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春日已去夏已过半,春花有谢夏花有开,闹街上妙龄女子个个身着浅色衣衫,手握薄纱绣花扇,倩倩身影处处有,实在是养眼的很!
熙熙攘攘的人群里,我一身浅绿色的夏装走在前,谷邑一身白衣相随。
“今日去哪里好呢?”
“……”
“谷邑!”
“在!”
听我略带着怒气的喊叫谷邑也不过面不改色的应了一声。
绣茹是个不知趣的!古板规矩的很,没一次肯与我出府玩!我自个儿玩也是好的,不过遇到打不过的流氓痞子也是只有逃的份儿了,又不能自报家门的,很是憋屈!如今谷邑陪着我可是随便惹事了!这几月我们就没遇到过能在他手下撑过一炷香的,不过他似是个木头人一般,虽说让他做什么就做什么,但总是安安静静的跟着我,似一字万金般。
“得给你找把佩剑!”
这几日我一直寻思着这事!不过王府里,铁匠铺里,专卖兵器的铺子里都没有!我都去了宫里找了一番也是找不着一称心满意的!
傍晚时分,我俩也回了府,一抹夕阳洒光于王府的琉璃瓦上,闪着金光,王府里此时最受宠的花儿是那满府的牡丹。
正院里的牡丹花色呈现紫红色,状似荷花,花型较硕大,开了许久还是未见凋零之迹,是阿娘最喜欢的,便让将此类花摆在了府里最显眼的正院。
有些花的外圈为白色,内圈为粉红色,一株花树可开数朵,散着清幽的香气。殊儿很是喜欢的,他房里便有几盆。
我最喜欢的是那黄色的,那花初步形成的时候,呈现出来的颜色是鹅黄色的,而到了花成熟的时期,花的颜色则会变成金黄色,花型十分丰满,而且开花时也有一股沁人心脾的清香,阿娘知我喜欢,所以便将所有的此类花儿都挪到了我院里,其他侧妃与兄弟姊妹几个都是只得来我院里赏。
还有些在开花的时候,同株、同枝可开紫红、粉白两色花朵,或同一朵花上紫红和粉白两色同在,甚为清奇!有的牡丹花艳紫红色,为丰花品种,一株能开百朵花,璎珞满身,有的外像黄衣一般的颜色,而且开花的时候,起初是呈现浅黄色,再到了彻底熟透以后,御衣黄的颜色就变成了黄白色,具有高贵之感!有的花开花以后,呈现出粉红色的花朵颜色,到了开花的季节,它的花朵是下垂的,极为像喝醉酒的姑娘般的娇柔艳丽。
我们洛楚是没有牡丹花的,只有漫山遍野的桃花,这牡丹是仓戎国的公主带来的,那公主虽说是庶出,但是是要多美有多美,与她带来的花儿一般。
仓戎国的国姓为锦,她名唤锦绣,我与南舟常去宫里寻她玩耍,她有一条长长的红鞭子,说是她的长姐送她的,她长姐是出了名的豪女子!能带兵打仗,能嫁得那九原第一大国孟国最厉害的男子——慕容夜尘!
她还有个宝贝,叫空竹!可以放在绳子上转圈,还可以跳起来在空中转!
“今日那小子当街打女人便是错了!还拿苏尚书压我!当我怕了那苏家老儿!”
一想到谷邑将他打的鼻青脸肿,走不了路的,我便忍不住想笑!
“谷邑,你也是下手太轻了!他敢调戏我,就该拔了他的舌头!”
“九沅!”
阿父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我身子不由得一僵,慢悠悠的转回了身子去。
“阿……”
“到我书房来!”
“啊?”
父亲看了谷邑一眼道:“你也一同来!”
莫不是当街打人的事传到了阿父耳朵里了?
看阿父那一脸严肃的,怕是生气了!
转经几处回廊,阿父那极大的书房便现在了眼前。
进了去,阿父坐在了案几后的梨木椅子上,面上没什么变化,却是威严的很。
我干巴巴的笑着,看着他。
“阿父!我以后不出去了!您就别气了!气坏了身子,怎么办呐!”
“回你院里,抄十遍《女则》!不抄完不得出云樱台!”
似一道雷莫名劈到了我,我一下子瞪目结舌的,阿父这是怎么了?他以前都是说我几句般好了!今日怎么罚我抄书呢!还罚我禁足!
“阿父!霜儿知错了!”我讪讪开口。
“王爷,是我带郡主出去的!”
我一时恍觉听错了!怔怔看着谷邑。
“你?”
谷邑点了点头,跪了下来,道:“请王爷责罚!”
我不免得一笑,平日里没白对他好!
“阿父你罚我吧!”
阿父一愣,又道:“好!敢做敢当!那便折半抄!这一半当是谷邑的忠心所换的!”
