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从外边回来，不过我是因为谁才从外边回来的呢？”柳嫣然上前，径直站在柳西然的面前，眼睛直勾勾地瞪着她，“这件事我想还是让西儿亲自解释解释比较好吧。”
大堂上，刚回来的柳运看到柳西然跪在地上，柳嫣然站着，柳秀然也站在一旁瞪着柳嫣然，不禁皱眉，“这是怎么回事？西儿为什么会跪在地上？”
“爹爹，您得管管西儿！”柳嫣然一看柳运回来了，迫不及待地彰显功劳，指着柳西然就告状道，“她作为柳府的五小姐，每天下午偷偷地出去，晚上很晚才回来，我今日去跟着她，没想到她居然出入赵王府，勾引赵王世子，这要是传出去，对爹爹您的清誉受损不说，还脸上无光呢……”
“说完了？”柳运抬头望着兴致勃勃告状的柳嫣然。
“嗯。”柳嫣然不明所以地点头。
“说完了就给我滚回房间去。”柳运阴下脸来。
跪在地上一句话都不说的柳西然本想着如果父亲怪罪下来她得怎么解释，要不要索性搬出给赵王府赵王妃治病的真相来，却没想到柳运居然一点也没有质问的意思，反倒是把柳嫣然给骂了一顿。
站在一旁本想帮腔说话的柳秀然不禁也怔住了，这情况急转直下的也太意外了一点。
“爹爹？”柳嫣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真没想到你们母女两个人都成了这一个德性，爱搬弄是非，爱打自己家人的小报告！”柳运一脸鄙夷的失望，起身气呼呼地离开了，“给你妹妹道歉！”
柳嫣然呆若木鸡地站在原地，像是被雷当头劈了一样丝毫没有反应。柳秀然笑眯眯地过来扶起柳西然，替她拍了拍膝盖，“西儿没事吧？”
柳西然摇摇头，看向柳嫣然，她虽然不清楚柳运为什么听到这个消息问都不问，但是如今这个结果也是好的，白担心了一场，最后还是转危为安了。她走向柳嫣然，想到今天她跟踪了一个下午也是怪累的，“三姐姐，这件事我不怪你，你不用道歉了。”
“道歉？”柳嫣然回过神来，“哼，你想的美。”
“今天三姐姐跟了一下午，我想一定很累了，不如早些回房间去歇息。可好？”柳西然微微一笑。
“柳西然你别得意的太早了！”柳嫣然狠狠地咬牙。
“我说姐姐，你也别太过分了，连爹爹都说了不喜欢搬弄是非的人，你这样把爹爹的不喜欢做的如此彻底，那可怎么是好。今后许是都没你说话的份了。”柳秀然嘟嘴，幸灾乐祸地插话道。
“你到底是怎么勾搭上赵王世子的，就凭你？”柳嫣然仍然不解气地皱眉。
“对，就凭西儿！”柳秀然把腰杆一挺。
柳嫣然拂袖而去。
柳秀然这才拉过柳西然，“西儿西儿，你真的勾搭上赵王世子了吗？那可是我们城中所有千金小姐想嫁的对象呢！”
柳西然笑着摇摇头，“不是的啦，我就是去给赵王妃看病。没别的。”
“你给赵王妃看病？”
“是啊，你忘了，我之前在外尼姑庵修行三年，学了一些医术。”糊弄柳秀然这样神经大条的人，柳西然三言两语就可以了。
“哦……也是。”柳秀然点点头也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柳西然回到房里，看到只有绵儿一个人迎了上来，便问其他人呢，绵儿说让她们都先去休息了。“我就觉得柳嫣然今天格外安静有点奇怪，真没想到她去跟踪小姐了……”
“嗯。她倒是聪明了点。”
“幸好老爷相信小姐。”
“不，他不是相信我，他好像是早就知道了似的，故意默许我这样的。”柳西然摇了摇头说道。
“小姐是说老爷知道小姐去给赵王妃治病的事情？”绵儿端过茶水。
“我也不是很清楚……”柳西然叹了口气，她低头看到自己的裙摆有些破了，兴许是方才摔到赵昀怀里的时候踩到的。绵儿顺着柳西然的目光也看到了，“小姐，您的衣裳也好久没换新的了，不如明日我们出去买几身新衣裳吧。”
“不必了，这么一点破损再缝一缝就好了，何必浪费呢。”在外的生活诸多不易，柳西然早就养成了节俭的习惯了。
“那小姐去洗澡吧，我来给小姐缝补。”
柳西然沐浴完出来，看到绵儿低着头专注地缝补着自己的衣裳，突然想起赵昀的话，她缓缓开口说道，“我在赵王府里，王妃送了我一根紫竹草，说是给阳虚的人补身子很好，我本准备让娘亲送给爹爹，不过这药切记不能给孕妇碰，所以我想着明日还是我亲自送去给爹爹好了。”
绵儿抬起头，点点头，“嗯，这样也好。”
柳西然一直假寐，直到深夜，她听到内室好像颇有动静，她悄悄地起身披上外衣，走了出去，帘子内果然有一个熟悉的身影在弯腰翻着自己放在柜子上的药箱，她慢慢地靠近，一点点地看清那个人的脸。
