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叶乔的事让江楠耿耿于怀,但她并没有消沉其中,毕竟,新的旅程早已开启,她更加关心的是接下来的生活。江楠特意准备了家乡特产,一开写便送给杨佳琳和舍友们。同样地,她也收到了杨佳琳的糕点、汪小兰的豆腐干和方芳的麻辣兔丁。江楠很开心满足,是源于被周围人认同和关爱的那种。吃过晚饭,三个女孩子坐在书桌前等待着晚点名,她们说说笑笑,讨论着回家的趣闻和感受。
宿舍门被推开了,是何诗贝,她今天难得没有托人答到。
“嗨,何诗贝,这是我们家的特产,牛肉干。可好吃了,你尝尝。”江楠从抽屉里掏出包装精致的牛肉干,递给何诗贝。
“放那吧。”何诗贝一边脱外套一边说,眼皮也没有抬一下:“你们这些小地方的特产啊,我们大城市都有卖,也没什么可稀罕的。”
江楠分享的幸福感一下子冷却到冰点,她尴尬地扫视了一下其他两位舍友,看到其他两个人并没有看她,便慌忙逃回到自己的书桌旁,拿起手机给杨佳琳发短信。杨佳琳安慰了她几句,便开始讨论一个月不见,她男朋友身上的细微变化,还有二人爱情的细微变化。
“你知道吗?我发现他现在说话更露骨了哎。”
“怎么露骨呢?”江楠的八卦心被唤醒,追问道。
“开始讨论他们大学里女孩子的身材啊!我不能再以高中的思维来想他了。原来他是理科生,理科班里的女孩子没时间打扮,每天忙着学习。现在不一样啊,他进的可是综合性高校,什么漂亮女孩子没有啊!尤其是那些艺体生,比如学舞蹈、声乐、体操的,长相好气质佳,我真怕他移情别恋呢。”
“你们青马竹梅,爱情不会那么脆弱的,放心吧。去点名了,回来聊。“江楠觉得杨佳琳杞人忧天,匆匆安慰她两句,结束聊天。
点完名,汪晓兰照例留在大教室上自习。江楠很好奇还没有开始上课,汪晓兰有什么要学习的东西,难道是要预习?她决定留下来陪汪晓兰一起上自习,尽管自己书包里只有一本小说。
“喂,你准备看什么书啊?“江楠用书捂着脸,凑到汪晓兰面前,小声问她。
“看英语报纸。“汪晓兰打开书包,掏出报纸和笔记本:“这是刚开学时,一个学长推销的,我们山里教学条件比不上你们,我英语成绩很差,高考拖了后腿,我怕大学赶不上。“汪晓兰平静地说完,埋头看报纸。
“我英语也不好,不如你以后上自习都叫上我吧,我们做个伴,也好互相督促。“汪晓兰的认真劲儿触动了江楠,她也决定在大学里一定要认真学习,不浪费光阴,争取将来考研究生。
“你说你们那里教学质量不好,那你考上我们学校,肯定也挺不容易吧?”晚自习后,江楠和汪晓兰向宿舍走去,两人看着路灯下的身影变长又变短。
“嗯,我是我们全年级前三名。”汪晓兰点点头,将即将滑落的书本向上扶了扶。
“全级前三……我们全年级第三名考的可是北清复交!”江楠惊呼道,瞬间又觉得自己说错话,不由自主地捂上了嘴。
“也没什么,能来上大学,我在我们村里算是很幸运了。家里借了不少钱……”汪晓兰并没有对江楠隐瞒的意思,也完全没有不自然,她信任地朝江楠笑笑。江楠突然觉得没必要将这个话题继续下去,便嘻嘻哈哈地岔开话题,谈论起中午在食堂的绿叶菜里发现小虫子的事情。
在这样满眼金黄的季节,汪晓兰沿袭了高中时的学习劲头,每天早起晚睡,晨读和上晚自习。她是宿舍高考成绩最高的,从开始上课那天起就很认真,在每本课本上都密密麻麻地做满笔记,尤其是高数和英语。她会在英语课间,跑去教师休息室,让老师矫正她的口语。或是在同学们终于盼来下课铃声的时候,把高数老师堵在门口,请教例题中的某一个步骤。她这样的行为经常会被何诗贝取笑。
“汪晓兰,人家数学老师还要赶班车回家,给儿子做饭呐!你有点眼色好不好?”汪晓兰没有被她的嘲弄左右,依然旁若无人地向诉说着自己的疑问。
“我的学费家里还没凑齐……已经在凑了。”
看着汪晓兰追逐高数老师到教室门外的背影,江楠突然想起军训结束后,汪晓兰向辅导员解释自己没有交学费的原因。那天,她眼里含着豆大的泪水,右手紧紧地抓住衣角,显得十分紧张,生怕被剥夺了读书的权利。汪晓兰来自本省西南山区的贫困县,父母年迈,上面还有哥哥和姐姐,家里负担重。她偶尔会跟江楠和方婷讲起自己下河洗衣服和上山砍柴的事,二人感到很惊讶。在她们看来,现代社会早已经没有这样原始的生活方式了。汪晓兰是他们家祖祖辈辈唯一的大学生,是全家人的希望。上大学,让她经历了很多的人生第一次,第一次来省城,第一次见到火车,第一次用电脑……因此,她很珍惜上大学的机会,像海绵一样,如饥似渴地学习,尽管周围的学生已经开始了大学生活的自由散漫。
“晓兰,你上晚自习叫上我吧。”江楠吃完午饭,准备爬上床睡觉:“上午的高数我完全听不懂。”
“恩,好,有什么不懂的我们可以讨论。”汪晓兰坐在书桌前看书,她最近在看一本近现代文学小说《青春之歌》,江楠在马哲课上介绍给她的。
“汪晓兰,你在看什么书呢?”何诗贝从床上探出脑袋。
“《青春之歌》。讲的是革命青年林道静为追求自由,放弃富家小姐的身份,投身革命的事迹。特别励志,可好看了。”汪晓兰兴奋地说。
“你翻书声音小点,睡觉呢。”何诗贝对书完全不感兴趣,她没好气地说,转身面向墙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