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贡生出生非凡,乃是江南延绵数十代的豪族,家中无论是朝中,还是江湖,乃至于经商方面,甚至在农业都有数之不尽的关系网。曾经齐县令也勉强算得上王家关系网中的一份子,所以王贡生对齐县令有过数面之缘。
齐县令当初科考,还是王家资助的钱财,年幼时,王贡生也曾受过齐县令的几次教导。后来齐阳当了县令之后,再也没有往来。王家乃是地方大族,自然不在意一个区区县令的态度,但是王贡生却比较奇怪,他的记忆力出众,特别是对人,从小就喜欢揣度人的性格与内心,看人他还是有一套从小建立的标准的。
在他的标准当中,齐阳算得上极为忠厚老实的的,不可能不知恩图报,结果齐阳当上县令之后,十多年来连感谢信都没有给王家写过,显然违背了他的预估。齐阳算得上是他人生中第一个预估错误的人物,所以一直记得很清楚齐阳的模样。
当他来到兴安县第一眼见到齐阳之后,他终于知道了为什么他的预估错误了,齐阳被掉包了。眼前的齐县令根本不是原本的齐阳。所以她肯定兴安县城绝对有问题,这也是他锲而不舍地调查兴安县的根本原因。
大随的县令,在辖区内的权利无限大,他没敢声张,悄悄地调查了一翻兴安县,只是十几年过去了,当初的蛛丝马迹早就被洗得干干净净,最有用的线索不过是当初齐阳带人剿匪事,让他多了一份的关注。
齐阳何许人?四十岁的举人,朝里的贵人看他可怜,更因为他一身锲而不舍追求科举的精神,发了个县令的职位给他,手不能提,肩不能扛,当初任职的时候,王贡生的父亲还带着他去给齐阳送行过。
给王贡生的影响除了老实巴交,咬文嚼字,最大的就是那一身唯唯诺诺的气质,教导王贡生的时候,没少被王贡生捉弄,几天就被气跑了,怎么可能刚刚上任就敢带着人进山剿匪?
所以他忽悠雅福和尚去调查,不管雅福和尚调查的结果如何,齐阳手下最具危险的便是眼前这个人,周大龙。
“周少侠,一身本事可是出师名门?不瞒你说,当初我年幼时,曾心慕武道,求得当今太和山的武道高手虞石青答应,学习了一些微末的本事。算起来我们算同是武道中人呢。”走过了兴安县最富饶的街道,王贡生便没有目的地,跟随者周大龙的脚步随性游览兴安县。
根据王贡生的调查,齐阳县令手下最心腹的莫过于燕捕快和弓捕快,方才弓捕快对周大龙的态度,明明白白的给王贡生说了,周大龙和他不是一路人。
周大龙哪里想到了王贡生心思,自从遇到弓捕快之后,这王贡生就如同变了一个人一般,对自己态度也极为和善了起来,人对我好,我自然不会对人差,便老实地说着。
“我的武功来源非常复杂,既有从小一个无名道人教我的一部功法,也有点佛门武学。所以不算出师名门,也就自己瞎练。”
“哈哈,周少侠过谦了,这世上能如你这般,瞎练便是天下顶尖的,可是找不到第二人咯。”王贡生以为周大龙在找借口,不愿透漏自己的根底,怕犯了周大龙的忌讳,便不再多问。
方才之所以带着周大龙到正兴粮店去,那是因为他们王家江湖上的线报说过,正兴粮店和劫灾粮的人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他想看看,当正兴粮店的人,看到周大龙之后有什么表情。结果很让他满意,有时候,一个店小二就可以告诉他很多事情。
周大龙如今的本事,在江湖上不敢说天下无敌,但是论能力排行的话,前十没问题。如果周大龙隶属于正兴商行的话,地位不会低,自然店小二也不敢明目张胆地鄙视周大龙。在大随,衙役是贱役,地位仅仅比奴仆高一点,自然受老百姓看不起,说明那正兴粮店的店小二根本不认识周大龙。
“周少侠,依你如今的本事,天下之大,大可去的,无论到了那里,不敢说呼风唤雨,也敢当一个举足轻重的地位,衙役身份,虽然安稳,但是毕竟受人白眼,配不上周少侠如今的地位啊。”说到这儿,语气诚恳地说道。
“我与不远的富水县县令也算同窗,由我举荐你去义仓县的话,不敢说捕头位置,但是区区一个捕快位置还是十拿九稳的。”
