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子那个国军中尉是彻底服了,好么,难怪人家年纪轻轻的就已经是少校营长了,你听听,人家动不动就跟梁师长,还有军统的站长称兄道弟、一起喝酒,难怪呢。自己还在这而现什么眼啊,还是赶紧跑吧,省得一会儿人家一发脾气再给我两记耳光,打了也是白打。于是赶紧说道:“是长官,那,我们......我们就不打扰了。撤!”
“慢着!”俞野白冷冷地说道。
国军中尉一听,坏了,还真是要挨嘴巴了。于是慢慢转过头,小心地看着俞野白。
没想到俞野白并没有看他,而是直接走到三男一女跟前说道:“我想问问,这几位,竟敢污蔑抗日英雄、国军军官,应该怎么处置啊?还有,你们可能不知道吧?这位董太太,他的先生可不是个一般的特务,是费家巷五十四号的副站长,当初死在他手底下的军统骨干分子就有不少。据说,都是董太太在后面给出主意,是吧?”随后又转向那个韩德旺,“还有你,韩队长,我之前派来刺杀张仲维的那个枪手据说也被你和你的手下害死了,连尸骨都找不到了,够狠啊!”
那个韩德旺一听,吓得尿都出来了,连忙哀求道:“长......长官,我该死,我该死,不应该听他们姐弟的蛊惑诬陷您。可您说的那些事我也真的不知道啊。求您了,别开这种玩笑,我这心脏可真受不了啊。”
俞野白是真下了狠心了,心想,妈的,上次绕过你们一会了,没想到还敢来,留着你们迟早是祸害。俞野白一向是要莫不做,要做就做绝的主。此时的已经暗暗下了杀心。于是转身对那个国军中尉说道:“这几个人你们打算怎么处置?”
那个国军中尉一愣,没明白什么意思,连忙说道;“报告长官,按规定应该带回去受审,然后根据所犯罪责再行处置。”
“那要是他们在路上企图逃跑,甚至抢夺武器企图攻击国军军官呢?”俞野白冷笑着看着几个人,让几个人不由得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那......那就就地枪决!”国军军官此时终于明白了这位少校的意图,忙不迭地迎合着说道。
俞野白点了点头,问道:“怎么称呼啊?”
“报告长官,属下是一零七师三五一团一营二连中尉连长宋和珍。”中尉立正大声说道。
“嗯,你们梁师长就喜欢你这种做事干练的下属,下次见到他我会向他好好推荐的。”说着话,从口袋里掏出一摞大洋塞进宋和珍的口袋,“兄弟们都不容易,一会儿忙完了去喝酒吧。”
“这......那......弟兄们,谢谢杜长官。”宋和珍一说,几个士兵连忙站直,对着俞野白敬礼道:“谢谢长官!”
俞野白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可以走了,随后,也不顾那三男一女哭爹喊娘的吼叫声,一步一步朝楼上自己的房间走去。
俞野白一屁股坐在床上,这时才感觉到身上的衣服早已湿透了。此时,静下心来,自己也在反思,是不是做的有些太绝了?可是又一想,这就是个你死我活的世道,自己不是没给她们机会,是她们一而再、再而三的要害自己。这次如果再放过她们,说不定什么时候她们又会跳出来跟自己过不去。毕竟自己的身份都是假的,保不齐什么时候就穿了帮,所以必须要慎而又慎。不光为了自己,也是为了平山杏和张太太。
正想着,突然听到一阵敲门声,心想,准时阿娇又来骚扰自己了,不禁眉头皱了起来。顿了一下,才无可奈何地答应了一声,“进来!”
没想到,进来的是张太太。俞野白心里不禁一阵,心想,果然有问题,那就听听她到底是怎么回事。于是连忙站起身迎上前说道:“是张太太啊,快请坐。”
张太太随手关上了门,脸上依然没有表情。她也没有要坐的意思,只是冷冷地看着俞野白,随后开口问道:“俞先生,我想问你个问题,仲维是不是你杀死的?”
俞野白一听,脑袋嗡的一声,心想,坏了,还是被她知道了,自己还是太大意了,没想到这个女人会这么敏感地觉查出来。此时他也不能简单回答“是”,也不能直接否认说“不是”,只能定了定神,说道:“张太太,你先坐下,慢慢听我说好吗?”
没想到张太太突然从身后掏出一把枪对着俞野白大声喝道:“我就是问你是不是你杀死的仲维?快告诉我。”
俞野白从没见过这个女人的表情像现在这么恐怖,因为愤怒和痛苦而扭曲着。他看到她手里的枪正是自己送给平山杏的那把左轮,心想,难道是小丫头出卖了自己?想到这儿,心里不禁一阵疼。
此时的俞野白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担心,搞不好那句话刺激了这个女人,她就有可能一枪要了自己的命。自己在鬼子面前九死一生都活过来了,最终死在一个女人的枪下,那岂不是太冤了?
