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在前头:
本小说前后创作共经历四个月的时间,基本上一气呵成,自认为情节紧凑、逻辑合理,没有拖泥带水的感觉,是当成电视剧来写的。创作结束后,发现总共字数不足七十万字,在眼下动辄三、五百万字的网络小说里属于十分袖珍的。本也想过增加情节使其字数翻倍,但最终还是放弃了。因为自己本身也看过不少网络小说,但似乎没有哪一本能够真正从头看到尾,往往看到一百万字左右便会被拖沓的剧情和车轱辘式的描述搞得兴趣全无。所以本人最终还是决定让自己的作品回归网络小说作为“快餐式”的文学真正特点,宁可舍弃字数也要保证作品该有的文学性,让读者能够完整地通过阅读全篇得以获得视觉的愉悦和深刻的思考。
1944年初秋,浙江中部,某村外的一座小山上。
俞野白斜躺在一处坡地上,嘴里叼着一根草,眯着眼看着山脚下的俞家庄。
俞家庄原本是个只有10几户人家的无名小村庄,后来据说是在明朝隆庆五年,抗倭名将俞大猷被奸臣李良臣诬陷克扣军饷、贪墨银两,虽因为兵部众人力保而不至被罢官治罪,但也让征战一生的老将军有些心灰意冷。为不至于有朝一日遭奸人陷害落得家破人亡,于是秘密安排一位贴身家丁带着一众家人离开老家福建泉州,往北寻求安身之处。一行人老的老、小的小,颠簸半个多月到了这里,发现此地有山有河,又靠近大海,村子不大但民风淳朴,于是便在此处安家落户、繁衍生息。几百年来,俞家后人开荒种地、出海打渔、行脚经商,随说不上有多富裕,倒也宗族和睦、自得其乐,渐渐地村子里只剩下了俞家这一姓,于是便起名俞家庄,村子也成了有着100多户、五、六百口人丁的大村。
“七七事变”后,日本发动全面侵华战争,面对派系林立、无法统一的国民党军队如同砍瓜切菜一般,不到两个月就占领了华北地区几乎全部的重要城市。九月,淞沪会战爆发。虽然受到了中国军队的顽强抵抗,但日军依然将魔爪伸向了浙江,这着实让俞家庄上上下下紧张到了极点,族长俞万常发动村民干脆像当年老祖宗们那样再来一次南迁,无论如何也得给老俞家留下一脉人丁啊!于是村子里陆陆续续走了大半,只剩下三十来户人家实在无处可去才不得已留下来。俞万常早年在外经商,有些家底,在城里开了个丝绸店,舍不得扔下买卖,加之八十岁的老母亲实在走不动,于是一家人也留了下来。
不成想,日军达到了宁波之后就没再往南来,而是转头去了西面,只留了小股队伍驻扎在这一带,看样子是放弃南下了,这让俞家庄上上下下彻底松了口气,俞万常老爷子更是带着全村上下杀鸡宰羊搞祭祀,感恩老祖宗在天之灵保佑俞氏后人免遭战祸。
俞野白今年17岁,本不是俞家庄人。他是个孤儿,从小在杭州流浪乞讨,6岁那年被一个传教士收养,从此就跟着这个名叫约翰的神父在教堂里生活。约翰神父当年是英国陆军中的一名士兵,参加过第一次世界大战,在著名的索姆河战役中受伤,并且与大部队失去了联系。幸运的是被一位神父所救,于是受伤痊愈的一等兵约翰干脆留在了神父身边做了一名传教士。再后来,那位神父听说在遥远的东方有一个大国,那里有四万万民众正在遭受饥饿和病痛的折磨,于是下决心要去中国传教,拯救那些可怜的人民。约翰为了感激老神父的救命之恩,也便跟随着一起来到了中国。后来两人经过辗转终于在杭州有了自己的教堂,只可惜教堂建起来不久,老神父便去见了上帝,于是约翰顺理成章地接过了衣钵,继续传教。
约翰在一次外出传教回来的路上,发现了倒在路边已经饿得奄奄一息的小俞野白,于是便把他带回教堂救治。恢复之后的俞野白聪明懂事,不是帮着约翰神父干这个,就是帮着修女们干那个,再加上小家伙儿长得俊俏,很招大家喜欢,于是便被留在了教堂里。小俞野白天资聪明,跟着约翰神父传教步道很快学会了一口流利的英语,而且特别喜欢听神父讲他参加一战时候的故事。从各种武器的性能到每次战役的成败原因,小俞野白都听得津津有味,甚至幼小的内心不时憧憬着有一天也要像约翰神父那样在战场上建功立业,做一名热血男儿。
然而,理想与现实总是有着很大的距离,当战争真的出现在眼前时,当时只有16岁的俞野白还是被吓傻了。起初,在日军刚刚占领杭州时,侵略者并没有像对待南京那样大开杀戮。很快老百姓也渐渐放下了悬着的心,于是开店的接着开店、做工的继续做工,彼此倒也相安无事。
有一次俞野白正在帮约翰神父给院子里的花草剪枝,看着一队日本巡逻兵从教堂前走过,于是问道:“神父,都说日本兵杀中国人很凶残,我看这里的日本兵倒不像啊?您说,是外面的人说谎,还是这里的日本兵比较好?”
