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羡鱼留下一句摇铃铛，飞速离开。
元迟顿时有些牙疼，这货是真的不靠谱！
不过眼下迎客这种事，元迟早就轻车熟路了，只是人多了些而已，还不是轻车熟路。
元迟把玩着手中的笛子，回想起自己小时候各种乐器也练过一些，后来才专攻的声乐，吹个笛子没什么问题。
于是山门一片秩序井然，人群排成长龙缓缓前行，高兴高烈两个小道童站在元迟左右，各自手里捏着一张符箓，手心隐隐出汗。
“元居士，要是真有妖兽，你不要怕，我们会保护你的！”高烈小眼珠四处打探，紧张兮兮。
“要叫师兄！”元迟停下吹奏，不满的拍了拍高烈的大脑袋。
“可是你还没入门啊，就算入门了，也比我晚好不好......”高烈捂着头，怯生生的抗议。
元居士的手劲可真大啊......
“呵呵，咸鱼都说了，入门拜师是迟早的事情，你还计较这么多？我岁数比你大，所以要叫师兄，懂吗？”元迟扬起下巴，洋洋得意。
“噢......”高烈明显不太服气，却也没再说什么，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时至傍晚，第一天的大典已经结束，人流出多进少，间或才看见几个闲逛的人在周边走动。夕阳为大门镀上了一层金黄色的外衣，风吹树叶沙沙，元迟靠在门框上嚼着梧桐叶，说不出的惬意。
“你们等等。”
元迟看着眼前刚到的三人神色有些不对劲，连忙伸手将其拦住，警戒的盯着他们，缓缓从袖口掏出笛子。
太奇怪了。
他们太奇怪了。
大典已经结束，这时候还来门口的大多是那一批“熟客”：要签名，要打架，要认亲这三种，他们是什么神情，元迟最是了解，各个跟打了鸡血一样亢奋，拉都拉不住的那种。
即便是吃瓜看热闹的群众，早就跟闹事的划分好门口的地盘，会自觉走选点坐在远处树下的石墩上，默默磕瓜子。
可是眼下三人的神情，太平静了。
要不是元迟拦住，直直就打算往门里闯。
“让开。”
中间一位穿着红衣的男子，抬头看了看元迟，眼中尽是不屑的意味。
元迟挑了挑眉毛，怎么看都是来者不善的样子。
高兴高烈两道童连忙捏着符箓上前，隐隐护住元迟。
“今日的大典已经结束，山门已经不再接待居士了。请明日再来吧！”元迟上前一步，将两道童按到身后。
“已经结束了？”红衣男子眉头紧皱，自言自语道：“还是来迟了啊。”
气氛有些紧张，元迟拦在中间，微微眯着眼睛。
“赤练，别闹事。”
右边的小个子突然开口，声音喑哑，说着还拉了拉红衣男的衣袖。
“哼，算你运气好！”红衣男似乎及其嫌弃他，一把挣开小个子，转身离去，另外两人连忙追上。
“呼...他们好奇怪啊......”高兴一下子靠在门框上，可爱的羊角辫一抖一抖，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可能是别的门派来找茬的吧？”元迟也暗自松了口气，随口安抚道。
刚刚三人明显不普通，光是靠近之后的气势就已然让元迟感到压力。
“除了咱们启明门和万里山河，哪还有别的门派啊？”高烈双手交叉，一副老成的模样。
“难道修仙的门派就没有了吗？”元迟有些诧异，本以为会见到很多稀奇古怪的门派的。
“有是有，不过都还在天界留着呢，下到人间界的，就我们两个门派。”高烈认真的说道。
元迟摸了摸下巴，想起前两天在正心大殿上听到的事情，这场大典的目的是什么啊？
山上一个人影直射而来，是李羡鱼喊元迟三人闭门回山了，元迟关好山门，二道童贴好符箓后，四人化作流光拔地而起......
“所以这次大典是为了什么啊？”元迟与李羡鱼坐在隐者泉边，架起支架，炖着鱼汤，巨门真人有气无力的瘫在一旁。
“为了之后应付妖兽啊，你不是都知道么。”李羡鱼专心致志的烹调着。
“你们对付不了吗？”元迟有些疑惑。
“区区妖兽，怎么会对付不了？我巴不得它们赶紧过来呢，早点收拾了早回天界。”巨门真人没好气的说。
“那你们办这个大典不是多次一举么！”元迟有些晕了，明明能对付妖兽，为什么还要兴师动众办大典，让普通人进到山门，为了显摆吗？
老板明显不是这样的人啊。
“是我们能应付。”李羡鱼停下手中的事情，抿了抿嘴唇，说：“但人间界的普通人，应付不了。”
“嗯？”元迟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
“妖兽是要吃人的，吃活人，不管什么样的活人，像你我这样的修士也好，或者普通的人也罢，他们都喜欢吃。”李羡鱼盯着元迟，说道：“如果你是妖兽，你会选择普通人，还是启明门里的修士？”
元迟没有接过问题，半张脸陷入火光之外的阴影中。
“这还不是最可怕的，妖兽食人与人吃家畜，本身并无太大差别，天道而已。”巨门真人换了个姿势，双手抱头仰躺在岸边，抬头看着渐渐暗下来得天空，说道：“最可怕的是，那七只妖兽有相同的法术，只需要很小的代价，就可以把人同化成为妖兽，或者说是半人半兽的东西，我们叫‘决蹯’，意思是断了爪子的野兽。”
“决蹯？”元迟抬头看着巨门真人，轻声重复了一遍。
“对，决蹯。因为被同化之后的情况不太相同，大多会继承一部分妖兽的修为与特性，比如长出利爪或者尾巴，渐渐成为妖兽的一员。凡人为此付出的代价很重，寿命骤然减短，记忆也会丢失掉一部分，并且他们一辈子也无法逃出妖兽的掌控，直至身死。”巨门真人叹了口气，说道。
李羡鱼默默的搅动着鱼汤，仿佛想起了什么，一言不发。
元迟强颜欢笑，说道：“至少我们是安全的。”
巨门真人看了一眼元迟，说道：“你以为修士们就是安全的？”
“我亲眼看见决蹯人身后的尾巴，脸上狰狞的表情，手上还拎着一颗头颅。”
“那个决蹯人是我师弟。”巨门真人痛苦的闭上了眼，“那颗头颅是他的师兄。”
元迟如遭雷击，目光四散。
一时间，
夜色已沉，
天上繁星点点，
周围全是无边无际的黑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