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大山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再说下去,随即转身对着众人大声说道:“同志们,马上集中过来,我们准备一下。”
众人一听,立刻跑过来,很自觉地站成一排。俞野白一看,也不自主地站到了队伍的一端,一起看着莫大山,等着他发号施令。
“同志们,敌人的意图很明确,就是要把我们困死在望夫山上。可是别忘了,这次来,我们是带着任务的,所以,我们一定要活着回去,把这里的情况汇报给支队领导。”说到这儿,莫大山顿了顿,扫视了一眼众人,随后继续说道:“现在天已经开始黑了,我们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趁着天黑,从敌人防守薄弱的地方突围出去,然后不要直接向南回缙云,因为我猜测,通往缙云的路肯定已经被敌人截断了,他们就等着我们自投罗网呢。所以,要向北,从宁海边上绕过去,再折头向南。所以,我带着三名同志组成突击队,其余同志跟在后面。如果我牺牲了,由何三同志负责指挥。另外,你们务必要保证俞野白同志的安全。都听明白了吗?”
“听明白了!”队员们压低声音,坚定地回答道。
“那好,谁愿意跟我在前面突击?”莫大山问道。
“我!”“我!”“我去!”
“你们都别争,我已经交了入党申请书了,肯定算我一个!”没想到,所有队员都毫不犹豫地举起了手。
俞野白此时浑身的热血似乎沸腾了起来,他知道这些弟兄当初跟着他打鬼子的时候就都是好样的,但此时却又与过去有些不同,他感受到了这些人身上的一股力量。这股力量是之前他的队伍里没有的,这力量来自于哪里,他说不清,但他从老吕那些人的身上也曾感受到过。
“大哥、弟兄们,先听我说一句。”俞野白突然脑子一转,想到了个主意,于是向前跨了一步说道。
众人一看,马上安静下来,怔怔地看着他。
“大家先别着急,我知道有条路能下山,而且鬼子应该不知道。”俞野白想起了当初秦定邦伏击鬼子时,自己偷偷在山顶上栓的绳子。正是靠着那三条绳子,自己才神不知鬼不觉地逃脱秦定邦的追击。只是好像最上面的绳子应该被秦定邦的人弄走了。不过想想办法还是有机会的。
众人一听,马上激动地围住了他,七嘴八舌地问道:“在哪?快说,在哪啊?”
俞野白“嘿嘿”一笑,转头对莫大山说道:“大哥,你还记得当初在宁海有一次我让你买绳子的事吗?”
听了这话,莫大山不禁一愣,随即皱着眉头使劲回忆起来。然后突然睁大眼睛说道:“哦,我想起来了,对啊,好像是三截。你是不是......?”
俞野白一脸坏笑地点了点头说道:“没错,我当初就是用那三截绳子从山顶上顺到后面的。只不过,后来最上面的那截绳子应该被人拿走了。但是我们可以趁着天黑,把底下鬼子的裤子脱下来接上。”
莫大山一听,激动地使劲一拍大腿喊道:“那太好啦!在哪?你快带我们去看看。”
众人一听,也都抑制不住心情,催促着俞野白赶紧带大家去看看。俞野白也不好再卖关子,于是凭着记忆,很快便找到了原来那处拴绳子的地方。果然,上面的那截绳子已经不见了。
“野白,你确定是这里?还有,下面那辆截绳子还在不在?”莫大山有些不放心地问道。
“放心吧,地方错不了。至于下面那两截,我猜测应该还在,只是这么久了,风吹日晒的,会不会变糟了,这就不好说了。”俞野白有些担心地说道。
大家一听,表情又开始有些凝重起来。俞野白见状赶紧安慰道:“不过没关系,大不了我们多从鬼子身上脱下些裤子就是了,让他们到了阴曹地府也得丢人现眼。”
众人听了,不禁都哈哈大笑起来,气氛随即轻松了许多。
莫大山也忍不住笑了笑,随即说道:“那好,咱们现在先休息一下,抓紧吃些东西。等一会儿天再黑些,就去扒鬼子裤子。”
众人一听,又是一阵哄笑。
天渐渐地黑了下来。当一片云彩遮住月亮的时候,莫大山猛地站起身,使劲一挥手说道:“同志们,行动!”众人二话不说,便随着他一起悄悄朝下面走去。
