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一会儿,雪年又莽莽撞撞地跑回来,与刚要出门的清寒撞了个满怀,两个人都往后退了几步,还好清寒手快,见状一把拉住她,才避免了她狠狠摔在地上的命运,可饶是这样,她还是痛得呲牙裂嘴。
“整天毛手毛脚,什么时候才能长大?”清寒有些头疼地看着她,可是眼中却怎么也掩饰不住满满的宠溺之色。
雪年还觉得很委屈,撇嘴道:“我哪有毛手毛脚?明明是你撞到我的,好不好?”
甩甩胳膊,她又继续道:“对了,我刚才去找司徒和纯轩,他们怎么都不在?这大清早的都跑哪儿去了?”
“现在才想着问他们,不觉得晚了吗?”清寒挑眉,闲闲地看着她“他们昨晚就出去了,应该一晚没回来。”
“一晚没回来?干什么事情去了?”雪年疑惑,“可是,我怎么都不知道?”
只听清寒轻笑,调侃之色更甚:“那个时候,你正忙着哭和闹,哪有时间去管这个。”
雪年一噎,脸又不争气地红了起来。
“喂,忆清寒,”她恨恨地盯着他,巴不得上前咬他一口,“你不拿我开心,你不舒服是吧?”
终于,清寒收起戏谑之色,看着她的神情变得严肃起来,可是严肃的又过了头,让雪年心下一晃。
“你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雪年,听着,”他扶住她肩膀,叮嘱道,“不管任何原因,不要离开我和这所房子。”
“为什么?”看到他这个样子,雪年觉得一定有很严重的事情发生。
“因为……”
这时,手机的铃声打断了他们的谈话。
是一条信息:圣蓝山顶,一叙。惑。
“惑?”雪年心下的疑惑更重,“谁是惑?”
可是在看到信息的瞬间,清寒的神色立马变得凝肃起来。
“雪年,”他再三叮嘱“我要出去一下,你自己呆在家里等我,记住,不论是因为什么,你都不可以出这个房子,我会在周围布上结界,没有人能够进来。我会让司徒和纯轩回来。”
雪年虽然疑惑重重,但看他样子,显然是事态严重,于是乖乖地点点头。
“好。”她说。
清寒笑笑,抱了她一下,就匆忙出去了。
圣蓝山是离方国首都最近也最高的一座山栾。多少年来,它就像一尊守护神一般,守护着这座城市,守护着这个国家的中心。
清晨的圣蓝山显得很是安静,而圣蓝山顶上晨雾蒙蒙,几分飘渺,几分清凉。
清寒缓缓地来到山顶,但山顶上并没有人影。
他负手而来,站在山巅,宛如一个高高在上的王者,俯视着山下,隐约可见整个城市的轮廓。
这种孤高至傲,独览群峰的俯仰之感,他并不陌生,作为忆家人,沧澜王朝的继承者,他从小就被灌输着如何征服与怎样主宰诸如之类的教育。似乎,对于他们家族来说,学做一个征服者和主宰者就是他们全部的使命。从小到大,他记得最清楚的一句话,就是父亲说的那句:我们忆家人天生就是要凌驾于万物之上。
也许,如果没有来这一遭,没有遇到那个简单却大大咧咧的女子,这也是会是他一生的使命。可是,如今,事到如今,他只想早日结束这场乱世之祸,还她一个清明的家国天下。
山之巅,至高的点,本来就是让人保持警惕的地方,所以,当身后有异动响起时,不需要回头,他就已经自动为自己设置了最周全的保护屏障,所以,即使是身后有绵绵不断的子弹射击过来,他依然护得自身周全。这是他的本能,在任何时候,都不会变。
“不愧是忆家人。”一个清冷怨毒的女声在身后乍然响起。
听到这个似曾相识的声音,清寒心一动,转身,看到一个黑衣蒙面的女子出现,而也在同时,又一串子弹绵绵射出,而发发直中要害之出,清寒一凛,立刻布开通天结界,才堪堪躲过射击。
看到他居然能够平安脱身,对方显然不甘,欲进行再次重击,可是清寒又岂是甘于落于被动之人,只见他一抖,所有落于屏障上的子弹,尽数反射回去,对方一惊,忙闪躲,令清寒惊讶的是,对方居然也懂得布置结界之术,甚至并不比他差不多。所以,结果是那些反噬过去的子弹并没有伤到对方。
“忆清寒,你想杀我?”对方冷笑,其中的怨毒更甚,“没那么容易。”
“是吗?”清寒面色瞬间转冷,整个人更像一尊高不可侵的王者,果决而冷厉从容。话说着的同时,一把枪不知从什么地方变到他手里,他面色不变,扳动开机键,一发子弹就那样直直地射入对方的胸膛,而她根本来不及闪躲。刚才的数发子弹虽然没有射中,但是却足够她狼狈不堪,所以,他自信,在这样的情况下,即使再厉害之人,也没有办法躲过他的全力一击。
“怎么样?”他一步步地走向她,眸中的冷意十足,“陌夫人?”
