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里的寒风脸色苍白,豆大的汗珠如雨,浑身颤抖如筛糠,牙关紧闭却止不住的上下磕碰,显然身体正陷入极度的痛苦之中。
是吃坏了肚子?还是生病了?
寒风是他们三人中最强大的一个,若是出了问题,这末世危途可就更加难行了。
寒风睁着无神大眼,半响无话,惹得薛老太心中发慌,忙捻起三根手指搭在寒风手腕处,把脉一探究竟。
脉搏强劲有力,平滑且润泽,这是强壮至极的身体特征……
瞳孔忽而紧缩,忽而发散,却又像极了中毒的迹象,然而脉象却呈现规律性震颤,与中毒症又完全不符!
寒风的表征十分像两种情况,一种是疟疾,就是俗称的‘打摆子’,另一种就是毒瘾犯了。不过眼下他的脉象又基本排除了这两种可能。
这似乎并不是身体上的问题,更像是一种心理疾病咧……
太奇怪了!
薛老太眉头紧皱,百思不得其解,只得用起土办法——‘掐虎口’。
虎口乃是合谷穴所在,中医中常用来缓解各种疼痛,多汗,热病,半身不遂等症状,眼下算是没办法的办法了。
掐了两分钟,效果显著,寒风从痛苦中解脱出来,张开嘴大口大口喘息着,如同离开水面的鱼。
“谢谢……你。”寒风挣扎着从地上坐起来。
“这都啥时候了,还说那些无用的客气话……小寒啊,你这是咋回事咧,自己知道吗?”薛老太关切问道。
“我……”寒风欲言又止。
这是幻菇带来的致命毒瘾,寒风一点儿也不陌生。
可他已经重生了啊,全新的身体可从未沾染过这种强烈致幻的蘑菇,为何还会爆发毒瘾呢?
眼前薛老太恰好是个资深医师,寒风有心想问,可他又不想透露上一世的秘密,一时间纠结起来。
薛老太见状,呵呵一笑:“小寒啊!阿姨知道,你是一个有秘密的人,如果你不想说,阿姨也不会打破砂锅问到底的……”
“只不过你这种状况很奇怪,要是不尽快解决掉,尤其在这个世道上,可能会很危险咧……你自己可要多注意喽!”
“哦……谢谢!薛阿姨……我会注意的。”寒风背过身去,盯着篝火发呆。
“那就好咧……夜里露水重,你还撑得住吧……要不要我来替你一会儿?”
寒风漠然道:“不用,我没事了!”
薛老太不以为意地起身拂了拂草裙:“那我老太婆继续睡觉去喽。跟你们年轻人在一起,就是省心享清福咧,呵呵。”
寒风就着篝火温热了剩余的麻雀肉,一点点撕扯着吃了起来,刚才一通发病,能量消耗不少,肚子有些饿了。
他细细咀嚼着弹韧干涩的肉条,将它们切断磨碎,混合着唾液,缓缓吞咽入腹,听闻身后微微响起的鼾声,不由得回头望了一眼,眼神温柔。
好好睡吧,希望今夜平安无事,你们能睡个好觉。
……
可惜,寒风希望落空,情况还是来了!
对于宿营地扎在何处,寒风还是下了一番功夫的。
他之所以选择在两颗‘糖葫芦’之间,大坝的边缘扎营,盘算着这是两大势力的中间点,绝对是盲点。一般生物定然畏惧两大势力夹攻,所以无论觅食亦或是饮水,都应该选择某一段河道的中段凸出部位才是,那里地势开阔,相对安全一些。
然而,他忽略了中间这段河道,刚刚输掉了一仗!
中间河道水位因此骤降,让原本取水的动物极为不便,直接向里走,却发现淤泥太深无法前行,不得不向两侧迂回,寻找更坚硬些的岸边。
有些在残留的坑洼处喝到了水,有些则继续寻找,终于徘徊到了两段河道之间……
而他们的宿营地,恰好在某些动物的必经之路附近。
丑寅交汇之时,一小群家鸡跑了过来……
家鸡没啥野性,也怕火,并不敢靠前,只想快点找到水喝。
三米多高的大鸡,早已没有了趾高气昂的模样,一个个夹着尾巴‘咚咚咚’地贼一样的跑着,巨大的震动让勉强入睡的两人惊慌醒来。
宫德一瞧是鸡,眼睛猛然一亮:“卧槽,大吉大利啊,今晚吃鸡?!”
寒风不禁也有些意动。
对于这种不太凶猛的动物,能碰到真是一种运气,若是错过了,谁知道下一顿上哪儿弄去?
“也好,不过鸡很警觉,跑的也快,能不能猎到就要看运气了。要你帮忙!”
“啊,我……寒大哥,我咋帮啊?”
