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影有些疑惑道：“可是题目上写的是下品呀？”
下品的灵器应该不至于那么难炼吧……
桑云摇摇头，道：“下品只是对成功炼制出的言灵书的品阶要求。能进入这场比赛的炼金师，炼金品阶一定不会太低，最起码都是能炼出中品灵器的人才。可是题目却设置这么低的品阶要求，足以见得这言灵书要想成功炼制会又多难。”
桑影点点头，只觉得出这题目的人，如果不是一个大炼金师，就是一个满脑子天马行空的古怪疯子。
见很多场中的炼金师全都眉头紧锁，她不由担心道：“你说小卓卓能不能炼出来啊……”
东卓接触炼金之道的时日不算太长，启蒙入门也都是凭借自己摸索，桑云曾见过他一个人偷偷躲在角落里借着月光看那些炼金的书籍。
虽然他时常会在有岩精的地方停留，让东卓自己去采所需的金石，或者将自己的那些废旧灵器给他钻研，但是东卓在炼金之道上的经验，却还是不算多，况且桑云也从没见过他拿出一件自己炼制的灵器。
今日要想炼出这言灵书，只怕希望渺茫。
否定的回答在桑云的舌尖转动，然而，当目光投向场中那个瘦小的、躲在角落里毫不起眼的身影时桑云却察觉出一丝异样来。
那张看似稚气十足的脸上，完全没有一点听见这题目的惊讶和愕然，甚至到了此刻他都没有对于如何完成这言灵书的炼制的苦恼。奇怪的，那双松鼠一般黑白分明大大的眼睛，却满是兴味盎然地在场中其他炼金师的脸上流转，看着他们各异的神情，东卓反而像不战而胜一般的觉得傲然。
这倒是有点意思。
喝官的声音再次在场中响起：“比赛，开始！”
声音落下，不论有没有把握能炼成，所有人都开始着手对于金石材料的炼化。最起码，要求的“玉封扉、银丝织页”，他们还是能完成的。
炼金比赛的时间很漫长，日光从昏黄变得昏暗，夜色也渐渐落下。不论是观灵台上的凡人，还是场中正在比赛的炼金师，都开始有些疲惫。凡人看客不能像修士一样短暂的不食不眠，是以都陆陆续续离场了，观灵台上的人变得越来越少，桑云身边这一块都已经空了。
桑影的身体也快要吃不消了，看着他又有些苍白的道脸色，桑云轻声道：“我们先回客栈，明日再过来。”
桑影摇摇头，靠到他肩上，道：“不行，小卓卓现在一定也很辛苦，我们要在这里陪着他。”
不等桑云再开口，背后一阵脚步声传来。转头看去，一个身穿黑色长袍侍者模样的人朝他们走过来。
侍者走到他们面前，垂首道：“尚公子、影姑娘，东卓公子让小的来说一声，若是二位累了可以先跟小的回去休息，比赛差不多要到明日午时才会结束，届时东卓公子会去寻二位，以免二位劳累。”
桑影惊讶地坐起身，问道：“小卓卓让你来的？……小卓卓是你什么人？”
侍者微微勾唇笑起来，道：“影姑娘，具体的事情还是等明日东卓公子比赛结束，再由他亲自向你们道明。现下二位还是跟小的回府歇息吧？”
见他不说，桑影撇撇嘴，重又靠到桑云的肩上，道：“不行，我们是伙伴，不能这么没义气地让小卓卓一个人孤军奋战！”
“……这……”
察觉到侍者为难投过来的目光，桑云淡淡地道：“无事，我们在这等着。”
侍者道声是，弯了弯腰，便离开了。
桑云抬手揽住桑影的身体，体内灵力开始运转起来。虽然桑云居的没必要一定在这等着，但是这样坐着给她暖身，总好过又像昨晚一样煎熬。
场中金色的光华明明灭灭，不知不觉间天色又渐渐亮了起来，身边的人又陆陆续续多了起来。
很多北陆本地人都知道，这炼金初赛第二日才是真正的重头戏，失败也好、成功也好，炼金到了这个时候，才会初见端倪。
场中炼金师们面前的石台上，全都放着一本玉质的书册，或大或小。玉质扉页內，银白的细丝密密织成了一页页纸，现在他们已经在炼制岩精灵石的墨汁了。
噗——
……
噗——
……
哐——
……
随着时间一点一滴地流过，炼金师们的掌中传来一声又一声各异的闷响声。有些人脱手掉下的岩精石块砸在台面上发出坚硬的响声、有些人的手被颜色古怪的液体染得满手湿漉，还有些人注入墨中的灵力过当而使得玉扉碎裂。
失败的人越来越多了。
午时在人们紧张的呼吸间幽幽转过，一直无人说话的比赛场中，突然有人举起手来。那是一个瘦瘦高高、嘴边有两撇胡子的中年男人。
等在比赛场边的两名老者走向那男人，拿起他放在手边的那本玉质书册。仔细地翻看着其内的纸页、墨汁，有人尝试着往其中注入灵力，释放出一道术法的光华，然后又结下隔音结界与那人交谈了数句。
撤下结界，两名老者向喝官微微颔首，喝官会意，高声唱道：“第一人，成——”
……
“哇、成了！”
“没想到这么奇怪的炼金方法，居然真的有人炼出来！”
“可是我刚刚看见仲裁长老催动这言灵书时，释放的不过是最低阶的术法……”
“你管他什么术法呢！这样的题目，能炼制出来已经很了不起了！”
“是啊是啊，我们北陆又会有优秀的炼金师了……”
“对对，还是我们这里出去的……”
……
观灵台上一直萎靡的人群这下子又精神过来，称赞的声音此起彼伏。
桑云听在耳中，心下却不由有些怪异。他不知道这仲裁长老的判断标准是什么，可是那名炼金师炼出的言灵书，明显在那长老催动术法之后就已然废弃不能再用，况且那还是最最低阶、即便是刚刚引气的修士都可以画出来的术法，这样的灵器根本无法真正的被使用。
然而这些观灵台上的人，却似乎完全不在意这些，即便有一点反对的声音，也很快会被赞美的声音压下去。
北陆的人，对于炼金师的崇拜已然到了盲目的地步，这对于一个帝国来说，不会是一个好的预兆……
就像是受了那名炼金师的刺激一般，剩下的人更加马不停蹄地进行炼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