约翰神父放下手里的剪子,看了俞野白一眼说到:“孩子,这个世界上有不吃山羊的狮子吗?”
果然,没过多久,情况就发生了变化。由于太平洋战争的爆发,驻杭州的日军第15师团被抽调到广西,换防的是日军第 60师团,从此杭州百姓的噩梦开始了。先是小规模的骚扰,发现长官并不加以阻止,于是鬼子兵开始肆无忌惮地烧杀抢掠、奸**女。
1943年底的一天,两名修女外出看病,回来的途中正好遇到四个喝醉酒的日本兵。鬼子一看两个修女年轻漂亮,又穿着修女服,和普通的中国妇女相比别有一番韵味,于是就上前骚扰。两个修女自然不从,于是撕扯中狠狠踢了一个鬼子的裆部,然后趁机跑进了教堂。这下可惹了大货,小鬼子冲进了教堂,看见修女就去扒衣服。
当时约翰神父正在自己的卧室里给俞野白讲一战的故事,听到外面乱糟糟一片,赶忙跑出去。走到外面一看不禁傻了眼,饶是久经战阵的老兵也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只见教堂里已经不知何时冲进来四个端着长枪的日本鬼子,正在肆无忌惮地抓着修女。修女们吓得惊慌失措,不知道该往哪躲。有一个修女可能是被这突如其来的情况吓呆了,一时间竟然没了反应,愣愣地站在那被一个冲上来的鬼子按在地上,眼看着衣服就要被扒光了。还有几个修女正拼命地躲闪着扑上来的鬼子,而那些鬼子就像玩儿着猫捉老鼠的游戏一样,嬉笑着一边脱衣服一边慢慢逼近修女。
看着这些,俞野白的双眼几乎要冒出火来。在教堂这十年间,约翰神父经常忙于外出布道传教,只有这些修女整天陪着他做游戏,教他读书认字,给他讲故事,待他就如同对待弟弟一样,他们之间早已有了深厚的亲情。如今,眼看着这些姐姐们要被鬼子糟蹋,俞野白再也忍不住了,就要冲到楼下去与鬼子拼命。然而,就在这时,一只大手紧紧抓住了俞野白的胳膊,没等俞野白反抗,就被约翰神父拽到了卧室里。
“神父,放开我,我要去救修女姐姐们”。俞野白挣扎着大喊道。
神父没有理睬他,把他拉到床边,蹲下来,从床底下掀开一块地板,从里面拿出一只被油布包裹的东西,然后对俞野白说:“快,藏进去,不要出来。”
“不,神父,我要和你一起去,我也是男人!”
“听着,以后有了本事替我和修女们多杀几个日本兵”!约翰神父的语气像一颗颗钉子钉在底板上一般,容不得俞野白有丝毫反抗的意识。他的双眼死死盯着俞野白,那是俞野白记忆中从没看过的眼神。
俞野白顺从地猫下身子,躺进了地板下面。约翰神父帮他把地板盖好,拿着油布包快步走出了卧室。
躺在地板下的俞野白竖着耳朵,仔细听着外面的每一丝动静。他听到外面依旧传来一阵阵修女的哭喊,夹杂着鬼子们得意的狂笑声,那声音如同刀子一般一下下割在他的身上。他只能用力咬住自己的手背,不让自己因为失控而喊出来。
“住手!”一声突然爆发的怒吼在教堂里久久回荡。“再不住手我就打死他!”原本哭喊声、淫笑声不断的教堂被这一声怒吼掩盖了,随之而来的是一片寂静,像死一般的寂静。
“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俞野白再也忍不住,他小心翼翼地推开地板,爬了出来,蹑手蹑脚地走到门口,扒着门缝往外看。只见不知道什么时候,约翰神父左手拿了一支手枪,右手紧紧搂着一个鬼子兵的脖子,枪口正顶在鬼子的太阳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