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雕龙凤纹重环玉佩?”胡非狐上前看了个究竟,果然发现这玉佩温润剔透,极其精美,他疑惑地问道,“这龙凤玉佩我曾在广州南越王墓博物馆里见过,可是,这玉佩不是南越文帝赵昧的随葬品吗?怎么会跑到这里来了?”
陈诚教授指着玉佩上的“武帝”二字解释说:“很简单,跟那枚龙钮金印一样,这块玉佩应该也是武帝赵佗的随身物品,西汉时期玉器极受宠爱,佩带同一类型的玉器玉饰蔚然成风,以致历代的皇帝都喜欢以类型相同、做工精细的玉佩为辟邪随身器物,正如现代人以佩带同样款式的LV包、钻戒为荣一个道理。所以作为西汉属国的南越国,赵佗也拥有与孙子赵昧一模一样的这种代表玉器最高水准的龙凤玉佩,实属情理之中。只是让我觉得诧异的是,赵佗的龙钮金印和龙凤玉佩不是应该长眠在赵佗墓里头吗?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离广州2000公里远的东南亚孤岛的村长房间里呢?”
曾经多次报道南越国考古发现的胡非狐当然知道,作为南越国的开国之君,赵佗雄才伟略、战功彪炳,几度与强大的中原王朝西汉分庭抗礼,因此,在百岁之后才驾崩的赵佗,生前虽然能寿终正寝,但却怕死后被西汉朝廷毁坟泄愤,更怕盗墓者破坏了他的长眠风水穴,因此,赵佗墓选址极为隐秘,其墓址至今无人知晓。据古籍《蕃禺杂志》记载:“佗死,营墓数处,及葬丧车从四门出,故不知墓之所在。”而北魏哪道元所著的《水经注》则引王氏《交广春秋》云:“越王赵佗,生有奉制潘之节,死有秘异神秘之墓。佗之葬也,因山为坟,其垄莹可谓奢大,葬积珍玩。一佗虽奢偕,慎终其身,乃令后人不知其处。”也正是因为赵佗在陵墓选址上故布疑阵,因山为坟,地面不留痕迹,十分神秘,因此赵佗之墓位于何方,已成为中国历史上最令人神往的一个千年之谜。千百年来,关于赵佗墓址的答案,有白云山说,越秀山说,但无论是哪个说法,都足以让中国历代盗墓者心向往之——因为,赵佗是南越国历代中最为强盛的帝王,其墓冢中藏有的珍宝,应比现已发掘的南越王赵昧,即赵佗之孙文帝的陵墓更为丰厚!
据温智信回忆,这块玉佩是20年前由父亲亲自赠予自己的护身信物,由于此块玉佩比村中祖先留下的其他玉佩更为圆润,且呈完满的玉璧形,因此温智信从小就佩带此玉以作辟邪之用,没想到在20年之后,他从两位外地人口中得知,这块玉佩居然是2000年前西汉南越国的皇帝信物。
望着眼前这两块属于一代枭雄赵佗的稀世珍宝,胡非狐不禁提出了自己的疑问:“赵佗的宝贝怎么会流落到村长的木箱子里呢?难道,这个村子与赵佗有着什么内在的联系呢?”
陈诚教授也陷入了无尽的思索之中,他不停地翻看着堆放在地上的一堆铲子,当积压在最底层的一个铲子进入他的视线后,缠绕在他脑海里的疑团终于迎刃而解。他俯身捧起那个铲子,然后把铲子拿到蜡烛旁,喃喃自语道:“我明白了,我终于明白了!”
胡非狐急着追问:“你明白什么了?”
陈诚教授指着那个铲子说道:“你知道这是什么铲子吗?这不是一把普通的铲子,而是一把盗墓者使用的洛阳铲!”
胡非狐上前看了个仔细,果然发现这把铲子有着一段奇长无比的手柄,铁铲部分竟然呈半圆柱形,正是一把传说中盗墓者专用的洛阳铲。
盗墓者最爱的洛阳铲为何会出现在村长的木箱中?胡非狐正在为眼前这把洛阳铲的诡异来历而疑惑不已时,陈诚教授的一席话解开了所有的疑团。只见陈诚教授手捧洛阳铲在地上敲了几下,铲子上掉下了一块块细碎的泥土,土上白茫茫一片,陈诚教授点点头说:“白土是一种很少见的泥土,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洛阳铲上的白土,与龙钮金印上的白土应该是来自同一个地方,这也就代表,龙钮金印有可能就是由这把洛阳铲挖掘出来的。”
“这把奇怪的铲子叫洛阳铲?”温智信似乎认得这把铲子,“我记得蔡铭、邱胜家都有这种铲子,还有,这些奇怪的头灯,我在20年前就曾经在蔡铭以及邱胜家看过,当时我还叫我父亲造几个给我玩,谁知道父亲一听便翻了脸,还扇了我一个耳光!”
“三名同时潜入鬼坑的人,居然非常巧合地同时拥有洛阳铲、头灯?”胡非狐一边好奇地自言自语,一边点起一支香烟苦闷地抽了起来,“难道,村长等三人的真实身份是盗墓贼?”
