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叶初绿,雨至。
肖锦独坐在石阶,望着雨滴落在庭前的青石板上,他有些迷茫,不知道为何自己会出现在这里,古色古香的建筑,穿着古装的人在面前来回的奔波,任凭雨水打湿他们的衣服,也要死死的将书抱在怀中,仿佛那是他们生命中最珍贵的东西。
这是哪里?
虽然一个月前他就知道他穿越了,但还是有些怀疑这是别人的恶作剧,毕竟小说中穿越都是各种各样的原因,但总结起来,那些人在穿越前都已经嗝屁了,但自己明明还在跟家人吃着火锅唱着歌,莫名其妙眼前一黑,醒来之后就来到了这里。
他想过回家,但找不到回去的方法,只好既来之则安之。至少,自己还是侯爷,虽然只是一个亭侯,总比那些穿越成乞丐的强吧。
想到这里,他才觉得舒坦了很多,望着雨也越发的快乐起来。
“侯爷,雨天阴湿,还是多穿一些衣服,别着凉了。”
说话的人叫吴用,自己的管家。是他父亲从外面捡来的孩子,与自己一般大,因为父亲英年早逝,自己当时又小,没有能力支撑整个侯府,吴用便遣散了佣人,只留下了自己和他。
按照他的话说,多一个人吃饭,便多一张嘴,而自己只是食邑百户,为了光复侯府往日辉煌,只能如此。
肖锦回头看着这个与自己一般大的少年,容颜有些沧桑,显得很成熟,也很累,因为他开始有一些驼背。他伸出手拉着他坐下,冲他一笑,然后将目光望向原处。
“轻语啊,你还是自己多注意休息休息吧。你看你,衣服都破了,还关心我。”
肖锦一边说一边将披在自己身上的衣服脱下来,然后站起身披在他的身上,又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别脱下来了,这是命令。话说,我有件事要跟你商量一下,刚要去找你,你便来了。”
吴用看着自己身上的衣服,内心很是感动,眼角都含着泪。这些年,肖锦的脾气一直都很暴躁,表面上是自己把下人们都辞退,但其实是肖锦一直对他们拳打脚踢,动不动就克扣他们的工资,还经常不给他们饭吃,自己心疼他们,才找了个借口,让他们离开。
但,一个月前,肖锦跟往常一样跟那些纨绔子弟出去喝花酒,确突然晕倒,被送了回来,家里本身就不富裕,收上来的租子也都被他败光了,根本就请不起医生,自己只能跪在祠堂外一天一夜祈求列祖列宗保佑,倘若肖锦出了事,自己也绝不会苟活。
皇天不负有心人,肖锦自己醒了过来,然后忘掉了所有事,性格也温和了起来,虽然身子仍然有些虚弱。但这一次就好像变了一个人一样,温柔,懂事,开始关心家里和自己,还在自己生病的时候,煮粥给自己吃,他不止一次的跪在祠堂门外,感谢列祖列宗,让小侯爷变了一个人,至少给了他活下去的希望。
“你愣什么神呢,轻语?”
听着肖锦又一次喊自己的字,他才从回忆里走出来,赶紧躬身行礼,道:“对不起小侯爷,我突然愣神了。”
肖锦倒不以为然,挥了挥手继续说道:“家里最近越来越穷,房子有些地方都漏雨了,距离收租子的日子遥遥无期,我想着是不是该出去挣着钱回来。”
“万万不可,侯爷,您是什么身份,怎么能出去挣钱,让别人看到多不好。”吴用连忙拒绝了肖锦的要求。
肖锦好像也想到了他会拒绝,也没有反驳,只是自顾自的坐在石阶上:“你的身子越来越差,你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的话,留我一个人又该怎么活?”