正想着该怎么跟她说呢,房门一下子被打开。平山杏和阿娇一前一后冲了进来,看见眼前的情景都惊呆了。还是阿娇年纪大了几岁,稍微冷静些,一看这情形,连忙劝道:“张太太,您这是怎么了?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啊?先把枪放下,慢慢说好不好?”说着话,就要上去拿张太太手里的枪。
却没想到,张太太像疯了一样,也把枪指着她喊道:“别动,谁动我就打死谁。”
俞野白一看此时的张太太已经完全不再是以往的张太太了,随时有可能因此刺激而扣动扳机。于是,往前跨了一步,顺势把阿娇拉到身后,对着张太太说道:“张太太,我承认,是我杀了张先生,和她们无关,你要报仇就开枪吧。”
张太太听了这话,手里的枪抖个不停,眼泪“吧嗒吧嗒”地留了下来。
平山杏一下子从她身后跑上来,一下跪在她的面前,抱着她的膝盖说道:“干妈,对不起,是我带野白去家里的。干爹的死我也有责任,您也打死我吧。”
阿娇也一下子从俞野白的身后跑到前面说道:“张太太,实话告诉你吧,你先生是我亲手杀死的。你先打死我吧。”
俞野白看到两个女人这个时候还能这样站在自己身前,心中不由得一热,心想,自己一世英名,死了也不能让女人替自己挡子弹啊。于是大叫道:“你们都躲开,有你们什么事啊?杀张仲维是我从一开始就计划好的,你们都是被我骗了。张仲维害死那么多抗日分子,难道不该杀吗?就算我不杀他,他难道还能活过今天吗?国军不杀他,新四军也会杀他,新四军不杀他,鬼子也不会放过他。而且就在我杀他前,董友希已经密谋好了要杀他了,还是我帮他多活了半天呢。实话告诉你张太太,张仲维恐怕连他自己都早就做好了被杀的准备,他死的时候既没有挣扎,也没有痛苦,倒像是一种解脱。不信,你可以问问阿娇。”
“没错,张太太,是我亲手杀了你先生,如果他不想死,怎么可能被我一个弱女子杀了呢?”阿娇连忙说道。
张太太听了几个人的话,手上的枪更是抖个不停,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不断地往下掉。俞野白知道这个女人心里的苦,于是又解劝道:“张太太,我知道您深爱着自己的丈夫,可是,您有没有想过,有多少人因为张仲维而妻子离散、家破人亡?因为他的出卖,中共上海地下党成员林汉奇被捕,鬼子为了让他招供,把他的妻子也抓来,最后夫妇俩都被活活折磨而死。像林汉奇这样被他害死的抗日分子有多少?像林汉奇妻子那样被害死的无辜家属又会有多少?难道他们就应该死?难道就因为他是您的丈夫就不应该死吗?您是修佛之人,应该懂得‘行善以止恶为先’的道理。好了,我不多说了,您开枪吧,只要您觉得打死我能够让您减轻一点儿痛苦、能帮张仲维洗掉一点儿罪孽,我也认了。只是希望您不要难为他们两个,因为这事根本与他们无关。”
张太太听了俞野白的这番话,再也承受不住了,突然大叫一声,拿起枪对着自己的太阳徐就扣下了扳机。只听“咔吧、咔吧”,枪并没有响,因为她根本不懂要先打开保险。
此时平山杏距离她最近,一看这情形,连忙站起来,一把夺过她手里的枪,随即母女俩抱在一起痛哭起来。
阿娇看了也忍不住走过去,抱着母女俩哭了起来。
俞野白从平山杏手里接过了枪,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心想,奶奶的,又逃过一劫。不但得防着敌人,还得防着身边人。这提心吊胆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三个女人哭了半天,终于慢慢止住了。四个人也都没心思再吃饭,于是平山杏陪着张太太回楼上休息,阿娇却没有要走的意思。她坐在椅子上,一边用手绢沾沾眼角的泪,一边说道:“俞先生,对不起,是我不小心说漏了嘴,才让张太太知道了真相。”
俞野白摆了摆手,不让她再说下去,他觉得其实这个真相早晚都会被张太太知道的,即使阿娇不说漏了嘴,他也会找个合适的机会说的,不然自己心里也过不了这道坎儿。他随机把话岔开道:“不用说了,不怪你。明天我就带张太太和杏儿回宁海。我劝你也考虑换个地方住吧,毕竟我的身份特殊,万一以后他们反应过来再来找,你自己也不好应付。等过儿这段时间没什么风声了,再回来也是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