陈诚教授不置可否,把洛阳铲递到胡非狐面前,“看看洛阳铲的手柄上写着什么。”
袅袅青烟中,胡非狐依稀看到洛阳铲的手柄上闪烁着点点银光。胡非狐凑近闪光处一看,发现这银光原来是一行用白银烙印而成的汉字。在岁月的冲刷之下,汉字斑驳掉色,只能依稀辨认出两个还算成形的字——“探险”。
“探险?难道,这洛阳铲并非村长等三人的自制的工具,而是探险队带来的工具?”胡非狐试着开始大胆推断起来。
陈诚教授颔首认同,他不紧不慢地说道:“没错,不仅这洛阳铲是探险队的工具,就连头灯乃至龙钮金印、龙凤玉佩,应该都是探险队所挖出的财物。”
“我记得我们两天前经过鬼坑坑口时,被雨水从坑内冲刷出来的泥土呈现出一片白茫茫的颜色,这与我以前所了解的天坑一样,里头的熔岩地貌盛产白硝,所以泥土也覆盖着白茫茫的白硝。而我留意过,罗刹岛跟虎威村的其他地方,泥土都是黄色的。这足以证明,洛阳铲上的白土,极有可能就是在鬼坑里头粘上的。那么也就是说,龙钮金印、龙凤玉佩,都有可能是用这几把洛阳铲从鬼坑里挖掘出来的!既然这些洛阳铲是探险队的工具,那么也就可以判定,龙钮金印和龙凤玉佩,正是探险队进入鬼坑后挖掘所得的。”陈诚教授细致分析道,“我推测,在20年前,一支探险队在疯婆婆的丈夫的带领下潜入了鬼坑,并挖出了龙钮金印、龙凤玉佩等宝贝,之后,村长带领蔡铭和邱胜进入鬼坑阻止探险队继续深入……”
“紧接着,探险队以及疯婆婆的丈夫全军覆没,而这些洛阳铲、头灯以及龙钮金印,自然就成了蔡铭、邱胜以及村长的战利品。”胡非狐顺着陈诚教授的思路不断推断着,“这,是不是代表,探险队员以及疯婆婆的丈夫离奇死亡,正是村长三人为了谋取财宝而下的毒手?”
“没错,你的想法与我不谋而合!”陈诚教授点头认可胡非狐的推断,“探险队来到鬼坑探险,其实是为了挖掘这些南越王赵佗的宝贝;而村长和蔡铭、邱胜之所以如此惧怕女鬼索命,估计是因为当年秘密潜入鬼坑时的确是见利忘义杀了探险队员!试问如果村长三人如果真的是问心无愧的话,为何在女鬼显形后不敢将当年在鬼坑内发生的事公之于众呢?而且,之前疯婆婆在作供时也回忆说,20年前探险队惨死鬼坑时,蔡铭和邱胜亲口承认探险队之死与他们有关!”
温智信显然无法接受贵为村长的父亲居然曾经在鬼坑内见财眼开而犯下杀人之罪,他痛苦地晃起了脑袋,反驳起陈诚教授与胡非狐的“荒谬论断”,“不可能,不可能,父亲虽然在20年前开始性情大变,但是他一直都与人为善,从来不会胡乱杀生,你们一定是搞错了……”
身为人子,胡非狐和陈诚教授当然明白一个父亲高大的形象瞬间崩塌对于一个儿子内心冲击之巨大,两人连忙叫来了温慧芳,连哄带骗要把近乎崩溃的温智信带离房间。可是温慧芳刚一进房,却带给两人一张皱巴巴揉成一团的草纸。温慧芳表示这张草纸是在天井的某处灰烬里发现的,那处灰烬是父亲死亡前点燃的,当时村长声称是在烧故纸,但是由于天空突降大雨,那堆灰烬很快被浇灭,除了烧成灰的其他故纸外,只剩下这团草纸没被点燃。温慧芳见草纸已经泛黄发白,明显是多年前留下的纸张,上边稀稀落落地写着一些汉字,字体模糊斑驳,但依稀可辨出是父亲的字迹,于是便拿给临时专案组过目。“我问过我母亲,这种草纸是虎威村造纸作坊20多年前自制的,现在早就停产了,我妈记得我家里最后用这种草纸来写字,正好是疯婆婆出事那年,所以这张草纸上写的东西,应该也是20年前写下的。”
这张被时光风干的纸张,会不会与20年前的悬案有关?上边写的又是什么东西?村长为什么要在死亡之前烧掉这张草纸呢?陈诚教授连忙拿起草纸凑近蜡烛,一边眯着眼睛艰难地辨认着上边的字迹,一边断续地念着:“月光光,秀才郎,鬼火烧祠堂……”陈诚教授的声音渐渐变得颤抖起来,“鬼魅苦,猛于虎,啄开你肺腑;宝盒脏,欲无殇,赎罪赵王岗……”胡非狐、温智信以及温慧芳三人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寒毛齐刷刷地立了起来。20年前的草纸上居然写着这几天肆虐虎威村的恐怖童谣?难道,村长、蔡铭乃至邱胜,早在20年前便看过这段让人毛骨悚然的恐怖童谣?难道,村长、蔡胜乃至邱胜,早在20年前就遭遇女鬼索命的咄咄威逼?一串硕大的问号冲击着胡非狐混沌的大脑,他壮起胆子冲到陈诚教授面前,夺过那张草纸,发现上边写的果然正是那首恐怖童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