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野白这番话无异于一声炸雷霹在了三人、特别是肖小姐和黄经理的头上。他们虽然在公司辛辛苦苦工作多年,但詹姆士何时像这样跟他们客客气气地说过一句话?虽不至于颐指气使,但何时有过老板跟员工这么客气说话还请客吃饭的时候?顿时二人感觉这个年轻的新老板与众不同的魅力。
回太安更是吃惊不小,他想到过俞野白会挽留他,但没想到会直接让他当总经理,更没想到会白白赠给他百分之十的股份。他本想婉言拒绝,却看到俞野白一脸真诚地看着他,于是只得无奈地苦笑一下,算是同意了。
晚上四个人吃了一顿愉快的晚饭,俞野白施展自己的看家本领让酒桌上的气氛轻松而不失主题。三个人给俞野白出了不少好的意见和建议,让他对于公司未来的发展更加充满了信心。只是对于眼下香港人都在观望而不愿意买房子感到有些无奈。俞野白也没给大家太大压力,他觉得现在的形势就如同夏天的天气,随时可能会酝酿出一场大暴雨。
回到家,两个女人都在焦急地等着他,见他自己开车回来,而且一身酒气,都很不满。俞野白坐在沙发上,一边喝着茶,一边跟她们念叨着第一天去公司的事,把好的感觉带给她们,也让她们高兴高兴。果然,两个女人都觉得俞野白能有这么一个堪称完美的开局,对今后的发展是大有好处的,她俩一下子也对未来充满了美好的憧憬。
俞野白喝了口茶,把俩手交叉放在脑后,身体靠在沙发上说道:“唉,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就等着北边开战了。”说完,“呸”了一下,心想,自己现在怎么这么恶心?怎么能盼着打仗呢?难怪中国自古至今瞧不起商人,的确没多少好东西,为了赚钱都没底线了。
平山杏和楚岚一看也笑了,坐在他身边,又开始给他捏肩揉腿。杏儿说道:“既然香港人不买房子,那就找大陆愿意买房子的人来啊?干嘛得等着打起仗来才来买?这东西就像是赌博,赌对了,就能赚上一大笔,赌不对也不会有什么损失,我要是有钱就买。”
俞野白叹了口气说道:“哎,你说的这个道理没错,这的确是个稳赚不赔的投资,可问题是那边有多少人会有你这个头脑啊?咱们又远在香港,哪有人去跟他们说去?”
说到这儿,他突然想起一个人来,对呀,谢生!他不是挺会卖房子的吗?不还想过来这边发展吗?何不让他在那边帮着联系一些买主?
正想着,一边的楚岚说道:“怎么没人?让老梁帮着在军队里说说,不信那些人不动心。回头你再把这里的景色多拍些照片给他寄过去,让那些人看看这边的生活是什么样的,准保都来了,到时候就怕你的这些房子都不够卖的。”
俞野白一听,猛地一拍大腿坐了起来,把两个女人吓了一跳,还以为自己说错话了呢,见他面带笑容,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好事。
俞野白左右看看小莲和倪栋他们都在自己屋里,突然左右开弓,在杏儿和楚岚的脸上分别亲了一口,让两个女人的脸一下子像是被染了一样红了个透。俞野白也不顾她们什么反应,跑上楼进了书房,拿出纸笔开始写信。
俞野白挥笔疾书,很快便洋洋洒洒写了好几页。写完后又看了一遍,自我感觉还不错,于是不自觉地吹了声口哨。正要找信封装好,却被人从后面一把抢了过去。俞野白一回头,见楚岚正拿着信,一边看,一边嘴里念念叨叨地低声读着。看完之后,有些好奇地问道:“这个谢生是谁啊?”
俞野白也不想跟她多解释,于是随口说道:“之前认识的一个朋友,专门做地产中介的。”
楚岚似乎想到了什么,把俞野白往一边一推,自己坐在椅子上,然后拿起笔也开始写了起来。俞野白一看,见她是再给梁东辉写信,觉得不合适看,于是便回了自己房间。
过了一会儿,楚岚兴冲冲地拿着几张纸进来了,递给俞野白说道:“我模仿着你的信给老梁也写了一封,让他也帮着问问军队里那些人,说不定有人愿意来买呢。”
俞野白笑了笑,接过信看了起来。果然,信里楚岚说自己已经顺利到了香港,还买好了房子,在这边生活的非常开心。这里社会稳定,治安好,东西应有尽有。还告诉老梁,自己现在在俞野白的地产公司找了一份工作,一是为了打发时间,二是学点儿东西。希望老梁能在军队里帮着介绍一下客户。如果房子卖的好,自己到年底也会有奖金。
俞野白看完了信,笑的更厉害了。楚岚用手指点了一下他的头说道:“你笑什么呀?我还打算明天跟杏儿去多照些照片呢,把这里拍得漂亮些,让他拿给他的那些同僚们看看,肯定会让那些人心动的。”
俞野白一听,觉得这倒真是个好主意。中国人都讲究眼见为实,虽然看不到房子,但是能看到照片,总比光听人说要来的实在。于是说道:“好,到时候房子卖的好,给你们发奖金!”
