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没有了雨林的阻隔,且小道只是在一茬又一茬的无人的平整庄稼地里不断延伸。很快,那片诡异建筑群的模糊轮廓逐渐清晰,直至真真切切地呈现在了众人的视线之中。这居然是一大片古旧的花岗岩建筑,建筑呈圆形,四个角上耸立着四座巨大的塔楼,远看似苍朴雄伟的罗马城堡,近看又像是一座中国的明式城楼。让人瞠目结舌的是,那座圆形的城楼足有30多米高,四角的塔楼更有50米高,塔楼方正魁梧,楼顶为泰式金色尖顶,楼身则是巨大的花岗岩砌成,中泰混合的特色尤为明显。
更让人叹为观止的是,平地上的这座“鬼城”从高处看形似一只巨大的猛虎,从平处看却又像是一只巨大的船,形状多变,中泰合壁,似是鬼斧神工精心设计而成的。
“这不是现代建筑,是古代建筑。”沈冰一边抹着脸上的汗水,一边指着城墙上已经裸露出大半的石块,果断地下着判断,“你们看,城墙上的泥沙被雨水冲刷了不少,根据石块的裸露情况来判断,这个‘鬼城’应该有100年以上历史!”沈冰的判断将众人推入了一个悚然的时空隧道,一时间诧异、惊恐、兴奋在驴友们之间不断传递。胡非狐倏然想起了隐藏在柬埔寨原始森林里并被树木根系包围的世界奇迹吴哥窟,可是眼前的宏大古建筑一没有被树木掩盖,二是没有佛像浮雕,三是城墙陈旧却并不破落,难道,这古代的城墙一直有一些无形的异类在清理打扫?想到这里,胡非狐不禁打了个冷战。
“你们看,城墙上的花岗岩石块起码有5米×5米大,尺寸比埃及金字塔的石块还要大!”曾经到埃及考察研究法老金字塔的陈诚教授惊讶地赞叹着,“奇怪了,古人到底是怎么把这么巨大的石块运到这里,然后又是怎么砌成城墙的?”
“我看你们还是先别研究石块的尺寸与大小了,请看城楼门口的那两排石像!”孙大胜努了努嘴,将大伙的视线引向了城楼正前方魁梧耸立的两排共十二尊石像。每具石像身披中国古代大袖长袍,两手作揖,面向城楼列队弯腰。根据目测,石像足有10米高,3米宽,仿如一个个来自鬼蜮的巨人森冷地伫立于这片空旷的平地之上。
“哇噻,这城楼门口的石像是怎么运来又是怎么立起来的?”谢晓富摸着光头极目仰望,惊叹非常,“难道这又是外星人的遗址?”
见多识广的周忠德显然也被眼前雄伟的一幕所震慑,他连忙从包里掏出单反相机,对着城楼及石像就是一通狂拍。
“太不可思议了,12尊这么巨大的石像是怎么雕刻出来的?又是从哪里取的材料?”胡非狐惊讶地环顾着山坳四周,却发现山坳的东西南北其实都是溶岩石山,溶洞遍布,形态各异,却独独不见任何连片的花岗岩构造的山地或山峰。诧异间,有人突然发出了让人心寒的尖叫,“天哪,那些石像怎么都没有头?”众人循声望去,果然发现列队作揖背对众人的石像果然没有头颅,颈部以上似乎是被某些利物齐刷刷削去。而在两排石像的中间,则是一条鹅卵石小路,一直通向城楼正中的一个森冷的大门。大门呈长方形,两扇红色的木门斑驳破旧,但两把镶嵌其上的铁质门环却在热带阳光的照耀下闪耀出摄人的寒光,让众人不敢正眼直视。拱形大门以花岗岩石条为边,门楣上镶嵌着一块破败的石板,板上依稀可见几个遒劲的汉字。
无头的石像、无人出入的大门以及古旧斑驳的城墙……这到底是荒废的城堡,还是古代的墓道?抑或是海盗藏身的秘密处所?眼前诡异的一切显然让众人找不着北,更是不知城中会有什么怪力乱神正举起武器等待着大伙的自投罗网。还是胆大包天的孙大胜迈开脚步继续向前,以行动打破了众人的踌躇不前,的确,在郑丹离奇失踪的当口,任何诡异的发现都不应该成为众人放弃寻人的借口。
随着城墙的渐行渐近,胡非狐终于看清了门楣石板上那四个苍劲的汉字原为“虎威犹存”。而城墙上一块块表面平整的巨石上,依稀可见一个个形态各异、栩栩如生的猛虎浮雕。这究竟是一个什么地方?居然会有如此多的猛虎图腾?就在此时,驴友们发现前方的大门其实仅是虚掩,孙大胜一个箭步冲了上去,用粗壮的双手推开了沉得像巨石般的两扇大门,一阵“吱呀”声过后,众人看到了别有洞天的一幕——城墙内竟然是一大片阡陌纵横的田地,田地间溪水流淌、古树婆娑,溪流两侧耸立着几十栋十米多高或圆或方形态各异的宏伟建筑。
“客家土楼!?”看着城内墙体泛黄、样式古朴的圆形方形建筑,胡非狐惊诧得禁不住脱口而出。城墙内规模宏大、体态雄伟的建筑物的确是中国客家人独有建筑——客家土楼。客家人是古代中原汉人因战乱饥荒衣冠南下、迁至江西福建广东后形成的汉族民系,而客家土楼,则是客家人在中原儒家“天圆地方”“聚族而居”思想影响下,在宗族械斗和山盗、倭寇频繁侵扰的环境中利用中原先进建筑技术创造出来的独特建筑形态。客家土楼以泥夯成,大多有三、四层高,直径可达50米以上,有方形、圆形、方中套圆、圆中套方等各种模式。见多识广的陈诚教授仔细眺望着眼前那片或圆或方的建筑物,确认这些建筑的确正是传说中用泥土夯成的客家土楼,他惊讶地感叹道,“客家土楼只存在于闽粤山区,虽然说客家人在东南亚有广泛的分布,但是我从来没有听说过在泰国的岛屿上会有这种客家土楼的存在!”