“瑟儿！”柳西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在偷偷地翻箱倒柜找着捏造出来的紫竹草的人，居然是她最放心最没有去怀疑的天真无邪的瑟儿！
瑟儿听到动静，身子僵了一下，缓缓回头，看到柳西然，一脸的尴尬和想要逃遁的复杂神情，她这才反应过来这是一个局，一个引她不打自招的局。
主仆两人以一种全新的身份各自相望，柳西然的心很痛很痛，痛彻心扉的那种痛！她控制不住地颤抖着声音，“怎么会是你……我从来没有想过，会是你……”
瑟儿一言不发，垂眉站着，她想过会有这么一天，可她从未想过会来的这么快。
“为什么。”柳西然半晌问道。
“因为银子。”瑟儿也直白地回答柳西然，她老家的弟弟得了病，需要一大笔银子来续命，更重要的是能治她弟弟的救命良药只有柳夫人那里才有。可是这个原因她不能说，因为她宁愿柳西然觉得她是背叛主子的坏奴婢，从此忘了她，也就不会伤心了。
“可是你和我说，我会帮你。”柳西然苦笑，怎么会是因为这个，她宁愿瑟儿是被抓住了把柄而无可奈何。
“瑟儿对不起小姐。”瑟儿扑通地跪在冰冷的地上，淡淡的月光冷酷地照在她低得很低的脸上，像是一块白色的玉。
“我说过的话算数。”柳西然摇了摇头，“你走吧。”
“小姐……”此时此刻，面对离别，瑟儿这才觉得如此的依依不舍，可是千言万语也没有办法解释她的错误了。
“趁我还没有改变主意。”柳西然转过身去，眼前都是瑟儿单纯善良的一幕幕，她是她的开心果，总是会做一些让她哭笑不得的事情，说一些让她哭笑不得的话，可是之后怕是再也看不到了。
“小姐，保重。”瑟儿跪地给柳西然磕了三个头，末了说道，“小心柳夫人，她不是能随便对付的人。”
最终的最终，你还是愿意为我着想，可见，瑟儿，你只是走错了路。柳西然痛心地没有回头。
这一夜，柳西然静静地坐在窗边看着月亮沉下，晨曦上升。
绵儿进来的时候，看到柳西然一脸的疲倦，不禁诧异地上前，“小姐您这是怎么了？怎么坐在窗边……”
“是瑟儿。”柳西然转头看到绵儿一脸的关切，想起昨晚她还曾怀疑过是她，那紫竹草的莫须有是说给她听的……却不想……
“嗯？”绵儿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几分钟后这才恍然，“瑟儿她……”
“我让她走了。”柳西然轻轻地叹息道，“以后我的身边就只有你，珠儿还有弦儿了。”
“小姐……”绵儿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才能让柳西然觉得宽慰，她的心里也是震撼不已，竟会是瑟儿。
“我没事。”柳西然坚强地起身，“替我梳洗。”
“是，小姐。”
这天早膳，柳西然吃的异常香，仿佛是证明给谁看一样，她什么事都没有，看在绵儿眼里却很是担心。弦儿从白姨太的房里跑过来，气喘吁吁地看着院子里踢着毽子的柳西然，悄悄地挪步到绵儿身旁，小声道，“我怎么听说瑟儿走了？”
“唉，没想到瑟儿会是柳夫人身旁的人。”绵儿眼底神伤。
“我不信。”弦儿第一个反应就是这个。
“小姐让她走了，也算是尽了最后一点主仆情分。”绵儿看向弦儿，“小姐的心里很难受，我知道。”
这时柳西然气喘吁吁地拿着毽子跑了过来，看到弦儿，笑道，“弦儿你来了。”
“……是，小姐，我想小姐了，所以特地过来看看。”弦儿总觉得柳西然笑得很勉强，可是半个字也不敢提起瑟儿。
“娘亲有乖乖吃饭用药吗？”柳西然问道。
“有。”弦儿拼命点头，“小姐您放心。”
“嗯。那就好。”柳西然点头，说话间柳秀然老远就唤着“西儿，西儿”地跑了过来，柳西然让珠儿邀请她来庭院踢毽子，算是打发打发上午的时光。
柳西然对着柳秀然远远地把毽子踢了过去，柳秀然提起裙摆准备接招，只听“哎呦”一声，两人循声望去，毽子不偏不倚地落在了柳夫人的头上。
她差点没站稳，幸亏身旁的于妈妈和福儿扶住她。
柳西然心里咯噔了一下，不过想到她让自己失去了瑟儿，又不禁有些气恼。走过去缓缓行礼，“母亲。”
柳夫人摸了摸马上就要起包的额头，看着柳西然清冷的脸，不由冷笑道，“我可不敢当你五小姐的母亲，这毽子差点没砸死我！”
“母亲息怒，西儿不是故意的。”柳秀然见状，急忙为柳西然辩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