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风光霁月的少年,捧着两个白面馒头站在她的眼前。
而那时的她正因为被弟弟诬赖偷了家里的碎银,遭花母一顿毒打以至于中午卑微的在菜地里挖甜菜根果腹。
当她以为他也是来奚落自己的时候,东方玥却是弯了弯好看的眉眼,脸上挂着温柔的笑,悦耳的声音轻柔道:“你饿了吗?给。”
他把白面馒头递给了她,她小心翼翼的接过来。
阴沉的午后,细碎的阳光终是破开浓重的乌云,东方玥就是那仅有的光直直的照亮她的心底。
他说:“你慢点吃,别噎着,要不要来一口水,我有带的。”
从没有人怕她噎着过,也没有人体贴的问她要不要喝水,花母不会让她吃饱,那位狠心的母亲最常对她说的一句话也是,“吃吃吃,贱蹄子,赔钱货,你怎么还不死。”
东方玥是第一个。
他的温柔是人间温暖的初体验,她想要抓住这束来之不易的阳光。
花兰心顿了顿,把嘴里的馒头咽下去,咳了一下嗓子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不要那么沙哑。
“我叫花兰心。”
“嗯,那我叫你小花好了,我叫东方玥。”
东方玥啊。她听过这个名字。
他们两个是向阳村最有名的孩子,一个是夸赞,一个是可怜。
东方玥小小年纪就连过童生,考了秀才,早早就拿到了推荐信,再过几年就可以上京赶考状元。提到他的时候,村民脸上都会露出自豪的神情,他们都坚信,东方玥将会是向阳村第一个状元郎。
然而谁能想到这样的美梦却是因为她彻底碎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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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遇之后,东方玥每天都会给她带白面馒头,堆着如沐春风般的笑看着她吃完。
他会给她讲学院里有意思的事情,还会给她念小话本。
他长得秀气,像是春日里第一阵风,一见到他,心就复苏了。
他曾流连在村中许许多多未出阁姑娘家的香梦里,也是她的魂牵梦萦。
没有东方玥或许花兰心早就死了,她会喜欢上他用一个词来形容就是水到渠成。
而最美丽的意外是莫过于你喜欢的人恰好也喜欢你。
她问:“你为何对我这般好?”
少年笑而不语,在她的逼问之下才徐徐道:“因为你长得好看啊,旁人都说我长的比姑娘家还好看,但是你是比我还好看的好看!”
“我要向他们证明我不比姑娘家好看!”他说的信誓旦旦,惹得小姑娘一声娇笑,“你笑什么?你真的很好看!”
花兰心的脸红透了,受不了他炽热的目光和这般直白的令人羞赧的话,狼狈的跑走。
后来她曾不止一次想过,如果那天自己没有跑回家,后面的一切是不是都不会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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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兰木是花兰心的弟弟,也就是那个被千宠万宠长大的孩子。
花家不富裕,花兰木却很富裕,三天两头就流连赌坊,甚至连夜不着家,哪怕他仅有十五岁。
他在外头输了钱,债主找到了家里,因着当时有人报信花父花母老早带着花兰木逃走避风头去了。
他们走的倒是爽快,全然忘记了自己还有一个女儿。
那天她回到家里时看见自家的屋子起了大火,她天真的以为这个时候母亲应该是在午睡的,怕母亲有危险所以她不顾一切的冲了进去。
谁能料到这般孝心落了个空,看见空荡荡的花家她即刻愣在原地。
谁又能料到东方玥紧随她之后跑到着火的房屋里去,以及纵火的犯人去而复返锁上了房屋的门。
没人料到这些,也没人料到过了不久天上会落下一阵雨。
终是天雨灭了火,当人们凑到烧焦的花家老宅看热闹的时候,就见少年狼狈的靠在墙角,怀中紧紧的抱住一个少女……
大火烧毁了被搬得空空荡荡的花家,也烧毁了东方玥的手、脸和腿。
能在那场大火中生存,人人都要道一声奇迹,尤其是花兰心只烧坏了一点衣服可以说是毫发未损。
而感慨之后,又是一阵唏嘘。
没了俊颜的东方玥没了那些姑娘家们的爱慕,没了一只灵活的右手的东方玥没了锦绣前程,乃至于瘸腿连庄稼汉都做不成。
东方玥的锦绣大道没了,他几乎是一个废人,还是个烧坏脸的废人。
从来不缺儿子的东方家再三权衡之后决定放弃这个废物儿子,嘿,你瞧,省了治疗的费用也省了一张吃饭的嘴,多划算!
治疗治到一半,被大夫确诊永远也好不了手和脚的东方玥就这样被冷酷无情的家人丢了出来。
当花兰心找到他的时候,野狗徘徊在他的身边,几欲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