“你?”对方显然大惊,“你怎么知道?”
“从那次雪年假扮紫鸢,被识穿,从你故意让雪千请我们去秋伯伯家做客,我就应该知道了,不是吗?”他冷醒的声音如同浸过寒冰,“你,陌夫人才是‘风剔’真正的老大——惑。”
陌夫人震惊之后,慢慢冷静下来。显然,她还是低估了眼前的这个年轻人。他的心思之深,眼神之锐,还是超出了她的意料之外。
清寒将惑带到问衡处,让他好生收押起来。直到确定了她就是如假包换的惑之后,问衡还是有些不可思议。
清寒冷冷地说:“所以,往往最亲近的人,才是最危险的人。”
问衡一默,才道:“那接下来该怎么办?”
“渔网已不下,自然等着网中捕鱼。”清寒继续冷冷说。
“岚淮度和紫鸢?”
这时,忽然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响起,居然是来自纯轩。
他说:“清寒,不好了,雪年失踪了。”
“什么?”清寒、问衡同时大惊。
“怎么回事?”两人匆忙赶回去,只见司徒和纯轩已经焦急不可耐,而更人担心的,门前是一摊血,这让大家的心头更是一沉。
“不可能。”一向冷静的清寒都忍不住慌了神“不可能,我布下的结界还在,没有人能够进去,雪年也不可能出来的。怎么会这样?”
一时间大家心头更沉重了。
而与此同时,雪千匆忙跑回,大叫:“不好了,我妈不见了。”
“什么?”这对大家无疑又是一个打击。
“清寒,这和雪年失踪会不会是一伙人做的?”
“什么?雪年也失踪了?”雪千大惊。
清寒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旋即,他看到手上的戒指,心下一动,忙闭上眼睛,运用意念,调出了一段视像,幻化在大家面前:
结界内外,站着陌水音和秋雪年,陌水音她想进房子,却被结界所隔,愤恨之下,她抓来雪年母亲威胁她。
“秋雪年,你母亲的生死全在你一念之间,要想她活,立刻自杀于我面前。”陌水音的神情是如此的怨毒。
看到母亲被威胁,雪年焦急不已,再也顾不得有结界存在,硬着头皮就往外冲,可是,居然不仅没有被反弹出去,居然成功地冲出了结界。那些东西对她居然没有一点桎梏作用。
看到雪年出去,陌水音冷冷一笑,杀机立现,手中尖刀一挥,直插她身体,雪年踉跄而退,倒在血泊中,陌水音依然不满足,步步紧逼,意欲制她于死地,却被匆忙赶来的岚淮度拦阻。
“你想干什么?”他冷冷地说。
“怎么?”陌水音针锋相对,“不忍心了?”
“哼,”岚淮度一把抓住她,漠然,“我告诉你,你不能杀她。”
“那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阻住我。”陌水音也是毫不让步。
眼看两个人就要大打出手,只听岚淮度又怒喝一声:“你给我冷静点,妈现在在忆清寒手里,要是这丫头现在死了,妈也活不成。”
“什么?”陌水音显然大惊,“你说妈被忆清寒抓了去?怎么可能?”
