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战事我听说了，不胜不败，亏损三千兵力，是吧？”归零者问道，也不知道他哪里套来的消息。
“是的，唐枫受了伤。”若黎答道。
“其实，我这次叫你来，还有一件事。”归零者又说道。
“什么事？”
“还记得我跟你说的，解封神兵的第二种方法么？”
“万人献祭？”若黎疑惑道，“这样不是损耗太大被否决了吗？”
“你知道，我为何异于常人吗？”归零者再次答非所问，使得若黎晕头转向的。
难道这么急叫自己过来，只为了扯这么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卡森一世虽说是先祖，但总归已故，没必要特别叫自己来道个歉吧？现在战事紧张，一分钟甚至可以拿出一套方案，怎么能在这儿浪费时间？况且浪费的还不是自己的时间，而是大陆的时间。
她摇摇头，显得有些不耐烦。
“我本是大陆扑克牌的根源，也就是说，你们身上的扑克牌，就是我。”
“我生来就有血翅血爪，面目惊人。而生来就掌握了大路上点封的所有技能，并将其适当分配，这就是所谓的点封。”
“我是大陆的根基，因而不能面对太多人战斗，因为这样会使功力分散，从而影响大陆的稳定性。这便是我从不参加战斗的原因。”
“那双旦关一战，你为何又参与？”若黎问道。
“那日王天师的愤怒造成了地震，大陆已经不稳。此时我若出战，才能使大陆重新稳定。”归零者解释道。
“你是说，‘负负得正’？”
“不错，那日的确奇巧，成为了唯一一次出战，也是最后一次出战。”
他的手中凝聚了蓝光，手心朝上，朝着神兵缓缓走去。
“你怎么了？”若黎才发现不对劲，但她却看不出具体何在。正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可作为旁观者，不也是一样的迷吗？
“人这一生，总要贡献一些什么的，你说对吧？”他突然发问道，嘴角微微上扬，露出最后的倔强。
等等……万人点封、扑克之主、大陆之根、手中的缓灵术……若黎刹那间明白了这一切，他是想要……献祭！
“不要……”她连忙冲上去想抓住他的手。
“来不及了。”归零者甩出一道半圆光波，困住若黎的身体将若黎固定在了墙上。
“请原谅我做的一切，我意已决。”他说道，眼角上湿湿的。
“我在四百年前，既然已经负了卡森。四百年后，我该弥补她了！”他强装着微笑，将手中的蓝光分成四分散到每一个神兵上去。蓝光的源头，有凝聚了另一道光线，直射着归零者的心脏。
若黎想挣脱那个束缚，却觉得自己已经丝毫没有力气。归零者挣脱他的束缚花了四百呢，若黎又要多久呢？
“不要……”若黎虽然不能亲自体会，但她隔着空气，却能感受到归零者献祭自身时，所承受的痛苦。
“我欠她的，终于还清了！”他笑容中带着挣扎，高兴中带着痛苦。泪水模糊了他脸上的黑白交界。人生本就又黑又白，至于黑白的多少，就要靠自己掌控了。
他举起爪子，升华了一段，对若黎说道：“我走了之后，你可以用神兵驱逐闭特岛，铲除异己。你的未来，要靠你自己决定。我……不能再陪你走下去了……”
他又回想起每一次见到若黎的场面：与她一起前往达匕岛找药、帮她从柴苍那儿夺取政权、与她一起参与谈判……一切都好像历历在目，明明就清晰可见，但是却遥不可及。
“我给你留了一张底牌。桌上的面具，昨晚我改变了它的特性，使它成为了控制面具。戴上它的人，将会被灌输你的命令，受你的控制。”
“希望这东西，在以后能帮到你。其他，我也没有什么可以留给你的了。”
若黎呜咽着，频频点头，心中却只希望他能留下，不要丢下她。
“你知道么，我每次看到你，我就会想起卡森。你是天赐之君，是卡森的后代，真希望你能像她一样……”
说到这里，那道光线忽然消失。归零者感觉浑身空虚。他走到若黎面前，虽然面庞尽湿，但仍然挣扎地强颜欢笑。
他看着若黎的难受样，心里也不是滋味。
“别哭呀，大陆要和平了，是好事啊，为什么要哭？”
“我本就是该下十八层地狱之人，若能以我一人之命，换得千万人的和平，你说，这不值得吗？”
“不！”若黎哽咽着，“这世界都不值得，但是你是值得的啊……”
归零者不在多说什么，只是又新添了两行泪水。那泪水最终汇聚一处，闪着离别的光辉。
“这……是我的宿命。我本就不该来这个世界。我缓灵自身，可以均匀将我的功力分散到所有大陆人的身上。这样也好，我能为大陆做些什么了。”
归零者看向她，自己却已经开始朦胧。时间不多了。
扑克脸很容易，却不能逗笑你。一切都归零，再和你赴社稷。
缓灵术能辟地，却辟不开谜底。只要是为了你，我可以无处栖。
“我不要什么和平了！”她突然大声叫喊道，归零者吃了一惊，而后她又静默道：“我只要你活着，我不想再看到死亡了……”
“其实，我也还想，再多看你几眼……”归零者沉思道，他的身体在一点点向外扩散，“来不及了……”
“祝你…幸福！”
此时，他走近若黎，拉住她的手，单膝跪地，用最真切的情感亲吻了她的手。若黎感觉手上冰凉的，是什么滋味？她迷茫了。
人生中，有太多过客，你不能抓住他们的正身，只能留下他们的影子。
最初的冰凉逐渐淡化，到了最后，什么都没有了。只一瞬间，归零者不知道哪儿去了，留下漫天飞灰，随风飘扬。若黎的手上留下了同样冰凉的眼泪，那是归零者的影子，唯一被留下的影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