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还在吹，人行道上的路人冷得裹紧了衣服，忽然就看见路边的网吧里跑出来一个穿着校服的少女。
她抱着本子，好像完全不怕冷一样，疾步走在冷风中，校服裙被风吹起，扬起一个不小的角度。
脸也红红的，像是被热风吹过了头。
江灿坐在椅子上，透过玻璃窗盯着那个身影，直至她消失在视野之中。
他脱力地向后一倒，使劲向上扬了扬脖子，骨头之间摩擦发出“咔哒”的声音，又抬手捏了捏泛酸的后颈，然后整个人瘫在椅子上。
此时屋里的人已经走完了，江灿伸了个懒腰，然后舒适地发出一声感叹。
“爽。”
前面的“花臂青年”听到了，“呵呵”两声问道：“你是爽过生日呢？还是爽人家小姑娘呢？”
江灿已经闭上眼睛了，听到这句不正经的话，连眉毛都懒得皱一下：“杨哥，我很累，让我眯一会儿。”
他是真的困了。
“哦。”李杨点了点头，然后非常不解风情的说：“也真是辛苦你了，过生日又是跑火锅店，又是跑KTV，现在又跑网吧。寿星，钱挺多啊，人缘也不错啊，那一堆人在我这儿呆了有好几个小时了吧？”
“哦，辛苦我了。”江灿半梦半醒着，只应了李杨的第一句话，其他几句话他选择性耳聋。
“玩儿的很累啊？”
“嗯，累，困死我了。”
李杨看他那个样子，无奈的耸了耸肩。正想吐槽他忽然又想到了什么，问：“你家里不是管的挺严的吗？一整天不上课，回去不会打你？”
“我上课了。”江灿迷迷糊糊的说，现在他眼睛已经是完全睁不开了。
“当我瞎，下午在火锅店开party的照片是谁发的？”
“哦。”江灿歪了歪头，像是在回想着什么，然后回答道：“那个其实是今天凌晨的时候拍的，我们凌晨的时候去的火锅店。”
“你竟然凌晨的时候过生日？”
李杨一脸诧异的看着他。
“是啊，怎么了？反正从今天早上零点到晚上十二点，都是我的生日。”
李杨表示很佩服并举起了大拇指。
“厉害，还是你们会玩。”
江灿默默地换了个姿势：“主意是他们出的，我想着这样也行，主要是也不想耽误学习。”
“……”
骗鬼的话。
“话说回来，那个小姑娘。”李阳停顿了一下，问：“哎，我记得她穿的好像是你们学校的校服。”
江灿没说话，点了点头表示默认。
“认识？”
“完全不认识。”
“那有印象吗，一个学校的至少能混个脸熟吧？”
“那真遗憾，我一点儿印象都没有。”
李杨“嘶”了一声，疑惑地问：“你确定吗？这妹妹长得挺好看的呀，是能让人记住的长相，江灿，你不会有脸盲症吧？”
能让人记住的长相……
江灿睁开眼睛盯着天花板，开始回想那张脸。
漂亮的杏仁眼，小巧的鼻子，唇形挺好看的，没有涂口红，颜色是那种正常的血红。脸型应该是鹅蛋脸吧，这他就不太清楚了。
最有记忆点的应该是她眼角的那颗痣，应该是叫泪痣。
总之她整个人就是给人那种乖乖的，软软的，典型别人家的孩子的感觉。
这样好看的小孩儿，他以前竟然没见过，难道是说他见过其实没有印象？
江灿又搜索了一遍记忆，最后得出查无此人。
“我好像真的没见过她。”
“哎，没见过就没见过吧。”李杨摆了摆手。“那以后也当没见过吧，省得你再去惹人家小姑娘的麻烦。”
江灿也“嘶”了一声，这话听着是不是有点不对劲啊？
“什么叫我去惹人家麻烦？”
“怎么，我说错了吗？”
“我像是那种会平白无故地惹别人麻烦的人吗？”
李杨轻笑了一下，说：“那你刚刚坐人家小姑娘旁边儿干吗的？”
“我能干嘛？”江灿双手一摊，表示自己很无辜。
“人家是未成年人。”
“你还让未成年人进网吧呢。”
“那你还扒拉人家小姑娘。”
“……”
江灿无语，今天是怎么了？过个生日怎么感觉谁谁看他都像坏人呢？
他承认靠近那个小姑娘是有原因的。
只要是从包间里出来，不想打游戏是因为那几个人太吵了，况且他又困得不行，实在是想睡觉。悄悄的溜出来之后，本来想找个安静的小角落卧着睡一会儿，结果，谁想一打眼就看见了那个小姑娘。
在一众打着游戏，狠命地敲着键盘，口中还有一堆需要被哔掉的话的人群中格格不入的小姑娘。
她扎着高马尾，穿着校服，视线在电脑屏幕和本子之间快速转换，手指在键盘上灵活地移动，浑身上下透露着一种“好学生”的气质。
好学生竟然来网吧？
江灿当时就带着这样的疑问，径直走到她旁边的一个位置坐下。
她正在打作文，看手指的灵活性，估计是经常码字的那种人。速度很快，还不需要看键盘，一行字十几秒就能搞定。
江灿就那样在她旁边坐着，默默的看着她打字。
结果听着键盘的声响，他竟然不困了。
真是神奇。
而且更神奇的是，这个敢独自一人来网吧的小姑娘胆子竟然这么小，像一只兔子一样，随便吓唬她一下，立马就乱了分寸想逃跑。
“我真没对人家做什么。”
江灿举起一条胳膊，作出对天发誓的样子。就算他做了什么，那也是做的好事，毕竟他可是一下子帮她解决了差错的问题，省了不少时间呢。
然而，只看表面的李杨表示坚决不信。
“杨哥。”
“干啥？说。”
“今天我生日。”
李杨明白了，这丫的是想转移话题。
“哦，那又咋啦。”
江灿忽然笑了起来，转身趴在椅背上说：“要不然今天那些时间就免单了吧，你看看我帮你带了这么多人过来，挺热闹的嘛不是。再说咱兄弟一场，那张欠条呢，咱就……”
这话的隐藏含义已经非常明显了。
李杨鄙视的看了他一眼，回他两个字：“没门。”
“啊，小气。”
“我小气，你知道你丫的带了多少人过来吗？”
江灿耸了耸肩，说：“抱歉，我不识数。”
李杨：“……”
你他妈不是在上学吗？
“行了行了，赶紧给老子滚，我要关门了。”李杨气得把手机往柜台上一拍，上面还放着的一张十元纸币被拍到了一边。
江灿继续笑着，一脸“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情问：“诶？这怎么就关门了？不是还没到下班时间吗？”
“老子今天不干了！下班睡觉，赶紧把你那些朋友给我揪出来！”
李杨说着起身往包间走，忽然门铃响了起来。
“欢迎光临。”
江灿闭着眼睛往背后一靠，抢在李杨前面朝门口喊到：“抱歉，我们老板说要下班了，你们还是明天再来吧。”
“你好，我们是警察。”
门口响起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
“有人举报你们这里有未成年人进网吧，请跟我们走一趟。”
李杨愣住了，还没迈出去的腿停在空中，样子十分滑稽。江灿也猛地睁开眼，然后看到了门口那几个穿警服的人，为首的那个手里还拿着警证。
难道今天不宜开门营业吗？怎么警察找上门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