“还不是因为你,”岚淮度眼中盛怒不已,“为了替你除去这个祸害。”
看到这段视像,纯轩等人也是大惊。
“居然是陌水音那个坏女人。”司徒大怒。
“岚淮度和陌水音居然是兄妹?”纯轩不可思议。
“那现在我妈和雪年到底在哪儿?”雪千已经快急疯了。
“他们会不会有事?”问衡的心一沉,大家的心同样一沉,清寒的手轻轻抖了抖,才极力稳定住心神,尝试着幻化出另一个影像:
陌水音和岚淮度回到一个像废旧工厂的地方。
“问衡,雪千,马上去查,这个地方,并通知各部门随时待命,准备收网。”清寒冷定地下着命令,眸中厉色无边。
没多久,影像中的地方查出来,是距离市区50里外的一个废旧的地下工厂,据调查,这应该是“风剔”组织秘密基地中的其中之一。
“我们走,”清寒决绝,“还有,告诉我们的人,加强排查,任何人不要接近这个地方。”
当清寒带着一行人,出现在秘密基地时,岚淮度和陌水音同时一惊。
“你们?”陌水音明显不可置信,“你们怎么可能找到这里?”
“想不到吗?”清寒目光如冰,寒意逼人,“紫鸢。”
陌水音脸色大变,不死心地问:“你怎么知道的?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清寒面色变色,淡淡地说:“第一次。”
“第一次?”陌水音反问,“不可能。”
“因为你的身形很像一个人。”他说。
“谁?”
“当初雪年假扮你,下令格杀她的那个人。”
“那个时候你就已经有怀疑了?”陌水音不甘心,“然后呢?”
“我一直想再找机会接近你,”清寒淡淡地叙述,“只是没想到你们先沉不住气了。你的母亲以让我当你的搭档为由,帮你制造接近我们的机会。正是这次,让我更加确定了对你们的怀疑。”
“于是,你是故意答应了我妈的请求?”
“是,”清寒并不否认,“但是,你不仅没有达到你的目的,反而加剧了我们内部对你的排斥。所以,你只好再找别的机会。于是,你们又策划了追杀这场戏码。因为知道,我们多少听闻了你哥和你妈的一些风传,不管真假,这都是可以利用的价值。所以,索性将计就计,将此作为做戏的筹码。可是,这一次你的目的依然没有达成。除了雪年那个傻丫头,我们没有人愿意你加入进来。无奈之下,你只好冒险一搏。”
“怎么说?”陌水音的脸色已经有些苍白。
“虽然知道告诉我关于紫鸢的秘密,会让我起疑,可是,这也是打动我的唯一办法。于是,你成功了,我的怀疑越来越重,所以我决定将你拉进来。只有这样,我才可能查出我想查的东西。可是,你进来之后,并没有得到你想得到的有用信息,也没有机会将我们处之而后快,因为我们根本没有人相信你,相反,反而是处处提防你。当然,我也并没有查到我想要的东西。所以,你们又制造了又一次追杀,试图通过这样一次重伤,来消除大家对你的怀疑。”
“然后呢?”陌水音漠然地问下去。
清寒的脸色一下子有些古怪,似乎是有什么事情想不通。默了一下,他继续说:“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一定要在大家,尤其是雪年面前制造我们在一起的假象。我不知道除了让雪年难过之外,你能得到什么?而事实上,效果反而对你更不利,不是吗?我也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处处针对她,平心而论,她才是我们之中对你最好的不是吗?”
陌水音脸色一变,一丝怨毒在眸中划过,不过,清寒并没有过多在意,他继续道:“虽然我并不想用这种方式达到查清事实的目的,但是,既然你已经做到这份上,我也并不介意将计就计,所以,我并没有直接拒绝你。因为,我知道,这也许是能够帮我确定你是不是紫鸢的最有效的方法。事情真正出现转机,是在你父亲被害去世之后。”
“什么?”陌水音有些急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