寒风授意:“一会儿这几只鸡喝完水,应该会原路返回,你藏在前面,突然窜出来,吓唬它们一下……我需要它们一个愣神儿的机会。”
宫德一听,这不难啊,好办!
于是连忙按照寒风的指示藏好,想着叫花鸡的美味,一边流着口水,一边静等大鸡回返。
不多时,七八只大鸡喝饱了水,许是一路有惊无险的缘故,步子迈的也小了,慢慢悠悠往回走着,甚至有暇东张西望。
忽然一条白乎乎的大虫子冲了出来,晃着半根螳螂腿和一根小木棍儿,咋咋呼呼地不知道想要干啥?!
为首一只四米多的公鸡一看,顿时乐开了花——这什么肉虫啊,一看就好吃!咯咯叫着便冲了上去。
火红的大鸡冠像一团熊熊燃烧跳动的火焰,将近两米的金黄的大脚爪寒光凛凛,巨大如镐的锋锐尖嘴扑面而来……
这鸡胆儿肥了不怕人啊,居然还要吃人哇!
宫德见状,吓得惊慌失措掉头就跑。
“寒大哥,救命啊!”
公鸡鸣叫,其余母鸡们宛如将军麾下的士兵,闻风而动,甚至有些从两旁开始包抄,眼看就要将宫德围堵成功,变成一道美味的宵夜。
宫德在石头树枝间奔跑跳跃,异常的灵活,宛如一只仓惶的蚂蚱,只不过……一切在大长腿之下,都是徒劳!
“啊呀!”
宫德惊呼一声,居然在这时候吃痛跌倒了。
光着脚在这种地形上奔跑,被扎是迟早的事情,只不过,这时候非常要命!
脚底板血流如注,宫德滚地抱脚惨呼,余光瞥见那只大公鸡已经狂奔到了身前,驻足间,一只巨大尖喙破雾而来……
死亡之间,有人瑟瑟发抖,动弹不得,有人却会突然爆发,状若疯魔!
宫德恰如后者,面红耳赤地怒吼了一声……一个地堂滚……从公鸡两条金色腿柱之间翻身过去……甚至,还不忘悲愤地用他的左臂朝鸡腿划了一刀……
“仓啷……”
金铁交鸣之声响彻夜空。
卧槽,这么硬的腿?!宫德震得牙齿发酸,左臂生疼。
再瞧大公鸡,虽然只是破了层腿皮,也痛的咯咯惨鸣,扑棱着翅膀腾空而起,瞬间消失在白雾之中。
好险……差点儿就没命了!
寒风,你小子不靠谱啊!
宫德耳旁擂鼓,心如狂兔,眼冒金星,躺在地上呼呼气喘,神经却一下子放松了下来。
“扑隆隆……”
下一秒,天空之上雾气翻腾,一只大鸟铺天盖地的落下……一双金色巨爪直冲宫德面门!
哎呀呀,我怎么忘了鸡飞不高的啊!
宫德魂飞魄散,拼命想要起身,无奈浑身酸软,根本动弹不得,不由得紧闭双眼,心中哀嚎:我要死了!
“噗嗤!”
“喔喔……”
“扑通……”
一蓬温热粘稠、腥臊至极的液体喷了宫德一身,刺激的他浑身激灵,眼睛猛然睁开。
只见那只大公鸡正在地上濒死抽搐,胸前深深插着两把螳螂刀,而刀柄正握在寒风手中。
其余母鸡见状,胆小属性立即占了上风,掉头仓惶而逃。
……
“我说大哥啊……我叫你大爷成么?为啥总出现的这么晚啊!”宫德吐槽道:“老是这么搞……没被吃了,也早被吓死了!”
寒风难得没有反驳,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呃……抱歉啊!我也没想到这群鸡变得这么猛……”
“不会吧……你不是重生者么?这才刚开局,就跟那啥……游戏一样,最easy的阶段吧!”宫德挣扎着从地上爬起,不解道。
宫德觉得,一个重生者,虽然不是心随意动,事事万能,可也该游刃有余,百科全书才对。
寒风抽刀在手,盯着宫德,却沉默不语。
“那啥,我不是想打听你的秘密哈,寒大哥……不要啊!”宫德连连摆手。
寒风忽然笑了:“咋啦,你以为我要杀人灭口?”
“嘿嘿,开个玩笑,开个玩笑……寒大哥若要杀我,当初就不会救我了。”宫德真诚说道。
“算你聪明!”
寒风甩干刀上残血,扛起公鸡便走:“若有机会,我会告诉你一切……前提是,你能活过一个星期。”
一个星期而已,应该不难吧!宫德闻言盘算着,有些愣神了。
“快走吧,那边还有两只母鸡需要搬……这里血腥味太重,已经不适合继续呆了,我们要换个地方。”
“哦……好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