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栀樆第一次主动吻他,这是他第一次与女孩亲吻。这个吻是她之前没有和他商量过的,对他而言,就像是从天而降的礼物,令他欣喜不已。
浅浅的吻如羽毛般轻盈,酥酥的,很甜很香。他还有没有想好怎么去回应她,她的唇便匆匆离开,并没有做过多的停留。
对栀樆而言,那个吻,她不敢过多的索取。鸢年始终是自己的弟弟,那个浅浅仿佛只擦过他唇瓣的吻,就当是这么多年来,偿还他对自己无微不至照料的恩情。
可是那多年来如深似海的爱恋,和根深蒂固的执念与守护之情,岂是一个吻能够偿还的了的?
盛淮安不可置信的看着这一幕,猛地后退了几步,那一刻,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他那么想要维护的一段感情,还是被人强行插足破坏了。他突然觉得在花海的时候好傻,如果他再坚定意念一点,那最后结果会不会变得不一样?
“你们两个是合起伙来骗我对吧,”盛淮安的表情变得有些狰狞,定睛看着栀樆,言语有些激动,“樆儿,他可是你的弟弟,你怎么能和自己的弟弟在一起,你扪心自问,你是真心喜欢他的吗?”
“樆儿,我只想要听你的真话!”
他似乎是心碎般的说出了这句话,他从未对一个女子如此的上心。每每在商场上面对那些老奸巨猾的人,以及应付人与人之间的尔虞我诈、勾心斗角而感到疲劳时,他总能想起她天真烂漫的笑脸,那是唯一能支撑他走下去的动力。
“我是给你脸了吗?不要以为自己有几个臭钱就趾高气扬,狗眼看人低,”鸢年主动把栀樆揽入怀中,一脸蔑视的看着他,“我和栀樆只是重组家庭,并没有任何血缘关系,我们的爸妈也很疼爱我们,以后有我照顾栀樆他们肯定放心。”
“淮安,我知道你每天很忙很累,陪我的时间很少很少,但我也能够理解你的不易。和你相处的时光虽然有些短暂,但我很开心,”她对盛淮安欣慰的一笑,随后话锋一转。
“可是,感情是要靠彼此坚定不移的信念才能够坚持下去的,我累了淮安,我承受不了你给我的爱,鸢年才是最适合我的男孩。我只想过平平淡淡的生活。你注定是要做大事业的男人,不应该为了我而停滞不前,我也不能够拖累你。”
“如果你非要问我喜不喜欢鸢年,我只能告诉你,他是我这辈子最不能辜负的人,我必定向他付出我所有的热情和真心,一心一意的待在他身边,与他携手终老。”
她一字一顿的说着,眼神是那样恳切,语气是那样坚定,连鸢年都以假乱真了,傻愣愣的看着身边的栀樆,许久都没有回过神来,他等这句话,太久了。
盛淮安突然自嘲的笑了起来,疾步走到明式桌前,“到底是我一个人自作多情,我愿意为你拒绝所有的暧昧,你却不肯给我一段安稳的感情,我何尝不想像其他男生一样,和你谈一场再普通不过的恋爱,你笑,我陪你笑,你哭,我有肩膀可以让你靠。”
他压低着身子,摆弄着桌上的茶几,平静的斟上两杯茶水,走到栀樆跟前,神情恍惚,眼神凄迷,“与我喝个大交杯吧,从此以后,我不会缠着你了。”
我再也不能和你相见,也没有理由来找你,我说服不了自己放下你,也没有勇气和大度看着你和别人走下去...
栀樆挣脱开鸢年的怀抱,一手接过那茶杯,环上他的脖颈,他半扣着她的秀颈,在她耳边低吟道:“我曾深爱过你,可我以后再也不会像这样卑微的爱一个女人了。”
她的身子一颤,手忽然不稳,散出一些茶水来。
两人几乎是同时饮下,再互相的松开对方。鸢年目光灼热的看着两人相拥,虽说这是最后一次,但他还是憋得难受,似乎真把自己当成栀樆的男朋友来。
盛淮安最后看了一眼她,转身离去。可没走几步,身上的电话铃声响了起来,他也没什么好顾忌的了,随即接通了电话。
那边传来一阵清脆的女声,语气却十分的急促。
“表哥,舅舅他...他刚刚走了,我是因为听到舅舅病重的消息...才从急忙从日本回来的,没想到,舅舅突然就...撒手人寰了。”
“为什么,明明我从医院出来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盛淮安的手机猛地掉落在地上,不小心磕到了扩音键,表妹在电话里把刚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并还伴随着阵阵哭泣声。
“明明是那么要强的父亲,明明是驰骋商场不折不扣的英雄,怎么现在连一个病魔也战胜不了...”
