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一看,摇了摇头,是周青,这人是一个喜好交友的,又是一个爱热闹的,向来是帖子成堆发,都说周家的帖子生意,是最好做的。
如果是他,这时候发来,也不足为奇,毕竟前几日才在绿柳园里面碰了面,周青不发给自己,才是奇怪。
原本想帖子扔在一边,继续手头上的事,看着上面的字,又有些不确定。
这是什么鬼?
兵法盛会?
周家什么时候归入军方世家了?
一脸黑线,周青可是成日里面叫嚣着,他是将来注定要进礼部的男人,兵部又怎么得罪他了?
想了想,翻开重新看了看,眼眸神色加深,“备车。”
周青是一个浪荡子,是一个正儿八经的纨绔,纨绔里面的佼佼者,因为,他其实是一个天才,幼而成名,在初初识字的时候,就显露出来了异于常童的聪慧,周家的长辈也是走到哪里都要带着他,都要显摆一番,周家出了一个神童,虽说嚣张,得意至极,但毕竟是一个孩子,可爱无比。
直到元朗随着父母进京,第一次在元府,四岁的周青遭遇了人生不可抵抗之磨难,初初学字的元朗一脸懵懂地被他问烦了,怎么这么简单的知识,这个人都要问他呀?
第一感受到知识高峰不可逾越的周青,从此洗净前身,粉粉嫩嫩的一脸倨傲的神童一下子变成了一个偷鸡摸狗的小纨绔,本性毕露,倒是每日缠着元朗,形影不离,都知道两人自幼关系极好。
邬少岳到的时候,已经有好些人了,周青要攒的局,从来没有攒不起来过。
周青正一只手举着酒杯,一只手跟人下棋,见到他来了,咧出笑容指了指外面,示意他出去看看风景,这里虽说是在下棋,旁边却也有人在论道,酒气扑鼻,不是邬少岳喜欢的。
窗户外面,有人在一边垂钓一边画画,看侧脸,正是元朗。
不足为奇,周青的事,不管元朗掺和不掺和,周青总是要死乞白赖拉上他的,这样才能够免于家里面的责罚,谁都知道,周家长辈喜欢元朗,每日都指望着元朗能带着自家儿子走上正途,十次有八次,周青都是拿元朗当借口。
听到声音,元朗转头,露出笑容,“少岳兄来了。”
邬少岳点点头,有些疑惑,邬家确实是吴国军方第一世家不假,但是他有腿疾,行动不便,都会照顾他的情绪,很少有人会在军方的事情上牵扯上他。
周青是一个人精,这种帖子,让他帮忙转交邬乐水还不多,就算笃定他不来,发给他这种事,也是少见。
这种事,怕是故意发给他的。
“我听说,你们对这几日大蒙的事感兴趣。”
元朗一边说话,一边顾着手上的画作,还能够关注着一边钓鱼的事,邬少岳却丝毫不觉得这个人是无意间说的,也不觉得自己被轻怠了。
他也算是自幼认识元朗,这个人这时候说的,肯定是有深意的。
“还算是有些兴趣,毕竟,一开始就来了府上询问。”
邬少岳回答,不知道,元朗问这话,是有什么意思?
他也想插手?
“我们两家平日里虽没有来往,但这点默契还是有的。”
元朗忽然道,一下子岔开了话题,邬少岳也听懂了。
两家分别是文臣和武将世家默认的带头人,确实不方便交流太多,基本上都是避免有瓜葛,但是在很多事情上,都有默认的默契,毕竟很多事,两家要是不统一观点,很难迅速处理到位。
也算是,两家,神交已久。
邬乐水这事儿,确实元家不知道,不过,邬少岳想说,他自己昨日清晨前,也不知道她要掺和这事儿啊。
元朗并没有等他回答,自顾自地说道,“这事情并不简单,但不管怎么说,也是越不过允王去,既然这样,也就。”
说着,元朗伸出一只手指,指了指天空。
大蒙的使臣来了,除了他们自己,最关注的,就是皇帝和允王。
出了事,当然他们是除此以外最清楚的。
邬少岳相信,这个人并不是在无的放矢,说的话,都有自己的目的。
允王是古顺的亲外祖父,如果真知道什么,那燕王查起来,也不会这么没有头绪了。
元朗既然是这么说话了,那自然是有原因的,元家在朝中的根基,不是目前无人上朝的邬家能够比的。
元朗这意思,莫非是他们也想插手?