也许是望的太久了,也许是吴用一直不说话,肖锦突然觉得有些无趣,只好一个人朝着书房走去。
走在弯曲的回廊里,时明时暗,在光与暗的交错中,他有些恍然,想起自从醒来之后,脑袋中多了一些并不属于自己的记忆,就像一台电脑,无所不知,而且他也尝试了一些,发现自己居然也会,比如画画,居然和原作者一般,浑然天成,可以说就是作者本人亲自画的一般,让他很是惊奇,也很欣慰。
就当做是来这里的补偿吧,他这么对自己说道。也是从那时起,自己才开始想着用这些记忆来赚钱,毕竟自己还是一个侯爷,不能这么穷酸下去。另外他发现吴用的身体也是越来越差,对于这个从小陪着自己长大,无论这副身体原来的主人怎么对他,他也无怨无悔的陪伴,让他很是感动,毕竟来这里这么久,也只有他,他把他当做自己的亲人,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出什么事。
想着想着他就已经走到了书房门口,推开门,里面虽然并不奢华,也是古色古香,充满着书香气息,让人很是舒服。
他走到书桌前,将画轴摊开,他准备画一幅画。因为他忽然想到,前几天吴用去长安城内为自己买药的时候,遇到流光酒楼内谈论最近那些达官贵人们对于书画很是追崇,所以长安城内许多精通书法和绘画的人都纷纷拿出自己的作品出售给商人,以此赚一些钱来补贴家用,毕竟读书也是很费钱财的,也希望能有人欣赏自己的才华,让自己扬名。
肖锦倒不想扬名,他只是想赚钱,因为他很缺钱。至于名气与仕途他但不怎么在乎,毕竟现在是唐朝逐渐走到盛唐时代的时间,国家安稳,经济和技术快速发展,未来更有万国来朝的盛景,通过军工来建功立业,已经是几乎不可能的了。
再者说,自己也是一个侯爷,虽然是亭侯,但也比那些寒门子弟和商人的身份高贵太多,已经足够了,对于他来说。
研墨,提笔,他开始画了起来,他选择画一个人,一个自己曾经爱而不得的人,那个让自己朝思暮想,为之饱受相思之苦的人。
入夜渐微凉,风起,吹落桌上的画,他从睡梦中惊奇,连忙拿起画,仔细的检查,发现并没有坏,也没有污渍,才放心的卷起来,用红色的丝带寄起,放在书桌之上,然后走到窗前,空气中夹杂着泥土的芬芳扑鼻而来,让他一阵陶醉。
虽然已是春天,入夜还是有些冷的,尤其是雨后,还好是轻风。他裹着有些单薄的衣服,走到正厅,发现吴用并不在这里,走找了几个地方,还是没有找到。
他有些着急,想到吴用最近一直很虚弱,他就有些难受。脚步也开始不直觉的加快,直到他走到厨房时,才看到坐在那里烧柴做饭的吴用,火光将他的影子倒映在墙上,依旧是那般的单薄,如同风中的残烛。
他走到吴用的身后,将自己披在肩膀上的衣服拿下,披在吴用的身上,吴用连忙起身,想要把衣服脱了,却被肖锦用力按了下去,重新坐下。
“轻语,你我相识十七年。一直以来都是你陪着我,我早已经视你为我的兄弟,如今这个家里,也只有你我二人。就不要再分出尊卑了。”
吴用听了肖锦的话很是感动,眼角含着泪,他很感谢肖锦对自己的关心。但,自己只是老侯爷捡来陪伴小侯爷的,永远都是下人,这也是封建时代的悲哀,他一天为奴,一辈子就是奴。这是你永远没有办法改变的。
肖锦将他的泪拭去,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我画了一幅画,明日你去城内,把他卖了。看看能换多少钱,买一些鸡鸭回来养着,再买一些药给自己。上面有我的印章,应该还能换些钱财。”
吴用一听有些不懂,小侯爷之前除了吃喝玩乐,其他的一窍不通,甚至大字都不识几个,居然会画画?他突然很怀疑小侯爷是不是在开玩笑逗自己玩。
但看了半天,肖锦的表情依旧,无波无澜,很是认真,这就让他更加的狐疑。肖锦不知道他怎么了,一直盯着自己的脸看,虽然自己很帅,也不至于这样吧。
肖锦突然很尴尬,只好丢下一句,做好饭直接端到书房去,然后快步的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