆小如鼠,怎么可能在半夜2点起床救人呢?”吴果果摇头推翻众人的猜测。
李巍然却对郑丹的观点不置可否,“郑丹虽然是很胆小,但是她也是个很有正义感的女孩子,我相信她一定是被漂流瓶吸引了过来,然后又遭遇了一些突发情况,然后离开了这里。”
尽管大伙对于郑丹失踪的原因见解不一,但是面对郑丹失踪的突发情况,领队孙大胜还是连忙宣布对行程作出调整——动员大家马上起程,沿着溪流不断上溯,寻找离奇失踪的郑丹。“因为漂流瓶是从上游流下的,如果郑丹真的是按照漂流瓶内信息前往救人的话,一定也是沿着这条溪流不断上溯,我们现在暂时先沿着溪流上溯,看看能否找到郑丹的一些蛛丝马迹吧。”
驴友们再次紧急行动,用最短时间收拾了行李帐篷,然后沿着崎岖不平的溪流继续向上游进发。他们一边高声叫嚷着郑丹的名字,一边四处寻觅郑丹留下的哪怕一丁点痕迹。
两个小时很快过去,驴友们的喊叫声因路途的坎坷而不断式微,虽然脚下的溪岸越走越崎岖,但回应他们大声喊叫的,除了密林中的一些野禽叫声外,别无他物。倒是溪岸的地形随着时间的推移而不断变化,所谓山随水转,水因山移,地势已由早上的平原地带变成了明显的山地地形,一座座孑然独立的各色石山拔地而起,像一个个从天而降的天兵天将,默默守望着眼前这片广袤的热带雨林。石山上的植被茂盛,但是却依稀能看到石山的石灰岩质地,由于长期经受雨水的冲刷,石山形态各异,造型别致,有的像骆驼,有的像大象,有的则像卧佛,让驴友们不禁暗暗慨叹这片海上桂林的巧夺天工。可是吴果果却没有心思欣赏眼前这美丽的喀斯特地貌,由于长时间找不到闺密郑丹的踪影,脆弱的吴果果已经快要崩溃,恐惧与焦躁,就如两把锐利的尖刀,在她的内心划出了道道的血口。吴果果一遍又一遍扯着嗓子高喊郑丹的名字,可是除了石山的回声和零零散散的野禽鸣叫外,巨大的热带雨林里没有任何人类的回应。随着地形的更迭,溪流的倾斜度与崎岖不平更为明显,时而攀爬,时而涉水的非常规户外远足,很快便透支了吴果果的体能。
就在此时,大伙看到前方的溪流居然在一座石山脚下凭空消失,水流从石山脚下密密麻麻的乱石堆中汩汩涌出,但河床由此开始被一座几十米高的巨大石山所离奇代替。孙大胜上前勘察后,判断溪流由此进入地下河阶段,“从地形来判断,这个岛具有明显的喀斯特地貌特征,而这条溪流,其实上游与下游都是地下河构造,只是中段流出地表,而中段也正是我们刚刚攀爬的这一段河床。”河床的消失意味着可供驴友们行走的道路戛然而止,看着周围黑压压看不到任何道路的热带雨林,吴果果绝望地瘫倒在地,泪眼婆娑地大声嘶叫着:“没有路,郑丹就找不到了?怎么办?怎么办啊?”说罢又揪着孙大胜的衣领不断质问,“你肯定是走错路了,郑丹可能不是往上游走,而是往下游走了,我们赶紧往回走……”
胡非狐没想到任性的吴果果居然也有如此仗义情深的一面,他同情地望了一眼瘫倒在地状似疯婆子的吴果果,眼角的余光却瞥见了旁边的乱石滩上赫然放着一只灰色的女装登山鞋。这无人出没的荒山野岭,怎么会突然出现一只女装登山鞋呢?胡非狐连忙走上前去欠身拾起登山鞋,正要问这是谁掉的鞋子,吴果果已然疯了似地一跃而起,一把抢过登山鞋,满布血丝的大眼睛闪烁着喜悦的光芒,“郑丹,这是郑丹的鞋子,她就在附近,她的确来了这里。”
吴果果的发现重燃起众人心中的希望,可是溪流在眼前的大山脚下戛然而止,石山周围又是满布藤蔓寸步难行的热带雨林,无路可行的郑丹难道是插上翅膀从这里飞出了森林?
“鬼,有鬼,会飞的鬼!”李巍然颤抖地指着石山的一角,突然怪叫了起来。众人顺着李巍然所指的方向抬头望去,只见石山上除了密匝匝的藤蔓和杂草之外,根本见不到任何的鬼影子。“我看你是累花眼了吧?哪里有鬼?”罗洪骂骂咧咧地训起了生性胆小的李巍然,李巍然擦了擦眼睛再次望向半山,嗑嗑巴巴地争辩着,“我刚才真的看到了鬼,他像蜘蛛一样,在山上一边爬一边飞!”
“蜘蛛?你以为我们是在拍《蜘蛛侠》呢?”温婉的钱婷显然也不相信李巍然看到的一切。
就在此时,天空中突然响起了一串震撼人心的怪叫声,随后空中冒出大片黑色的云朵,众人抬头望去,发现那片黑色的云朵,竟是一大群密密麻麻的金丝燕,而金丝燕起飞的山崖上,竟然分布着大大小小为数众多的洞口。胡非狐这时才想起,泰国安达曼海上的众多海岛向来都是金丝燕的繁衍基地,而这些喀斯特地貌的溶洞,正是盛产顶级燕窝的最佳宝地。
“我看你刚才是错把燕群当成蜘蛛了吧?”陈诚教授冷静地分析道,李巍然翻了下白眼还想继续反驳。
“看,这是什么?”站在溪岸边的沈冰不经意拨开了茂密的藤蔓,突然有了惊人发现。孙大胜冲了过去,用手拨开旁边的藤蔓,眼前赫然出现了一条非常隐秘的羊肠小道。小道隐藏在一片茂密的雨林之下,蜿蜒曲折伸向密林深处,与雨林下密布灌木和藤蔓的情况截然不同,曲折的小道上没有植被,只有裸露的黄色泥土,很显然,这是一条被人用脚踩出来的小路,可是,这个恐怖的幽灵岛上,怎么可能会有人的存在?
正当众人站在丛林的边沿为眼前突然出现的奇怪小道迷惑不已的时候,溪流里突然传来了巨大的轰鸣声,大家还没反应过来,刚刚大伙所站立的溪岸就轰然倒塌。塌方!崎岖不平的溪岸发生了严重的塌方,一时间巨石翻滚、泥土飞扬,河床里原本已显浑浊的溪水顿时变成了一潭黄水。离塌方位置最近的罗洪回头望去,惊讶地发现原本跟河床连成一体的溪岸已经成了一个10米多高的悬崖,而受了一晚雨水冲刷的河床,则因泥土松软而硬生生断裂,整个河道陷入了地面几米之深。罗洪为自己的侥幸生还捏了把汗,因为如果他刚刚往后站个一米的话,那么现在可能就跟坍塌的泥土一起滚入了河床,并被滚落的乱石活活压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