盛淮安一下腿软的跪了下来,一滴泪从他眼角悄然滑下。他来见栀樆的之前,察觉到父亲有什么不对劲,但也只是匆忙的叫着表妹陪在父亲的身边,毕竟医生说父亲脱离了生命危险,也从重症监护室搬了出来。
又或许是为了自己心中对栀樆的那份情,没有顾及到父亲有发病的风险。再或许,他以为那样功勋盖世的父亲,一定会平安的渡过难关的,可是上天并没有眷顾之恩,而是悄无声息的带走了他的父亲。
他拼了命的来见自己的爱人,连自己父亲的最后一面也没有见到。最后等来的却是一句‘我们分手吧’的话语,父亲没有了,连爱人也要远离自己而去。
“舅舅他...在最后一刻都还念叨着哥哥的名字...可哥哥却没有好好地陪在舅舅身边...”
电话里表妹的声音充斥着整个社团室,顿时,社团室的温度降到了冰点,大块大块的空气凝固起来,让人喘不过气来。气氛变得十分诡异,连人的神情,都变得异常扭曲。
鸢年抱着瘫坐在地上的栀樆,痛心疾首。
原来步云桥上的女孩,不是盛淮安的新欢。他之所以忙碌起来,是因为父亲得了重病,想在世的时候好好培育他,让他更好的接手公司,继承自己的事业。而他却为了赶过来见自己,赴一场她主动提出来的邀约,竟然连父亲最后一面也没有见到。
这惊人的信息量,顿时让栀樆不知所措,是自己误会了他,同时也是自己害了他,害他没有见着父亲最后一面。她是否有过后悔,但在这一刻,什么也晚了。
盛淮安撑起身子,发出鬼魅般的笑声,随后踉踉跄跄的冲到门外,双目通红,衣襟凌乱。抵在门栏前仰天长啸,嘶声怒吼,仿佛要把心中所有的不平和怨恨都倒出来。他的爱,他的情,在这一刻,荡然无存。
栀樆从未见过如此失态和暴戾的盛淮安,这一天在社团室发生的一切,也注定让她永生都不会忘怀。
......
“栀樆,今天的阳光真好,躺在我腿上睡一会吧。”
鸢年对她会心一笑,随即拉过她的肩膀,把她的头按在自己腿上。栀樆也没有拒绝,枕在他的腿上,安心的闭上双眼。不去想那些糟心的事情,享受着午后的阳光,这片刻的惬意。
俊男靓女躺在草坪上晒太阳,男生怕阳光直射到女生眼睛,还特意用手掌遮挡着她眼前的光线。他满带着爱意的眸眼盯着下方的女生,那场景,实着让人见了羡慕。
自从盛淮安那日走出社团室后,他就像人间蒸发一样,再也没有出现在学校里。后来听朋友议论说,经管系的男神盛淮安没再上学了,因为他的妈妈是校董,所以破例让他提前毕了业。而他,自从参加完父亲的葬礼后,便回去接手了公司。
他性情大变,一改往日谦谦君子的性格,变得冷漠暴戾,追名逐利,手段阴狠,一时间在商场上叱咤风云,无人敢惹。
而陪同学生出去实习两个月的白泽,算算日子也早应该返校了,可现在已经过去四个月了,学生陆陆续续的回到学校,而白泽,了无音信。有知情的人说白泽提前和学校领导请了假,就匆匆的离去了。
谁也不知道白泽去了哪里,就像许多年前,白泽悄然声息的从栀樆的生活里离开...
“鸢年,”栀樆突然睁开美眸,用软绵绵的语气说着,“你可不可以再答应我一件事。”
“你说,无论是什么事,只要我做得到,都依你。”鸢年抚摸着她的面庞,似乎觉得气氛有些压抑,令他心有不安。
“我走后,”她咽下一口气,言语中夹杂着一丝酸楚,“不要把这件事告诉我们身边的人,尤其是我们的父母,你就说我去旅游了,能瞒他们多久是多久。我不想带给他们伤痛,是女儿不孝...”
“我不准你这么说,你不会死的,我说不会就不会!”
鸢年双目猩红的看着她,语气是那样的咄咄逼人,态度是那样的蛮横和坚决。周围的气压变得很低,压抑的让人喘不过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