“我就好奇了,这事牵扯究竟有多深。”
邬少岳本身并没有多想这事,也不打算插手,昨日邬乐水的事出了之后,他才打算趟这趟浑水,怎么看起来,元家也早有准备。
“就一定是这事儿牵扯深?”元朗勾起嘴角,“参与的人,想让水有多深,就能让它有多深。”
这种事,一旦搅和进去,就不是原本的事情了,牵一发而动全身,重点的,是游戏的人想要什么,而不是这件事究竟是什么样。
解谜是一定的,这个谜究竟有多大,就看人如何做。
这事儿,元家又能有什么好处?
邬少岳狐疑,这么做,元朗想要什么?
好像,跟元家的干系不大,就连他都只能隐隐约约猜到妹妹所为的方向,元朗呢?
“你是有什么目的,这么大费周章,我们俩的交情,应该还没深到这份上。”
邬少岳非常清楚,两人虽说是认识,能说上话,但是要说出动家族关系,帮忙调查别国皇室之死这种事,还是没有这回事的。
都是家族里面的人,这点还是能分清的。
“我?”
元朗笑了笑,“一个更看重未来的人罢了。”
元家比吴国的历史都要悠久,考虑的,从来不是元家在吴国的地位与好处。
而他考虑的,也不单单就是元家的利益。
邬乐水要做什么,他心里面大约有一个猜测,虽说胆大,却乐见其成。
天下本来就很乱,吴国更乱,是随波逐流风雨飘摇,最终留下一部分元家的力量苟延残喘,还是成为握住权杖的人。
元朗有自己的想法。
陷入困境,目前的邬乐水就有这样的状况,孤立无援!
除了古涟,今日连赤霜也没来,燕王进宫了,能用的人手很少,想要查案子就更难了。
一直到古涟发现了新鲜事,疾步走进来,“我发现了新鲜事。”
声音有些快速,“这次我们来,带的好东西,基本都送出去了。但是,以往古顺不离身的有几样好东西没带来。”
邬乐水疑惑地抬头,“允王府来过人了。”
有什么好东西,允王带走了很正常。
“不是。”
摇了摇头,古涟很坚定,“你也知道,我们一起生活了十多年,当然也有我们的人在古顺身边,大蒙宝贝不少,有几样是古顺基本不离身的保命东西,还是父皇赐的,比如软甲衣和千机解毒丸,这次发现他死的时候就查了,我去查了,那几样一样没带。”
摸了摸下巴,古涟表示知道,一个作死的人,居然不带这些救命的东西,确实稀奇。
或许,是担心自己保不住?
毕竟面对这种东西,外人很难不动心,贪下来了,不免可惜。
“如果他知道此劫,不可能不带;如果不知道,也该带着防身才是。”
握着拳头,古涟推算不出来为何古顺不带这些。
“这么多异常,自然是有一个源头的。”
静谧的湖水泛起波澜,邬乐水心中隐约有了方向。
“对于一个皇子,能让他改变的,只有皇室。”
具体是大蒙皇室还是吴国皇室,就不清楚了,走可能,都有掺和。
“要么,是有人顺水推舟,要么有人临时变局,要么就是这局,还没结束。”
可能是计划被人发现,古顺被此人趁机借局杀掉;可能是计划中途,原本的棋子叛变反杀了他;也有可能,他的死,本来就是一局棋。
邬乐水看了古涟一眼,黝黑的目光中,意味深长。
这局,古涟一方,真地没有掺和?
富贵险中求,最危险的地方,有没有可能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揉了揉手腕,是自己想多了。
人如剑,古涟不是这种人。
“看来,皇宫或者允王府,总是要去一处。”
邬乐水看着外面,心中闪过不少疑虑,迟疑地开口,“你的年纪不小了。”
大蒙国内,吴国和齐国和亲的人,后代都已经这么大了,是时候,分出输赢了。
微微一笑,这件事,才刚开始呢。
不管背后是谁,哪里就这么容易呢。
这团乱麻总是要快刀斩断。
古涟抿嘴,“我准备向你们的礼部提出抗议,上书去见你们的皇帝。”
她是大蒙皇女,是古顺的妹妹,死了的,是她的兄长。
名义上,他们才是最亲近的。
论理,她才是最大的苦主。
“好。”
邬乐水点头,太后并没有把话说绝,如果邬乐水一去不回,那自己昨夜,也没那么容易出宫。
“别乱说话,别刺激他,疑心重的人,心思多。”
皇帝,就是心思太多了。
“这事还没成呢,又不是现在去。”
古涟摇头,再快,也要明天才能见吴国皇帝。
“既然如此,那你不如去拜访允王府。”
邬乐水手指轻轻在桌子上一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