“有劳王贡生了。”说不心动,那是不可能的,周大龙前世便在一个非常安稳的环境中上班,虽然薪水不高,但也算安贫乐道,骨子里其实便有一股安稳的思想。当时到了兴安县之后,只为能得五两银子的俸禄,还有能生活在有灵气的地方生活工作而便无比满足,他前世思想中事无贵贱,一律平等的思想深藏骨子里,根本没有想到社会地位的问题。
只是后来他才发现,衙役这个工作,虽然轻松,有时还能耍耍威风,终究被人所瞧不起。此身以前一直生活在农村,与衙役和捕快接触得比较少,根本没想到这个后果,所谓有苦自知。
“我在兴安县,有不得不在的理由,虽然屈身为衙役,也在所不惜。”
“如此,却是我叨扰了。”听到周大龙这般一说,王贡生内心一喜,总算是把周大龙对齐县令的不快引发了出来,他孤身处于兴安县,也没有个通风报信的,更不敢用兴安县的驿站,除了雅福和尚,现在可以算得上是孤立无援的存在,每一步都小心翼翼,每一个人都要算计一翻。只要周大龙对齐县令有了嫌隙,不敢说拉了一个强援,起码少了一个敌人。
内心窃喜,面上却是十足地遗憾之色“哎,可惜了,周少侠如此人物,竟然被这般对待。”
“还行吧。”这句话算是把前面对王贡生的好感打消了大半。平心而言,无论是月俸禄五两还是一个小院子,或者说衙役的身份,都远远配不上周大龙后天鼎峰的修为。但是当初流落于此,齐县令勉强算是帮了一把落魄的周大龙,让周大龙感激不尽,再多求别的有些人心不足的嫌疑。
“周少侠,叨扰多时,你我二人就此别过吧。”已经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王贡生也就没了游览下去的念头,出口道,完全没想到一句话,又把周大龙推向了齐阳那边一点。
“也好,昨日守了一夜的城门,今早劈了一个早上的柴火,也是有些疲惫了。”周大龙此时对王贡生的感觉也坏到了冰点,自然双手赞成。
“本来想与周少侠一同进餐,但是现在兴安县正是特殊时刻,王某也无能为力,心中感怀周少侠陪同之恩,无以为报,便以身上佩剑赠与阁下。”王贡生说着便把手中的宝剑递给了周大龙。
“这如何是好,如此贵重的东西,我受之有愧啊。”
“无妨,对我而言,此物不过装饰用品,赠与周少侠,方才显得它本来用处,所谓宝剑赠英雄,不过于此。”
二人相互推诿了一翻,周大龙从来到此界,还没见过如此精美的武器,心中本来就有些喜欢,加上王贡生非要拉着他来转县城,心中有气,推脱了几次便收下了,心中想到算是收了导游费用。
此时的兴安县城,酒肆尽闭,人迹罕至,二人相互告别之后,周大龙看四周人迹稀少,抽出宝剑,细细打量了一翻,只见宝剑浑然一体,锋芒毕露,冷芒照人,心中不由得欢喜异常。
……
剑拔弩张的画面,被高捕快一阵哈哈大笑打断。
“好你个和尚,在我的地盘,当着我的面就敢揪着这我当初的失职问个不停,不愧是福安寺的和尚,陛下的眼目啊。”
“施主知晓我的身份?”雅福和尚古井不波的脸上终于一丝的动荡,他明明很小心地不暴露身份了啊,难道是王志兴那小人?
“只要不是个傻子,猜都猜的出来,如今的兴安县,连小孩都知道福安寺派去灾区的和尚被瘟疫挡在了县城百丈寺内,如今兴安县内,能够抓住天下鼎鼎有名地盗门中人的,除了县城的衙役周大龙之外,想来只有强龙过河的福安寺和尚咯。”高捕快饶有兴趣地看着雅福和尚。
“啊!你看出我的身份啦?”方涯一脸惊讶地看着高捕快,心中没来由地一阵慌乱。
“老子干了十几年的捕快了,你身上鸡鸣狗盗的气息老子能看不出来?”高捕快一脸匪气地扫了方涯一眼“要不是大师在这儿,老子现在就敢干你。”
“就怕你干不过!”盗门中人,天生怕捕快之类的,方涯虽然口吐狠话,但是明眼可见的底气不足。
“既然看出我的身份了,可告知当年的事情吗?”雅福和尚打断二人争论,继续问道。
“哼!”高捕快对着方涯冷哼了一声,对着雅福和尚又恢复了和善的表情。
“十几年前,本镇有些村民日子过不下去了,便跑到隔壁官道上抢些行人的财务,后来如今知县上任把这群人都干掉了,这就是当年的事情的经过。”
“遗体还在?”雅福和尚思考了一下,和他在老人那里听来的差不多。
“房山村,你们自己去问吧,当时他们收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