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抬眸望向远处天际,阴沉许久的天终于放晴了。
哈尔死了。
这是一个好兆头。
连上天都在庆祝我大仇得报。
我和南宫秋坐在高高的台阶上,她暗沉压抑的嗓音传入耳中。
“其实我能理解他们,因为他们的母妃就是因我而死,当年他们的母妃一直觊觎王兄的权势,联合外部势力想要扳倒王兄,我与王兄并不是亲兄妹,我是被王兄捡回来的孩子,他一直待我如亲妹妹,看见他腹背受敌,我怎能冷眼旁观!趁着哈尔两兄弟不在王室的时候,我直接命人赐予他们母妃毒酒,他们的母妃不愿饮下,是我强行灌下的,我杀了他们母妃,他们毁了我的清白,这算是一报还一报吧。”
她的语气里充满了无奈。
我问她:“后悔吗?”
“不!即使重来一次,我宁愿被畜生毁了清白,也要护住王兄的权势。”
我没有说话。
因为事情没有发生在我身上,我无法做到感同身受。
南宫秋与老国王的感情,我无法理解。
但若是谁毁了我的清白,我是绝对不会放过他们的!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窝囊,过了这么多年,才敢找他们报仇?”
是挺懦弱的。
不但被毁了清白,还得装作无事发生,每日与哈尔他们会面。
南宫秋看着瘦瘦小小的,其实内心却是相当成熟。
我摇摇头,“做你认为的正确的事,不负于心就行。”
南宫秋忽而起身,目光伤感的望向城楼的方向,邀请我道:“我们去那里坐坐吧,那里可以看见这座城市最美的夕阳。”
“好。”
我们一同往城楼的方向走去,坐在上面,我可以俯瞰整个城市。
南宫秋神色平静的望着我说:“叶洛,如果可以的话,请你将小维带走,等我这边忙完,我就去接他。”
我震惊的问:“你都知道了?”
景维渊的事,只有几个人知晓,亩烈特地下令,不准向外透露。
连老国王都不知晓,南宫秋又是从何得知?
见我疑惑的盯着她,南宫秋笑道:“照顾小维的女佣,是我的人。”
微顿,她又向我解释,“暗中很多人觊觎储君的位置,小维现在又是重病卧床,想要害他的人不计其数,为了保险,我特地把我的贴身女佣调入他身边,我对小维没有坏心的,相反的,我很感谢他,当年我被那两个畜生毁清白的时候,是小维出面救了我,即使为时已晚,但我仍旧感恩于心,在这座诺大的城堡里,除了王兄与小维,我再也寻不到一丝亲情……”
南宫秋的情绪很低落,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望着不远处被晚霞渲染的夕阳,轻轻叹了口气。
我起身,走到南宫秋面前,伸手轻轻抱了抱她,“我答应你,会照顾好景维渊的!只是接下来你要如何应付哈雷?”
我们杀了哈尔。
哈雷唯一的弟弟。
他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我有楚星辰罩着,又被赐予公爵夫人的称号,哈雷暂时无法对付我。
王室能护住南宫秋的只有老国王和景维渊。
他们的身体状况都不算好。
特别是老国王,指不定哪天突然撒手人寰。
没了他们的庇护,南宫秋的处境可谓是艰难。
南宫秋的身体在我怀里微微打颤,缓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放心吧,计划我早就布置好了,只要你把小维带走,我就可以毫无顾忌的进行复仇大计!”
最后一句话,她几乎是咬牙发出的。
连我这个旁观者,都能清晰的感受到来自她内心的愤怒。
我抿着唇,想要说些什么,最终还是放弃了。
我没有经历过她的过去,她的悲伤,我无法感同身受。
只望她能心之所愿。
和南宫秋分开后,天色已经黑沉了。
我先是去探望了景维渊,他仍旧沉默的不发一言。
整日坐在窗台上,目光幽深的望向窗外。
窗外只有一株已经枯萎的红玫瑰。
盆栽旁侧还放了一本书。
我心生好奇的伸手,把书拿了进来。
这书我读过,名《小王子》。
当时我住在景维渊位于边境的小木屋时,当晚他曾给我带来了这本书。
当时我精神异常疲倦,没怎么翻阅。
如今再次看见这本书,我隐约觉得这本书与景维渊而言,似乎有着不同意义。
我坐在景维渊的身侧,耐心的翻阅着小王子。
翻了两页,我的视线突然僵住。
这本书居然就是当晚我翻阅的那本。
我依稀记得,我犯迷糊的时候,不小心扯断了一页纸。
现在,这张纸完好无损的被胶水粘上了。
我心生诧异的继续往后翻。
翻至一半,一个书签缓缓掉落在地板上。
我蹲下声,捡起书签。
上面留有一行字。
“因为是心甘情愿的沉溺,即使死亡也无需拯救。”
落款为景维渊。
落款处还有一行小字。
“我会倾听她的一切声音,发牢骚也好,吹嘘也罢,甚至沉默不语,我都会倾听,因为她是我的玫瑰。”
他的玫瑰?
指的就是眼前这盆红玫瑰吗?
景维渊的字非常好看,是那种行云流水,力透纸背的行书。
不过因为年代久远,笔迹有些泛黄。
显然,这书签早就夹在书里了。
我不清楚是他有感而发写下的,还是特地送给我,想要表达他的情意。
不过无论是哪一种,我们都是没有未来的。
我把书签夹回书本里,打消了读下去的欲望。
晚风袭来,景维渊穿着单薄,我回到卧室,给他拿了件外套。
回来的时候,天空忽而下起了倾盆大雨。
原本一动不动的景维渊突然起身,不顾窗外的暴雨,伸手想要抱回那株枯萎的红玫瑰。
我赶紧阻止道:“你回来,我帮你取。”
景维渊充耳不闻,他笨拙的把红玫瑰抱在怀里,小心翼翼的样子,像是无措迷惘的孩子。
他脱下自己干净的衣服,温柔的擦干盆栽。
那柔情似水的样子,仿佛对待着世界上最珍贵的宝贝。
我抱着外套走过去,听见他低声呢喃道:“小家伙,不怕,我在呢。”
小家伙……
他这是把红玫瑰当做我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