胡非狐正是旅行团中唯一一位正宗客家人,在客家土楼内出生成长的他,做梦也想不到远在千里之外的泰国孤岛上,居然也能见到他魂牵梦绕的客家土楼。可是让众人疑窦丛生的是,村落中虽然能看到生长茂盛、整齐划一且不见杂草的稻田、菜地,却看不到一个移动的人影,一个个形态各异的恢弘土楼,就像是一张张恶魔的脸庞,张开黑洞洞的大门,准备吞噬贸然侵入的不速之客。
寻人心切的吴果果一瘸一拐地想要冲向土楼群,寻找失踪的姐妹郑丹,孙大胜眼明手快,一把揪住吴果果,示意众人速速后退,眼里现出了惊恐之色,一干人等悉数躲在城墙大门之外。
与此同时,胡非狐突然瞥见城门内一幢土楼的外墙上居然有个人影在快速攀爬,让人惊异的是,人影身上并无任何的绳索悬荡,但行动却异常的灵活自如,乍一看仿佛是个鬼魂在光滑的土楼外墙上不断飘荡着。这,难道正是吴果果在溪流尽头看到的那个蜘蛛人?又或者,这根本不是蜘蛛人,而是来自灵界的鬼魂?胡非狐内心荡起恐惧的涟漪,那人影突然停顿,猛一回头,却让胡非狐的眼里也涌起了惊悚的浪潮。只见那蜘蛛人拥有一张苍白的脸,尽管因为距离遥远而看不清他是否拥有幽怨的眼神、森白的獠牙,但是可以确定的是,蜘蛛人的头顶居然嵌着一把锋利的斧头,斧头上还有淋漓的鲜血在不断渗出。
“鬼啊……”眼尖的郑丹发出了尖利的呐喊,显然她已经发现了土楼外墙上诡异飘荡的“蜘蛛鬼”了。孙大胜用大手一把捂住郑丹的樱桃小嘴,以凌厉的眼神示意郑丹及众人全都闭嘴。就在众人都被土楼上那个怪诞的蜘蛛人吓得毛骨悚然的当口,森冷的城墙内突然传出了一串诡异的锣鼓唢呐声,只是这锣鼓唢呐声居然传递着一丝让人浑身发毛的力量——节奏、音律竟仿如恐怖的哀乐。与此同时,城墙内出现了一支长长的队伍,队伍中领头的是一个身披泰国传统女筒裙的恐怖女性,只见她头顶金色的塔式尖帽,舞动着又尖又长的手指诡异地跳着泰国“指甲舞”,本应秀美动人的脸颊,却赫然插着一把锐利的尖刀,殷红的鲜血正顺着她的脸颊往脖子上流淌。胡非狐倒吸一口凉气,心中暗暗叫道:这根本不是人,是鬼!
再往后望去,紧随泰国女鬼的大多也是鲜血淋漓的行尸走肉,他们有男有女,要么头顶插着一张椅子,要么是肚子上刺着一把镰刀,死状一个比一个更加恐怖悚然,行走时大多脸上表情痛苦,嘴里不断艰难地呻吟着,似乎要向上苍申诉自己死得太冤。胡非狐抑制住内心的恐惧大致数了一下,游行队伍中的行尸走肉共有100多号,更让他诧异的是,除了领头的跳舞女鬼是身披泰国传统服装外,其他冤魂大多身穿明朝式的大袖长袍,与那张南洋华人结婚照中华人所穿的服装极为相似,难不成,这群冤魂正是他要寻找的那些南洋华人?
眼前惊悚的一幕已然将驴友们推向了恐惧的悬崖,众人明白这荒废的城堡并非人间之物,而是不折不扣的鬼蜮之城。吴果果、李巍然等人颤抖着瘫倒在地,吓得脸如土灰,心里虽想逃离这离奇的鬼蜮,但僵硬的双脚却怎么也不听使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