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刚亮不久,众人皆已醒来。他们收拾好行装,准备穿过这红木林。
刚进了这林子内,吴难见林中的树木并不像其名,反而是一地的黑,一片的黑,只有中间夹杂着些许红色。
吴难问道:“这红木林,是因何缘由而得的此名?”
程允立说道:“据说是,这一片林子常有争斗。死人的尸体虽会被处理,但血会留在了地上,或是周围的树上。毕竟没人会去清理这些。久而久之,这一片的树木都被这血给染变了色,就因此而得了名。”
“哦。”吴难说道:“我还在奇怪呢。看来此林确是一片不详之地。”
“希望能安详的穿过去吧。”程允立双手合十,闭眼默念道。
有人在前方领路走着。忽来的一股风,吹得树上的枝叶“唰唰”响。众人皆吓了一跳,在确认没事后,才松了一口气,一粗壮的树干就从树上砸了下来,差些落在人身上。
“此地该没有闹鬼吧。”队中的一人如此说道。
“什么世道了,你竟还信鬼?”另一人骂道:“就算有鬼,敢出来吓爷爷我,我就要你好看。”
话音刚落,此人头脑就中了一箭,倒在了地上。
站在他旁边的人吓得向后退了两步,刚拔出剑,还未缓过神来,小腿就被射中了。
他躺在地上,抱腿痛嚎。其他的人立刻拔出剑,在货物周围围了起来。
何守义向四周看了一番,喊道:“试问暗中的是何人?竟敢来找我们的事。”
孙文台看向何守义,问道:“你是在尝试与他们对话?”
何守义全身心紧绷着,向他回道:“不然?”
孙文台将弓紧握在手,向四周环视着。当有一箭向他射来时,他正好看见了此箭,并侧身躲了开。
“找到了!”孙文台说着,朝着方才箭射来的方向跑去。
吴难紧跟在孙文台身后,随着他一起跑了。
在跑了一段距离后,孙文台反身抓住吴难的衣领,向一旁滚去。而有一箭直直的射在了吴难刚才身后的树上。
“树上!”孙文台说着,将吴难一脚踢了开,自己则迅速起身,向一旁躲了几步。
四人从树上跳了下来,未等吴难站起身,就拿起剑直朝他冲了去。
吴难在他剑朝自己刺下时,向后挪了一下。随之跳起身,一剑拔出,朝他砍去时,因为肩伤而无法使上过多的力,所以只在他手臂上划伤了一道儿。
吴难迅速向后退去,在那人又一次朝他劈来时,他用匕首挡住,接着一脚朝他小腿踢了去。在那人低身捂腿时,吴难又紧接一膝将他踢倒在了地上。在他倒下后,又一人举剑朝着吴难劈来时,被郑华年侧身顶倒在了地上。吴难迅速上前,一脚朝他的脸上猛地蹬了去。
而此时,孙文台那边也已将其余二人搞定了。他们三人迅速跑回队伍,见有一群歹人已经与他们厮杀在了一起。
他们冲进了人堆之中,同那群歹人杀了起来。元莱一眼看中正在杀敌的郑华年,趁着他背对着自己时,一刀朝他劈了去,却被郑华年反身一剑划开了腹部。
元莱捂着腹部,跪倒在地,被孙文台又紧接一剑从后颈刺穿了过去。
很快,这群歹人被杀的只余了六人,这六人被捆了起来。而护卫的队伍,死的死,伤的伤。而死的人,共有四十六人。其中,捕快死了十五名,九人受了重伤,一人受了轻伤。
何守义看着这些伤亡的人,心中偾意难平,他走到一个捕快面前,一把揪住他的衣领,拽上前来。摁着他的后颈,对着那十五名捕快的尸体怒道:“这就是你说的!再给你一次机会?看看这些人!看看!还有与你相陪了四年的余正,王高名。看着!啊?”
那人看着躺在地上的尸体,用力甩开了何守义的手,拔出腰间的剑,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一旁的郑华年在他动手之前,一把夺下了他的剑,之后将他摔倒在地,控制住了他。
那人趴在地上,半天没动。
何守义拔出了剑,说道“你想死?我送你啊!”
在他要动手时,吴难与孙文台一并上前架住了他。吴难说道:“何捕头,人死了。已经死了!现在我们人手已经少了这么多!还有那么多人受了伤。若是现在你把他杀了,后面再遇歹人,就不好对付了!”