不多时变到了那处躺满敌人尸体的平地。俞野白和何三拿着狙击步枪又往前走了一段,找了一处隐蔽处藏好,趴在地上从瞄准镜里紧紧盯着前面的动静。莫大山则带着其他人快速地扒掉地上那些尸体的裤子。
估计下面的鬼子没想到他们会来扒裤子,所以虽然队员们发出了一些声响,却没有发现有鬼子上来。一会儿,一个队员弯着腰跑过来低声道:“好啦,走吧。”
俞野白和何三一听,连忙从地上爬起来,提着枪弯着腰跟着一起往上跑去。又到了那处山顶,众人把裤子扔在地上。俞野白一看,裤子堆起了一个小山,估计得有好几十条。
“那么多枪和手雷,拿不了,太可惜了。”一个队员有些懊丧地说道。
莫大山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现在不是拿那些的时候,以后咱们还有机会的。”随即转头说道:“大家抓点儿禁,一起把裤子系起来。记住,一定要保证结实,不能打滑。”
众人纷纷坐在地上,一人拿了几条在一边开始把裤子两两系在一起。很快,一条长长的绳子做好了。俞野白看了看,估计应该够长了,于是站起身对着莫大山说道:“大哥,我看差不多了,我先下去看看,要是下面的绳子够结实,咱们就不用再编了。”
莫大山一听,连忙拦住他说道:“不行,你不能下去,我先下。”说着就拿起绳子往一棵树上系。
俞野白也不跟他多废话,趁他往树上系结的时候,自己悄悄抓着另一头站到了悬崖边上。众人一看,连忙要去拦他,又怕他离着悬崖太近,一不小心就会滑下去,都不敢上前。
很快,莫大山系好了结。抬头一看,吓了一跳,连忙说道:“野白,你干什么?”
俞野白一脸严肃地说道:“行了,都别跟我争了。你们就算下去了,也找不到下面的绳子。你们等着吧,要是绳子不行,我在上来。”说完,把绳子在手上绕了个圈,小心地倒退着往山崖下走。
莫大山一看,实在拗不过他,只能组织众人使劲拉住绳子一头,一点一点往下放。大家的心都随着俞野白的脚步提到了嗓子眼儿。黑暗中,俞野白很快消失在一片漆黑的夜色中,只听到他轻轻地发出“放、放”的声音,提示上面的队员松绳子。终于,听到愿意吗喊了一声:“好啦!”大家这才着实松了一口气。
俞野白找了一块稍微平坦些的石头站好,从怀里掏出打火机打着,左右晃着找那根绳子。很快便真的找到了。他试了试系绳子的石头,感觉还很坚固。随后又把下面的绳子捯上来,一段一段地使劲拉扯。试了半天,感觉应该还挺结实,这才放下心来。随后又顺着第二段绳子爬了下去。
上面的人一直也听不到俞野白的动静,都急的只喊。又担心会招来鬼子,最后只能趴在悬崖边上往下看,希望能看到一点儿亮光。可看了半天什么也没看到。莫大山不禁心里暗暗后悔,不应该让他先下。
众人正焦急地不知如何是好呢,突然一个队员指着下面喊道:“队长,下面有亮光,好像是俞队长下去了。”
莫大山一听,连忙顺着那个队员手指的方向往下看,果然看见黑暗中一个微弱的亮光在一闪一闪地跳动着,虽然不是很亮,却足够明显。众人一看,激动地只叫。随后,莫大山组织大家一个个顺着往下走,他则最后一个下来。
看到最后一个下来的莫大山也安全着地,众人禁不住抱在一起又蹦又跳。十几名队员,除了一个不小心划破了一个口子,一个崴了一下脚之外,都很安全地跳出了敌人的包围圈,这不能不让人激动。
庆祝之后,莫大山压了压手,示意大家小心,众人这才意识到还没有完全脱离危险。于是围在莫大山身边,等着队长布置接下来的任务。
“同志们,咱们刚刚扒敌人衣服的时候,没有敌人阻止,说明敌人很有可能是在山下面设伏堵截我们。既然如此,我们就按刚才我说的,不往南走,往北走,去宁海县城,顺便再好好摸摸城里的情况。不过,我们得提前想好计策,怎么才能顺利地进城。”
众人一致点头赞成。于是,大家凑在一起七嘴八舌地商量起来。商量妥后,十几个人便排成一列,在黑暗中快速朝宁海县城走去。
子夜之前终于绕过宁海县城,到了北门。急行军原本就是游击队的看家本领,所以这一通跑下来,虽然都背着两三只冲锋枪和不少弹夹手雷的,但队员们个个气定神闲。可却苦了俞野白了,他哪受过这个?虽然空着手,却也累得一屁股坐在地上连话都说不出来了。