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沈丘的握着刀柄的手动了,刀动了,拔刀,一道血光闪过,无边的杀气,无边的霸道,很快,快的没有人能看出他是怎么拔刀的,又是怎么劈砍的,只是一道血光,也只有一道血光,不过眨眼便以到了年木杨的头顶。
路堑的剑动了,白光闪烁,却让人看得清是怎么拔的剑,怎么挥动的剑,仿佛就是为了让人看清楚他的剑,后发先至,挡住了那奇快无比的血光。
一把剑,一把刀碰撞,剑,是白玉的剑,晶莹剔透,仿佛一碰就碎,刀是朴素的刀,刀芒锋利,似乎能将一切斩断。但剑挡住了刀,刀咔咔作响,不能前进一丝一毫。
沈丘一脸失望的说道:“师兄,你又拦我。”血光一闪,刀以入鞘。
路堑慢慢收回白玉般的剑,在即将收入剑鞘的一刹那,一道血光又直奔年木杨而去。那是沈丘的刀,更快了几分,血红的光芒带着死亡的气息,刀要斩的人,刀要杀的人,没有斩不断,杀不了。
白玉般的剑缓缓出手,更慢,却又堪堪挡住沈丘的刀,死亡的刀,生命的剑。仿佛两根木棍击打在一起,没有想象中的刀剑碰撞的声音,轻轻的。
沈丘的刀收入鞘,路堑的剑也入鞘。
沈丘无奈的摊手说道:“你老是这样,每次都这样,这样你很容易失去我的。”
路堑说道:“你死不了。”
刀和剑,剑和刀,两次的碰撞,只在话语间,在夜子还未反应过来的情况下,就已经结束了,他只看见剑出鞘,血光闪过,剑入鞘,血光消散。
年木杨抬起头,看着眼前两人,露出怪异的神色,一人面如霜,心似火,一人面如火,心似霜,相反的两人是怎么走在一起的?唯一差不多的只是两人的外貌,俊朗。
年木杨眼睛像是在看两个基佬,问道:“买东西吗?”暧昧的眼神看的沈丘和路堑浑身不舒服,但似乎能明白什么意思,各自后退几步,离对方远了些。
沈丘说道:“师父和师兄说你能救我俩的命。”
年木杨无语的看着沈丘说道:“拔刀砍我?”
沈丘挠头憨厚一笑:“这不是试探你的深浅嘛。”
年木杨没有纠结,沈丘也没有纠结。沈丘一开始就知道,他伤不了他。年木杨也一开始就知道,自己会毫发未伤。没有杀心的刀客,刀再快,也杀不了人。
路堑拱手说道:“望先生救命。”
年木杨问道:“你怎么知道我能救你的命。”
路堑道:“剑告诉我的。”
年木杨瞥了一眼路堑腰间的白玉剑道:“它有没有告诉你,它死了你才能活?”
沈丘腰间有酒壶,拿起仰头灌了几口。路堑呆立在原地,脑子一时间乱了。刀道,人就是刀,刀臣于人,人不死,刀不灭。剑道,心诚于剑,人便是剑,剑灭,人死。
年木杨似乎早就想到这一点,缓缓说道:“也可以不死,做我店里的剑,救你俩的命。”
路堑沉默,沈丘淡定的看着路堑,他在等他的选择,剑还是人。
半响,路堑开口道:“主人。”
沈丘笑了,笑的很大声,笑出了眼泪,笑的弯下了腰,像是在嘲笑路堑,又像是在嘲笑自己。
年木杨笑了,笑的很开心,他得到了一把好剑,一把绝世好剑。
夜子笑了,终于,店里不只自己和年木杨这个无聊的老板了,有人陪自己了。
路堑笑了,他有救了,笑的有些凄苦,没有任何人注意到他的笑,除了年木杨冷冷的眼睛。
年木杨笑了一会儿便不笑了,站在一旁看着沈丘一个人笑,大家都在等他笑,笑完。沈丘的刀更锋利了,心也更冷了,面上却开始挂着一丝微笑,似哭,似愁。
年木杨说道:“开始了,放轻松,一点点的痛苦。”说完,走出柜台,双手放在路堑和沈丘身上,一道光芒闪过。
路堑,从今以后是店铺的剑,沈丘却不是,他是个自由身,用师兄的自由换取的自己的自由。但他知道,他阻止不了,这是路堑的选择,他不能阻止。
沈丘站在原地,看着路堑。
路堑笑了,冲他笑的,一如当初初见时,那个温柔的笑,那个宠溺的笑,那个保护的笑。他一直都在保护自己,用他的剑,用他的命,用他的骄傲,用他的自由。
沈丘眼睛有些红,些许是进了点风沙,他转身,离开了店铺,朝着繁华处走去。
路堑收回了目光,转身,看着年木杨恭敬的说道:“先生。”
年木杨眼中闪过一点光芒,对夜子说道:“以后,他就跟你一起打杂了知道不?店里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能每次都是我出手,以后叫他,晓得不。”这话是对夜子说的,也是对路堑说的。
转眼天色已晚,年木杨和夜子上楼各自休息,路堑站在黑暗的灯光中,看着紧闭的店铺门,找了个空荡荡的货架,将白玉剑放入其中。叹了一口气,化作一道白光,融入白玉剑中。
春雨如烟,似酒,醉人,也醉了凡尘。
年木杨躲在店铺里,趴在柜台上。忽然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一道身影打这把伞,走入店内,将手中热腾腾的三碗面条放在柜台上。
夜子抱怨道:“为什么大雨天还要我出去买吃的。”
年木杨拿着筷子,搅动着面条说道:“因为你要吃饭。”
夜子指着在白玉剑说道:“他不用吗?”
白玉剑白光一闪,路堑突兀的出现在白玉剑前,伸手拿出白玉剑,佩在腰间,不客气的端起来热腾腾的面,自顾自的吃着。
年木杨像看白痴的眼神看着夜子道:“你见过一把剑需要吃饭的吗?”
夜子下意识的点了点头,但看着正在吃面的路堑明显感觉到了不对,指着正喝了一口面汤的路堑说道:“他不正在吃吗?”
年木杨低下头,吃了一口面,嚼了几口,说道:“你都买回来了,留着浪费吗?不需要吃不代表不能吃。”
夜子捂着自己的脸,也走入柜台,端着自己的面气呼呼的吃着,边吃边嘀咕道:“下次就买一碗,反正你俩也不用吃,饿死你们。”但到中午,夜子还是打着把伞带来了三人份的吃食。
年木杨吃过午饭,呆坐在原地看着店铺外滴落的雨滴,四溅开来,每一滴都不同,很好看。夜子一边看着手中的手机,一边拿着扫把扫着地。路堑把剑放在柜台上,看的出神,也不知是在回忆什么,眼神满是温柔。
“铛铛!”铃铛摇动碰撞的声音突兀的传来。两个人的脚步,由远及近,雨滴打在伞上的声音传来。最终声音停在店铺门口没有再动。
一个老者,一个中年男子。中年男子一身黄袍,这如烟的雨中也格外显眼,上好的布料,上好的手艺,腰间两个金铃铛随着他的脚步不断响动,一身的富贵气息。老者替他打着把伞,纵然自己半边身体已湿,却毫不在意。消瘦的身体在雨中丝毫不受到影响,是人,却又不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