何守义挣脱开他们二人,朝那人的胸膛踢了一脚,随后要拿剑杀他时,手在空中顿了一下。吴难见了此状,一步上前抓住他的手,说道:“何捕头,冷静些吧。死者不能复生,生者得向前看啊。”
何守义收起剑,向一旁走去了。郑华年也松开了此人,放他在地上躺着了。
“待伤者恢复好,我们就继续赶路!”何守义一边说着,一边看着这堆尸体。
吴难看着落魄的何守义,走到他的身旁,说道:“莫要太难受了。我知道这时候说这话就如同放屁一般,但现在这支队伍的领头是你,你得调整好状态才行。”
何守义点了点头,回到了队伍中。那几名护卫指着余下的六名歹人,对何守义说:“这些人该如何处置?”
何守义看了一眼,说道:“一个不留。”
等到队伍全部收拾好,他们也就继续赶路了。
“如何?”郑华年向吴难问道:“何捕头现在怎样了。”
“劝住了,但估计还在火头上。近日他若没来找我们,就让他先静静。”
傍晚,行军正在林中休息着,吴难他们三人围在一圈,而何守义则与其他的捕快们坐在一起喝酒。
吴难问道:“必达兄你出来时,可有去看望过章老妇?”
郑华年说:“有,我带了些炊饼给她,她还不收。”
“她一直如此的啊。”吴难伸了下腰,说道:“即使喜欢,也不会去收。”
郑华年用树枝串了一些野菜,拿在手里,举在火堆上烤,说:“是啊,所以我强塞给了她后,就赶忙跑了。”
吴难一脸惊奇的看着他:“你真这么干了?”
郑华年说:“真这么干了啊。不过,那次之后,我就一直没有回去了,也不知村内现在如何了。”
“哎呀。”吴难扭了扭身子,说道:“我也是,真是难想,我竟然也已经出来这么长时间了。”
“哦,对了。前些日子,不刚去了一对夫妇吗?”
“你说陈扬?”
“是啊。大概还能在村里碰见他们吧。”
“也许吧。”吴难接过郑华年手里的串,没吃几口,就听身后何守义那边,传来了酒壶碎了的声音。
他们向那个方向看去,却见了一手血的何守义,正骑在满头是血的那人身上,揪着他衣领,一拳一拳的朝他脸上打去。
他们三人迅速起了身,将何守义拉了起来。而其他的人,则只站在旁边看着。
“我说了!滚开!”何守义骂道:“你听不懂?蠢货!离我远点!知道了吗?啊?”
那人用衣袖擦了下头上流下的血,郑华年将他扶起来后,他又跪在地上,说道:“对不起。”
何守义这时的怒火一下上到了脑门,他一下挣开了吴难与孙文台,一脚踢中了那人的脸。当何守义又要骑上去时,吴难与孙文台又抓住了他的手,将他拉倒在了地上。
“滚蛋!”何守义骂道:“有多远走多远,明白了?”
其他捕快上前,将何守义扶起来后,走远了。
吴难他们三人扶起那人,说道:“他如今因为那几人的死,还未平静下来。此事本就因你而起,若真是识相,就等他平息了之后,再去找他。”
那人看着何守义远离的背影,于是就朝着马车走去,在货物旁睡去了。
吴难他们则坐回了原来的火堆旁。孙文台说:“唉,昨日明明还有这群人数的两倍不止,现如今只余了这么点人。还有这么多伤患。”
郑华年看向躺在地上,身体缠着布的伤员,无奈的叹了口气后,转头说道:“没办法,任谁都发无法平静吧。这些跟了何捕头几年的人,却在今日一下就死了好几个。”
“也不知这人是如何想的,听何捕头所说,他早已发现了这人是奸细这事儿,可就连我们他都瞒着了。估计就是想让他表现一番,以将功抵过吧。”
“不过依现在看来,无论多少功都无法抵过了。”
“算了。”吴难说:“不谈这事儿了。他们之间的事情,我们除了劝架外,什么都做不了。待何捕头自己解了这恨意后,一切也就好说了。”
郑华年点了点头,说道:“看他们自己的了。”
三人拿着野菜串,吃了起来。
又过了大约半个时辰后,却听后面有人使劲摇着一个人喊道:“兄弟,兄弟?别睡着了啊,兄弟。”
他们朝着声音的方向看去,却见冉旭泽正摇着穆阔。没过了一会儿,穆阔彻底咽了气。
冉旭泽一只手握紧拳头,一直颤抖着。过了一会儿,他拍了拍穆阔的胸膛,说道:“祝你有个好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