“抄完了,未议亲前便不得府!好好改改你的性子!一个郡主竟当街打人!还让人告到了我这处!置皇家颜面于何地?”
“阿父!”一听此言,我哪里还能不急了!这是要将我关起来啊!
“谷邑带她出去!”
谷邑起了身来,我“哼~”了一声,愤然离去。
蒲景院。
谷邑一男子只得站在了屋外,屋内便只有我与阿娘和一众侍女。
“好了好了,你阿父也是为了你好!”阿娘抚着我的脑袋,柔声说道。
我哭着闹着告知阿娘方才之事,阿娘这次竟然与阿父一条心了!我不由又更气了!
“所以阿娘也想将我嫁了!甩了我这个闹事的!”
“这孩子!你是阿娘的一块肉,是心头肉!阿娘哪里能甩掉你?尽是胡闹!”
我又哭的更大声了些!
“九沅不闹了!陛下都让许公公传了话来!即日起,要你与那些个求亲的儿郎见上一见!”
“这成何体统!我堂堂郡主之尊!”
“那些个儿郎都是由陛下亲挑的!个个了得!风姿卓绝,家世不凡!我都已看过画像了……”
“成何体统!我一郡主之尊怎可如此!我又不是陛下!我不选秀!”
“胡闹!此话如此大不敬!你也说得!”
“阿娘~”
阿娘不再理会我,让绪素姑姑传了膳来,摆了一桌子的吃食。
我努着嘴,闷闷不乐的坐着,也不动筷。
“女子成人便得嫁人!我们又不能让你在外胡闹,到时被别有用心之人所利用!找一个门当户对的儿郎,相敬如宾的过这日子便可!”
“我不要相敬如宾!我只嫁我心爱之人!”
“这时上哪里来的什么心爱之人?”
“若无……我宁可终生不嫁!”
“霜儿!”
“我还没见过那些个世家公子?若是要我嫁他们,我……”
此时,阿父推开了门来,恰好谷邑那双清冷的眸子看着我。
我指着他道:“我嫁那些人!还不如嫁了谷邑!”
阿娘的脸一下子煞白,张着的嘴合了又启硬是没说出半个字,阿父也是僵住了身子。
良久,阿父道:“不议便不议罢!”
转而又离去。
戌时,我回了云樱台。
绣茹自是什么事都不知,但看我面色不好,便不过多的言语,与几个侍女服侍我洗浴,为我更衣,半句话也没有。
我说想去院里坐一会儿,她便为我披了件薄斗篷扶着我下了阁楼来,到了院里,她方才开口:“郡主是被王爷说了?”
“嗯。”
“是议亲之事让您烦心了?”
“你怎么知晓?”
她一笑,道:“今日许公公来了,前院里的侍女告知我此事的。”
我“哦~”了一声。
她欲言又止的,看了看我,又垂下了头去。
“怎的?”
她见我看出来她有心事,便道:“子书公子来了,是在许公公走后。”
不知何故,我一想到子书云容那张脸居然有些许开心,把方才心里的阴雾一扫而光。
“他有何事?”
绣茹突然的眉头一蹙。
“恕奴婢直言!”
“嗯?”
“那子书公子怕是对郡主生了心思!他都未到前院,是从上回你翻的那墙翻进来的,明明已经增了墙高!那殊公子也是!居然把他领了来!这不是私闯郡主您的闺阁嘛!这可是要毁您清白的!”
我只觉得燥热的很了,面上定是红晕开来,幸好是夜里绣茹是看不清楚的,不过看着绣茹那严肃却现的滑稽的脸,又不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你不过也就比我大了一岁!日日在府中,但这男女之间的事你倒是不点而通呀!”
绣茹的脸怕是早已红透了,垂着头,怪不好意思的道:“郡主怎么取笑绣茹啊!”
“总归是不谈这议亲之事了!不过,也不可能每一次阿父阿娘都会迁就我!我得想想该如何!”
绣茹一笑:“原以为郡主会一生无忧呢!”
“此乃是我终身大事啊!怎可不忧?”
“如今虽说已是夏季了,不那么容易生病,但郡主今日也没星子也无月的!该休息了!”
“嗯!”
应已是午夜时分了,我与绣茹回房之时点上的蜡烛也已是快燃尽了,可我就是睡不着翻来覆去的半宿,绣茹在我床边的榻上睡的可香了,时不时还说几句梦话,都是什么:殊公子!你怎么能什么人都往我家主子院里领啊……子书公子望你自重!
子书云容他是做什么来了?真如绣茹所说的那般?是对我生了心思?
不不……他总是惹我生气的!书上说,若一人心悦另一人,便是在天愿为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多么和谐啊!那才是令人欢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