楚岚嘴一撅说道:“我才不要你的奖金呢。你要是真的想奖励我,那就…”说着,有些坏坏地看着他。
俞野白猜到了她的想法,却故意问道:“就什么?”
“就让我肚子大起来。”楚岚把头凑到他耳边小声地说道,说完便在他脸上亲了一口,转身跑了出去。
俞野白捂着被她亲过的脸怔怔地看着楚岚的背景呆住了,心想,怎么会这么想?这要是哪天梁师长真的来香港了,怎么解释?可是看她的样子又不像是开玩笑。这可怎么办啊?林慧那儿还没说清楚呢,楚岚现在又开始了,杏儿更是整天盯着他。自己上辈子这是修了多大的福,能让这么多女人割舍不下。
三天之后的中午,俞野白在家里设宴为倪栋送行。说是设宴,其实也就是家里这几个人。倪栋坐在俞野白身边有些不知所措。阿珍和宋伯更是受宠若惊,哪里有过和主人坐在一个桌上吃饭的经历?
吃过饭后,俞野白让宋伯开车送倪栋去码头,临走时给他口袋里塞了四根小黄鱼,说道:“原打算接手公司以后,让你在这边做点儿事,不过既然你志在疆场,我也不拦着你。只是告诉你,如果觉得在那边不顺心,随时回来,这里永远有你的房间。”
倪栋眼含着热泪,嘴里喃喃半天也说不出个完整的话。最后只是给大家鞠了个躬,转身边上了车。送走了倪栋,俞野白发现小莲和的情绪有些低落,心想,难道这两个人有点儿意思?只是从没听楚岚说起过,自己也懒得多问。
接下来的日子里,俞野白的生活一下子充实起来。时不时去公司坐坐,虽然没什么正事,但也要给大家打打气。有时候也去地皮那看看,坐在地上看着不远处的维多利亚湾发发呆,想想北边的情况到底怎么样了。偶尔也会想起那些曾经和他一起并肩作战、出生入死的弟兄们,特别是那几个去参加了游击队的弟兄现在怎么样了。当然也少不了隔三差五地跑到林慧住处,借着关心任务的借口和林慧做做爱做的事。他也想过,怎么这么多次了林慧也不怀孕?要是能把她肚子搞大了,说不定她就会安分下来,到时候大不了自己去帮她完成任务。
很快到了民国三十五年五月底,这天,俞野白正在院子里逗弄宋伯弄来的两条小狗儿,凯瑟琳的车就来了。车还没停,凯瑟琳就摇下玻璃对着俞野白一边晃着手里的报纸,一边大喊:“野白,开战了,开战了。”
她这一喊,家里所有人都跑出来看怎么回事。杏儿一把抢过她手里的报纸,一边快速翻着,一边嘴里不停地问道:“在哪?在哪呢?”
翻了几下,果然看到头版头条几个斗大的黑体字写着“苏军撤走国共开战”几个字。楚岚也凑过来,一脸焦急地看着报纸上的字。此时,俞野白倒是似乎很镇定,依然在那儿逗弄着小狗,似乎这么大的事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一样。
这时,报童一边大喊着“开战了,国共开战了!”,一边把报纸送了进来。自从上次跟詹姆士签合同时,回太安拿着一份报纸,上面有银行汇率和金价,他就觉得报纸的信息还真全。自己现在也是个商人了,应该随时了解外面的信息。于是也订了报纸。只是凯瑟琳毕竟是总督的女儿,比一般人更早地拿到了报纸。
众人看着俞野白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很是不解,都站在那儿看着他。俞野白在一旁洗了洗手,示意大家进屋说说。进了屋里,俞野白说道:“凯瑟琳,你听说了什么别的消息没有?”
凯瑟琳听他这么一问,有些诧异,耸了耸肩说道:“没有,只是报纸上这些。说是苏联人从长春撤军了,中共的军队趁机占领了长春,国军就去抢,然后就打起来了。”
俞野白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他之所以这么问,是想多了解点儿信息,来判断所谓的开战是双方不小心的擦枪走火,还是真的你死我活。现在看来,双方应该是要真的干了。而这,正是他期望的。他站起身,穿上外套,对着三个女人说道:“看来我该忙了。”说完便出了屋子,开上车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